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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雁西觉得这霍盏中好笑又愚蠢,他想找夜郎王报仇,还跑到这夜郎洞来。

到底是谁告诉他夜郎王就在夜郎洞中的?

那夜郎王是鬼还是神?

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孤身一人前来报仇。

可是宋雁西走到他跟前,见他坐在洞口门口,显然就是在等自己。

还没等宋雁西开口,霍盏中便站起身了,掸了一下裤腿上的几片竹叶,有些惭愧地看着宋雁西:“宋小姐,你莫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告诉你照片的来路。”

他也是个读书人,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这样不光明磊落,算计到挚友的表妹身上去。

而且本来还欠着她的人情。

想到这些,他心里挣扎起来,再也不敢去正视宋雁西。

他的直接让宋雁西有些出乎预料,但是宋雁西却从没有想过和夜郎王动手,如今家国残破,好不容易有着这一方净土,她是不可能与其内斗的。

这一座城池山水如此宁静,避开了战乱与喧嚣,和夜郎王是脱不了关系。

他们玄门中人讲究气运一说。

夜郎王庇佑这片土地。

所以有这余力,还不如留着对付扶桑人呢。

更何况,既然爸爸那照片是霍盏中几天前才得到的,那么宋雁西甚至问都不用问他,就能从他身上看到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因此现在从他身上看到那照片是偶然得到的,便也没有什么要追问他的。

只是想到霍家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又何必呢?而且宋雁西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所以便劝道:“霍家走向衰落,从你父亲以剿匪为由,开第一枪杀第一个无辜的老百姓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夜郎王是你霍家的仇人,但是你要明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霍家总是会有被人取代的那一天。”

宋雁西这话,全然不在霍盏中的预料之中。他以为宋雁西会先追问自己照片的来路,可没想到她居然说起霍家现在这样子,是早就注定了的。

还有那什么剿匪?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懂,并不曾听说过父亲剿匪。

此刻满脸疑惑,懵然地看着宋雁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乱杀无辜了么?

宋雁西原本以为他装着无知,可是算起来,他父亲得意的那时候,他在国外呢!于是便解释道:“你父亲以剿匪为由,趁机在滇西乱杀无辜,枉死在他手下的人,白骨足矣将洱海一角填满了,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你们霍家委屈,一点都不!”

“这,这不可能。”霍盏中当然不信宋雁西的话,父亲那样慈祥的老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

而且宋雁西怎么可能知道?她远在北平,与滇西离得那样远,更何况自己都不清楚,她一个外人,又怎么知晓呢?

所以摇着头,拒绝宋雁西继续说下去。

十分坚持地认定,就是现在取代了霍家的杨家,得到了夜郎王的帮助,才会害得霍家家破人亡。

“信不信在你,只是你要找夜郎王报仇,我不但不会帮你,甚至会拦着你。”宋雁西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他还是执意要去的话,那就不能怪自己无情动手了。

霍盏中想不通,有些不服气,“可是杨家难道就没有乱杀无辜么?”他们霍家的人,难道不是杨家人给逼死的吗?

“你们霍家的势力是如何来的,杨家的就是如何得到的,你现在与我质问杨家,那前面被你们霍家逼死的,又该去质问谁呢?”宋雁西其实很是想不明白,霍盏中也算是一个高知了,在这样一个恶性循环的问题上,较什么劲呢?

当下也得到了这张照片的来源信息,只是可惜没什么用。

该说的话也说尽了,因此也不打算管霍盏中,直接转身下山。

霍盏中见宋雁西就这样决绝冷漠地离开,心中回想起宋雁西刚才的那些话,却只觉得不过是不愿意帮自己的借口罢了。

心下堵着一口气,愤愤地转身进入洞中。

小塔在山下等宋雁西,见她就一个人下来,“那霍盏中是铁了心?”

“嗯。”宋雁西颔首,打算去反方向的那片竹海。

小塔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一样,“现在他满心都是报仇,姐姐的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不过那夜郎洞里又没有夜郎王,他去就去,姐姐干嘛还跟他说那么多?”

说罢,小短腿跟在宋雁西的身后,走了好一段路,才觉得这不是来时的路,连忙喊道:“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赤水竹海。”宋雁西没有在霍盏中那里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所以想去夜郎王这里碰一碰运气。

爸爸也是玄门中人,如果近期来过,那他肯定是知晓的。

小塔听罢,有些激动,“姐姐是要去见夜郎王么?”夜郎王的传说她可是听了不少,如今能见到本尊了,少不得是有些激动,“姐姐,我听说他是竹子变得?”那岂不是应该跟竹竿一样又高又瘦?

