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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悬崖上空,悬空挂着一张巨大的招魂幡。上面有着无数的脸庞,每一张脸就好像代表着一个灵魂,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旗子上面。

宋雁西条件反射便布下一个护身法阵,将她和容徵保护在其中。

这时候看朝那旗子上面的人脸,觉得他们又像是活的一样,一双惨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雁西和容徵,看得人头皮发麻。

忽然宋雁西看到小塔和女娲树的脸庞也在上面,而且还被众多鬼脸挤压着,满目恐惧绝望,不知道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见此,她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试图想要将她们俩从里面拔出来。

却被容徵给拦住了:“别过去,这是镇魂旗,也是招魂幡!”

宋雁西知道镇魂旗,根据玄门历史所记载,在上古时期的古战场,死伤过多,那时候的地狱还未成型,所以大量的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着。

那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便有玄门中能人制作出镇魂旗,将这些无处可去的魂魄都吸入其中,然后封印镇压。

所以其实这也跟镇妖塔是一样的存在。

但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这封印在风吹日晒之下,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使得里面的魂魄逃了出来,人间一度变成地狱。

这时候便有了旁门左道之人,直接将这镇魂旗拔起,作为容器,吸纳魂魄入其中,为自己所用。

既然这学的是旁门左道,那这镇魂旗也不会用在正途上,久而久之便衍生出一个新的名字,招魂幡。

专门以此夜里招人魂魄,活取生魂,那时候一个村庄的人若是毫无预兆地在夜里失去,那必然是有人用了这招魂幡。所以此举自然是受到了玄门中人的讨伐,那镇魂旗也从镇邪的法器变成了邪器本身,基本被毁得所剩无几。

所以这里为何会有镇魂旗?又是何人操纵。

宋雁西一时也想起城里的那些鬼脸,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本来她就好奇不已,现在看到这招魂幡,心想莫不是跟着招魂幡有关系?但是如果有关系,为什么他们不受招魂幡所控制?

自己是和他们打过交代的,他们都是些独立体。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和城里那刚新死的鬼魂们有着莫大的区别。

只是上面的鬼脸那么多,数之不尽,到底是多少亡魂?又是从何而来的?还有这招魂幡的操纵者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将小塔和女娲树都吸入其中。

“有没有什么办法?”宋雁西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除了想着用红线为引子,自己顺着红线进去,将她们俩给找出来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这办法也不一定能成。

不想容徵也只能有这个办法,主要也是现在不知道背后操纵这招魂幡的到底是何人,所以不敢太过于打草惊蛇,如此一来只有用这红线引魂,方不会惊动对方。

然而,宋雁西的物品几乎都在女娲树那里,而女娲树如今可也在招魂幡中,一时便是捉襟见肘,要什么都拿不出来。

但凡,她身上的腰带头绳是红色的也行啊。

容徵见她看自己,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他也学着宋雁西一样,穿着一身雪白。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气,想来也是,他一个僵尸,能带几张符在身上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还带这些东西?但是救小塔和女娲树迫在眉睫,便道:“你在这里等我。”

容徵以为宋雁西要出去,从上面找红线,哪里晓得宋雁西自己往身上画了一道护身符,从法阵里出去,回到外面的墓室里,直接从东南角上的鲛灯上取下了半截红丝带,便折身回来了。

这地宫的布置和大雁塔基本一样,她在大雁塔下面的地宫里见过这红绸,想着这里也有,所以当下给取下来,撕扯成几条红色丝带。

不但如此,还从棺材下面取出了十七个锈迹斑斑的铜钱。

如今麻利地将这红丝线将铜钱串起来,眨眼间便制作出一把铜钱剑,而剩余的红色丝带则递给容徵。

容徵见她手握着那临时绑起来的铜钱剑,一下猜到了她的打算,她这是想要顺着这丝带进入里面。

只是还没容他反对,宋雁西便说道:“开天剑也在女娲树那里,我现在进去看看,若有异样,你就拽一下这丝带。”把自己拉出来。

然后抓着红色丝带的另一端,便从护身法阵里冲出去,几乎是她到那招魂幡下方,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吸了进去。

那种被吸进去的感觉,整个人在短短的一瞬间里不断地反复揉搓压瘪,就好像是在被后世那洗衣机里一直搅拌一样,她也就明白为何小塔和女娲树当时会发出惨叫声。

也亏得她在自己身上画了一道护身符,有了这护身符阻挡,身上的疼痛感大大地减少了不少。

原本这种以身犯险的事情,该是男人出面才对。

只是容徵一来不是人,二来他也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不过是谢兰舟的残魂碎破之一罢了,他哪里经得起这折磨?所以宋雁西才没跟他商量,就怕他跟自己争抢这机会。

她知道容徵绝对不差,没有完整的魂魄,还能坚持这么多年,做这么多事情,那地魔与之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当然,这样让宋雁西对臾央的能力有了一个粗浅的认知。

谢兰舟尚且都这样厉害,那臾央到底是何等的恐怖?

