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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经晚了。

王大福也傻眼了,“你这个贱人,你疯了吗?”他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站起身来就去抢夺杀了王太太后,得意哈哈大笑的如芬手里的匕首,反手直接朝她刺过去。

他已经活不了啊,可是如芬也将太太杀了,以后孩子们怎么办?

他不停地将匕首往如芬的肚子里扎去,鲜血溅满了他的全身上下,他却像是疯了一般,“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让我的孩子怎么以后怎么办?”

如芬却似乎看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先前一直哈哈大笑,直至听到王大福的这话,才忽然停止笑声,满是皱褶的脸上,一双眼珠子朝王大福圆瞪:“你也会心疼孩子?你心疼这些野种,为什么不心疼我的欢儿喜儿呢?”

说完这话,人也断气了。

只是和那王太太一般,临死也没能闭上眼睛。

王大福一把推开她的尸体,风吹起身上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血迹,他才像是恢复过来,然后面对着宋雁西几人,“你们满意了吧?我家破人亡了!满意了吧?”

宋雁西摇头,“你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不管你是死是活,你都逃不掉的。”

王大福却哈哈大笑,似乎又点都不畏惧宋雁西所说的一切,反而得意洋洋地看朝萧渝澜,“我死了,你们一家也要和我陪葬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萧渝澜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我家里的法阵,果然是你设下的?”

王大福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不过知道又如何,都已经那么久了,肯定要见效了,而且他们短时间里也不可能将法阵破坏掉,每一个点都十分隐蔽。

所以也不怕萧渝澜知道是自己所为,反而大大方方道:“是又如何?我已经有喜儿保佑我官运通享,若不是你父亲嫉妒我的才能,一直将我做助理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凭着我的努力和资历,我早就能去做主任了。”

可就是因为萧渝澜的父亲,他嫉妒贤才。

他自顾地说,也不顾忌这里还有佣人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自己都活不了,那就一起毁灭吧!“就是因为他这个小人,伪君子,嘴上却夸赞我有本事,可我既然有本事,为什么不放我离开,一直让我做个小助理,一辈子压在我的身上,他一定就是害怕我去做那主任,政绩超过了他,到时候将他这个副总理的位置给取代了。”

“……”萧渝澜傻了眼,王大福这是疯了吧?

王大福还继续说着:“我这么多年,跟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如此妒忌我的才能,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了。”

他说着,又怪起宋雁西,“要不是你这个女人,等萧家的阵法起效,他家死绝了,我就能做副总理,光宗耀祖了!都怪你!”说着,弯腰拔出如芬身上的匕首,竟然试图去刺杀宋雁西。

但是他能靠近宋雁西么?明显是不能的。

直接被小塔一脚踹开。

宋雁西也从椅子上起身,示意萧渝澜去打发那俩佣人。

萧渝澜有些不放心,“他还没说出是谁那里学的邪门歪道。”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好巧,居然又是度玉门,宋雁西刚才杀喜儿的时候,王大福试图帮忙,那时候就有些度玉门的影子了。

第二天,金陵就出现了特大新闻。

萧总理的那位王助理死了,报纸上说都因为情杀。

老家娶的媳妇找来了,不满他十多年来毫无音讯,所以嫉妒之下杀了王太太。

王助理一时气愤,又动手杀了自己的前任太太。

然后他自己最后也吞枪自尽了。

可怜了那三个孩子,也亏得王太太的父母还在,已经将他们接走了,不然这样的乱世,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而吞枪自尽的王助理,魂魄一直无处可去。

死了后,似乎一切还是照旧,只是别人看不见了他,听不见他说话。

有的地方他不能去。

他此刻正站在自家大门前不远的地方。

一早他就亲眼看到市侩的岳父岳母接走了孩子,带走了他的家产,然后快速地把他的这一片楼房便宜卖给了中介。

说是不吉利,死了人,价格很低。

这个借口可笑得很,这年头哪间屋子不死人?