可是为什么大家提起夜郎王,还有那些寨子里的壁画上,都是怪物一样的呢?还有那个牛角骷髅面具,看起来好渗人。

“不知道……”关于夜郎王的传说不少,宋雁西自己也没考究过。更何况夜郎王又不只是一个,每一代夜郎国的君主,都叫夜郎王。

而现在她要去见的这个夜郎王,则是守护这片大地的神灵。

如同山鬼一样的存在。

两人走了没多远,剑心就赶着牛车从岔路口迎过来了。

有了牛车代步,自然是快了许多。

只是明明看都竹海就在天边,可这山路崎岖,一路绕行,等到赤水竹海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更要命的是,竹海在对面,中间还隔着一条赤水,偏此处落后,又没有像样的桥,只有一条铁锁挂在那里。

人是可以过去,但是马车却只能留在这里了。

几个放牛的侗族小孩将牛都赶到附近的山洞里,然后费劲地将木栅门给关上,便跑到这铁锁边来,拿着腰带挂上去,猴儿一般哧溜地就滑了过去。

剑心见了,忍不住探出脑袋朝着下面足有几十丈高的悬崖下看去,有些脚底发痒,“师父,咱们也这样过去么?”万一腰带不争气,中途忽然断掉,那性命岂不是堪忧?

小塔看出他那心思,“没这么倒霉的。”更何况她觉得穿着旗袍的姐姐不可能选择这样不雅的方式过河。

于是她也不着急。

只见剑心拿着腰带先上去了,才朝宋雁西仰头看去,“姐姐,咱们也走呗。”然后吆喝着女娲树,“树儿,醒一醒,姐姐等着你搭桥过河呢。”

宋雁西闻言,抬头朝着已经滑过一半的剑心看去,“不及,等他过去以后再搭。 ”不然让剑心剑心看着,一生气掉下去,还不是得去救他?

那剑心此刻只觉得脚下虚空,整个人好似拿命在阴间荡秋千一般,紧闭双眼高声大喊着,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手中的腰带,直至听到一群孩童的笑声,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顺利到达对面了。

脚下踩实的感觉真好。

不过这些孩童哪里来的?刚才那些放牛的孩子也明显比这些大了许多。

正是疑惑,忽然发现这几个小孩子在暮色微光之下,居然没有影子,一下反应过来,刚要拿符,忽然发现铁锁剧烈的晃动起来。

抬眼看去,只见女娲树的树枝分别缠绕在铁锁上,竟然临时给搭建出一道桥出来。

当下想起方才自己冒险滑索过来,她们俩此刻却安安逸逸地过桥,心中不免是有些生气,“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居然不提醒自己。

一旁的几个小鬼也哈哈地嘲笑起他来。

小塔从桥上飞快地跑过来,如愿看到气鼓鼓的剑心,“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锻炼一下你的胆魄罢了,不过我看没什么效果,刚才耳边全是你的鬼哭狼嚎声呢。”

废话,这么高,他本来又有点恐高,能不害怕么?正要反驳小塔,见师父已经走过来了,连忙迎上去,“师父。”

宋雁西将女娲树收起,看看脸色有些委屈的剑心,“没事,多走两趟,胆子就出来了。”随后看朝这帮玩耍的小鬼,挥着手道:“天黑了,都快些回家去吧。”

这些个小鬼听到她的话,冲她做了几个鬼脸,然后一哄而散,全都朝着铁索跑去,然后一个个纵身往铁索下面的河里跳去。

一排小鬼,跟下饺子似的,一下就全都跳下去了。

剑心被这一幕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师父他们?”

“都是附近过这铁锁意外的孩子,如今魂魄留在这里,保护他们路过的兄弟姐妹。”宋雁西解释道。

方才那帮放牛的孩子过桥时,其中有一个的腰带其实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是这些小鬼帮了他,才安全渡过去的。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并不打算送这些小鬼离开。

任由他们继续留下来。

剑心有些愕然,一面朝着那铁锁看去,“倘若我有钱了,我就出钱给他们修建一座像样的大桥。”不但人可以放心安全行走,就连他们的牛马也不用关在对面的山洞里。

“有钱也要等几十年后吧。”现在这条件,也修不起。

不然这钱宋雁西愿意出的。

说话间,剑心倒是将宋雁西和小塔过桥,却叫他自己滑索过来的事忘记了,朝着前面已经黑森森一片的竹海看去,“侗寨肯定在山坳里,师父咱们要先去寨子里。”

下午急着出来追那霍盏中,师父都没吃饭呢。

一面在前面找路。

这深山中居住的人本来就少,又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连牛马都养在对岸,所以这羊肠小道藏在灌木中间,十分不显眼。

剑心走在前面,拿着桃木剑开路。

小塔和宋雁西跟在后面,有些不解地问着宋雁西,“姐姐,你说他们为什么非得要住在这边,这里除了竹林什么都没有,而且四面八方被赤水环绕着,田地都在外面,出入也十分不方便。”

留在这里图什么?

图个安全吧!又或者,守着什么。宋雁西想,这赤水将竹海环绕,犹如一座孤山。

而与外面链接,只能靠那条铁锁。

不管是野兽,或是山贼土匪,还是侵略者,都不愿意拿生命来冒险。

除非,这竹海中有着丰厚的利益等着他们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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