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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明显想多了,厅里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来人是谁,那什么孩子虽不是什么无中生有,可也不过是人家姑娘的妹妹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家里对于宋雁西的到来,还是充满了期待。

即便晓得了极有可能是北平报纸上离婚了的那位宋小姐,但这会儿看到了真人,也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最先开口的,是萧渝澜的母亲,她笑得很是温柔和善,“宋小姐快请坐,你可比报纸上漂亮太多了。”

宋雁西一愣,原本她还以为萧家不知道自己在北平的事情,所以目光才那样热切的,可是既然知道了,怎么还?心里实在是纳闷,一面正要回萧渝澜母亲的话,那二太太就接过话道:“是呢,那一帮记者不单是喜欢乱写,还乱拍,瞧这好个仙女般的姑娘,竟叫他们拍成了那副样子。”

客厅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说,萧渝澜和宋雁西明明是主角,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俩的身上,但偏偏两人就没得什么说话的机会。

一直到五太太提醒,“渝澜他们是连夜赶火车回来的,火车上哪里能休息得好,还是先叫他们吃些早餐,先好好休息吧。”

宋雁西一行人才从这厅里逃脱出去,吃了早饭,赶紧去休息,才得了一些私人空间。

而萧家这大厅里,仍旧热闹着,萧渝澜的母亲对宋雁西是十分满意的,尤其是看到自家往日顽皮不成事的儿子,今日这样乖巧,“我从前看北平那边来的报纸时,我就觉得这位宋小姐是不错的,新时代的女性,就该这样自强不息才对,我很是喜欢她的。”

这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她是一万个同意这门婚事的。

几位姨太太也十分赞成,“是不错,听说也很有学问呢。”家世不错,如果一定要说有些瑕疵的话,就是早前因为那封建婚姻的缘故,嫁到娃娃亲的章家。

反正厅里七嘴八舌,没有一个人不满意这桩婚事的。

只是大家说得兴奋,猛然发现萧总理似乎一句话都没说,只一直蹙着眉头抽烟,不知道在发什么愁?

“总理觉得不好么?”二太太不解,太太也说了,萧家这个样子,哪里还需要什么政治联姻,何况兄弟姐妹那么多,真需要也用不上渝澜这孩子,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管住他的姑娘,万不能错过的。

哪里晓得总理一脸愁眉苦眼地掐了手里的烟,“他在北平那么久,除了报纸上那些不能作数的花边新闻之外,没有什么实质的消息,他这又跟人跑到上海去,回来一天半天都待不住又跑回去,这不明摆着是他在对人家死缠烂打么?”

“可宋小姐不是跟着渝澜来家里吗?”三太太不解,如果不喜欢渝澜,怎么能来家里见家长呢?

众人也纷纷点头,十分赞成三太太的话。

萧总理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说这位宋小姐,反正他昨晚才收到从上海传来的秘密电报,除了内阁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封电报。

就昨天,在上海。

北平明月饭店和上海青帮共同组织的一场拍卖会,拍的就是宋家的一面宋代菱花镜。

参与拍卖的,都是那玄门中人。

不单只是华国的,还有扶桑国的。

然而却是扶桑国的一场阴谋,为了避免再有玄门中人插手战事,所以设下了这么一场计划,企图将玄门中人一网打尽。

但是,他们算漏了宋小姐这位菱花镜的主人。

使得整个局面忽然扭转过来。

被一网打尽的,成了那些扶桑人。

一个不剩下就算了,还全死在了这位宋小姐的手上。

她不但自己全身而退,而且自家跟着她一起去参加了这场拍卖行的傻儿子,毫发未伤。

此事可证明,她能力超群,只怕当初那牛家的事情,和她是有着些关系的。

但最为让萧总理佩服的,不是她的能力如何厉害,而是她的人格。

听说她丝毫不犹豫就将菱花镜当众摔了,连带着那里面的器灵,也一起毁坏了。

不管是她厉害到已经不需要那器灵的地步,还是她知道那种邪恶之物就不该留存于世。反正就她将菱花镜摔了一事,就很是令人刮目相待的。

但这些事情,萧总理却是不能和家里的人昭告的,于是只能试图从别的方向打消他们的念头,“你们方才也看到了,不管他们是站在一起还是坐在一起,渝澜这浑小子和宋小姐,当真般配么?”