很快他娇生惯养的孩子们,进了外祖父家的大门,就换下了精致的裙子和小西服,在大冷天里被舅妈使唤着去洗衣做饭。

三个孩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只哭着要去找爸爸妈妈,反而被外祖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昨天还笑眯眯夸赞他们乖巧漂亮的亲人,今天为什么骂他们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

大一点的孩子反驳了一下,立即被外祖父的竹条子打在后背上。

单薄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住竹条的侵略,很快背上就升起一道道鞭痕,疼得他夜不能寐。

王大福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他心疼自己的孩子,想试图去找自己的岳父岳母一家报仇,可是他们的房门,他进不去。

连人也无法靠近,只能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大冷天挤在驴棚里。

这做鬼,还不如做人的时候。

又因他养的喜儿害死了那些孩子,他们已故却还没有去轮回的亲人,总是隔三差五地找来。

不但找他报仇,还将这仇恨转嫁到他的三个孩子身上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大福在萧家设下的那些法阵,自以为是十分隐蔽的阵眼,早就被宋雁西一一找出来,萧总理亲自带人给毁了。

如今他死了,连秦淮河上船只无缘无故倾翻,总淹死孩子的事情也解决了。

可是无辜枉死的孩子,却不能因为王大福遭到了报应就能复活过来。

宋雁西下午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黑色的裙衣,打算代替三表兄陆若卿去看望霍太太。

顺便,也将他家汤姆的魂魄送回去。

萧渝澜开车送他去,心情沉甸甸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矛盾心理。

父债子偿,他从前觉得没有什么,顺应天理的事情。

可是当他知道,王大福那三个孩子往后的凄苦人生,就开始觉得那三个孩子到底是无辜了一些。

但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像是宋雁西说的那样,他们从出生到昨天之前的好命,都是以别的孩子的性命做踏板,好像又不算无辜。

反正他很矛盾,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宋雁西看得出来,从昨天晚上就发现萧渝澜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了。

但是这种问题,不是靠别人三两句话就能解开的,还是得靠他自己,只是友善地提醒了一下,“玄门中人,其实便是这方外之人,那便不该以世俗的眼光来判断所有的是非黑白。不然的话,那黄粱集再怎么好,你一辈子也学不到皮毛的。”

萧渝澜原本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宋雁西的话,踩了一脚刹车,扭过头朝她看去,“我……”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要说有缺点那也是有的,胆子有点小。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缺点何止是胆子小。

他优柔寡断,对于弱者很容易产生共情,以至于总是忘记了,有的弱者其实也就加害者。

因此他就陷入了这样的迷茫之中。

此刻听到宋雁西的话,想要说些什么。比如自己以后一定会冷静些,但是他发现张了口,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像是宋雁西那样理智,按照天地法则来处理所有的事情。

如果是他,兴许他会忍不住让王大福魂飞魄散,但绝对不会让这王大福的三个孩子落入这样悲惨的命运之中。

可宋雁西会,她会坚定地遵守着这天地法则,维护着这份公平。

是的,依照他的处理办法,王大福是会魂飞魄散,飞灰湮灭,但是对于造下这么多孽果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至于他家的三个孩子,如果自己出手援助,他们的外祖家不会那样将他们做仆从来对待,那么这对于欢儿喜儿,以及秦淮河上的那些孩子,都是不公允的。

“走吧。”宋雁西其实很不解,为什么萧渝澜就如此想不通,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享受了相应的好处,那就该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然的话,要刑法做什么呢?

萧渝澜点了点头,启动汽车。

很快便到了周英琪家里。

出乎意料,周英琪竟然还没回来,宋雁西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他家的老妈子说,霍欣欣打电话去单位问了,昨晚没有加班,他现在也还没去上班,不免是着急,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可又忙着安慰才失去孩子的嫂子,根本就无暇亲自去寻,只能去警察厅那边报案,又雇了几个人力车夫帮忙找。

现在听说宋雁西和萧渝澜来了,又急忙跑来迎接,一面朝他们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两位的援助之手,往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她的声音变得很沙哑,可见昨晚这一夜一直也在哭。

“不用放在心上,你嫂子怎样了?”宋雁西问道。

其实她更想问,孩子的尸体找到了没?

但只是问一下她嫂子的状况,霍欣欣就忍不住哽咽:“昨晚回来,就一直昏迷发高烧,口里一直喊着汤姆。”她说完,终于是绷不住,捂着脸靠在宋雁西的肩头上大声哭起来。

“都怪我,是我邀请嫂子和汤姆去秦淮河看夜景的。”无尽的后悔自责,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