“这是什么话?咱家渝澜虽然不怎样好,但也不是太差吧?”萧渝澜的母亲很不满意丈夫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但是她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大能想到自己的儿子除了吃喝玩乐十分擅长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但是三太太叫萧总理这么一说,想起那位宋小姐的气质卓然,高贵优雅,原本像模像样的贵公子萧渝澜在她跟前,好像真有点像是小跟班的意思。

越想就越像,一时脸色也不大好,“那也不能妄自菲薄,咱们渝澜肯定还是有优点的,比如他没结过婚,他也留过洋。”

萧渝澜如果知道,家里人将她跟宋雁西相提并论的时候,拿他没结过婚来做优点的话,可能会气得吐血。

但幸好他不知道。

反正大厅里这会儿大家脸色都不大好,都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萧渝澜的母亲最为忧心,本来还以为这个最叫她放心不下的小儿子总算找到一个合适他,能管住他的姑娘了。

哪里晓得,听着丈夫这样说,儿子好像有点配不上人家,于是开始怨萧总理,“都是你的错,早些时候他还小,多打几顿,指不定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哪里能像是现在一样,扒着手指硬是数不出一个像样的优点来。”

“哎呀,大姐也不能这样说,优点还是有的,这孩子就是小时候混了些,但是你看现在多乖巧的一个孩子,而且心地最善良,这是什么优点都比不过的。”五太太见大姐难过起来,连忙试图安慰。

本来她想说吧,这不是还有家世上么?可是仔细一想,人家宋家也不差,不提祖辈,就是父辈一代,也是十分出色的。

然萧渝澜的母亲却是叹气道:“这样的世道,咱们现在这政府都不知道能坚持到几何呢?这么多孩子里,我最不放心他,也是因为他虽是总是做混账事,但害人的事情一件不曾做过,心地最为善良,这样下去,往后咱们顾不上他的时候,他能得到什么好日子过?”

世道如此,也不是萧太太的觉悟太低,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儿子不要害人,但也不希望他过分地善良。

而也因为她这话,萧总理想起当下国家的状况,又开始忧心起政事来,这些日子来,内忧外患,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这个国家的状况,仍旧是没有半点改善。

不免,是让人生出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国家,放弃人民。

所以当吃过早餐后,他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与大太太一起到了书房,“我想了许久,政府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战场上我们因为物资的缘故,白白牺牲了那么多生命。他们,即便不是政府的人,可却是我们华国的人民!”

大太太听罢,却是十分担心,连忙朝他做了个禁声动作,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事情,你不要管,现在处处都有人在针对你,若是叫他们晓得了你这些心思,只怕是你要上法庭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里这大大小小上百口的人做打算。”

“可是……”萧总理不甘心,想要直接辞职,与其在这样的政府纸上谈兵,对那些侵略者们还要做出宽宏大量的样子,还不如加入那些军队,直接上战场去真真切切,用这血肉之躯护佑家国!

“没有什么可是,反正你不要管,你只要晓得,我上官家的这些钱,是华国老百姓手里赚来的,所以最终也会回到他们的手里,即便是用了别的法子。”大太太一直愿意做这个贤内助,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自己的丈夫,不似政府里那些尸餐素位之人,他的心里,还怀着整个家国天下。

萧总理听到大太太的话,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你让十七去国外,是□□……”

不过话仍旧没说完,就被萧太太打断了,“十七是这些孩子里,最稳重的,他八岁就在国外,有的东西他比那些外国人都要熟。”这事情交给他,比找外人,把自己的钱一层又一层的吃掉要好。

就是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

所以她又添了一句:“这事儿我没敢和老三说。”

“该和她说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责怪大太太的决定呢?

但是萧太太不是那个意思,“我晓得她是绝对会支持的,可作为一个母亲,我太明白这种心情了,我不能叫她活在提心吊胆里。”

萧总理听得她的话,心中对于萧太太是说不出的感动,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朝她弯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夫人。”

萧太太却是不领情,抬手示意他坐下,“我同你来书房,你该晓得,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萧总理装傻,“那夫人是为了什么事情?”

萧太太也不管他是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老实说,那位宋小姐,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如果只是气质样貌上,咱们渝澜比不上,你是不会说的。”

萧总理一脸无奈,“夫人你不要总这样聪明,你也说了,有些事情,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可是,萧太太已经处于知道,却不全知道的阶段,更为难过。

所以萧总理还是与她说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