不过现在都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她承受着这几近变态的痛苦,终于进入招魂幡里了。

像是进入了一片黑漆漆的荒芜之境,空气都显得那样浑浊,宋雁西怀疑自己在这里根本待不了多久,难怪小塔和女娲树出现在招魂幡上的表情会那样痛苦。

而这荒芜之地,也不见得是当真黑漆漆不见五指,因为不管这天上地下,都漂浮着鬼火。

每一团鬼火就是一个独立的魂魄,相互吞噬,胜者为王。

所以四处可以看到他们相互吞噬的声音,他们当然也看到了宋雁西,只是宋雁西手腕上绑着的那根红丝带太过于醒目,逼得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

如此一来,这漫天遍地的鬼火,反而成了宋雁西照亮的灯笼。

她的所有东西都在女娲树那里,而这里也无树枝枯木可用,难得一次她掐起左手上的指节,推算起小塔和女娲树的方位,然后迅速朝那方向跑去。

不同于那被招魂幡吸进来的人,只剩下这魂魄,而因为那红丝带的存在,是个活生生的人,这新鲜的生人之气不晓得一路引来了多少鬼火,短短几分钟里,她身后就追满了鬼火。

也正因为着这些鬼火,使得她所到之处一片明亮,但是很快宋雁西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小塔和女娲树现在多半也是这样一团鬼火,大家都长得一样,自己如何辨认她们?

而偏偏这个时候,有那胆子大的鬼火王终于按耐不住,朝着她扑了过来。

有一个动,便有无数个鬼火一起蠢蠢欲动,谁也生怕晚了,从而分不到这美羹一杯。

哪里晓得那鬼火王才靠近,宋雁西忽然舞动手中的铜钱剑,一手飞快掐诀,最后手握着铜钱剑,于眼前这空中画出一道符文。

随着她最后一笔落下,她身前那原本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居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符,金光在她翻飞的手指间迅速亮起来,照亮这方圆十里,而金光所照亮之处,这些鬼火都被符吸入其中。

这是宋雁西临时想到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没有符傍身,那她就直接画出一个类似于这招魂幡的符,把这些鬼火先吸入其中,省得挡了自己的道不说,还意图将自己给吞噬掉。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这鬼火被吸走后,空气居然变得正常起来,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浑浊了。

身后,两个小小的鬼火见着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以为他们俩是侥幸逃过,眼见着那些鬼火王都被吞入符纸里,想要趁着宋雁西没注意到,赶紧逃走。

却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危险,然后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给抓住。

宋雁西将那两团鬼火扔到自己的眼前,“照亮!”

两个鬼火险些就被她吓得魂飞魄散了,听到这话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宋雁西会杀了他们。

有他们俩照亮,这十里境内的鬼火又都被自己暂时收起来了,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也不似之前那样还要左右前后防备,她直接踩在两团鬼火的身上,速度一下提升了不少。

很快,便将这十里范围给走到了尽头,离她所推算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了。

因为无法分辨她们俩到底是哪两团鬼火,所以宋雁西压根就不敢再像是刚才那样用符来吸鬼火了,生怕误伤了她们俩。

正当她想办法,如何辨认小塔她们俩时,手腕上的红丝带忽然动起来,像是被人从外面拉扯着。

自己这里并没有给出信号,容徵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拉自己,肯定是外面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当下哪怕万般不舍,毕竟已经快找到她们了,接下来就只差从这千千万万的鬼火中辨认出她们而已。

但纵使是万般不甘,还是出去了。

几乎是她才从招魂幡里出来的那一瞬间,便见到容徵所在的护身法阵外面,有几个扶桑阴阳师,而一年不见的言谏如则在他们的手中,遍体鳞伤。

宋雁西回到护身法阵中,惊讶于这西安城中竟然还有扶桑阴阳师,看来自己当初去扶桑那一趟,到底是仁慈了。

还有他们抓住了言谏如。

又见他身上遍体鳞伤,显然此前没少受折磨,所以这西安城才不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恢复得好。

言谏如也看到了宋雁西,满目愧疚,他该死,但是他却晓得现在自己不该去死。面对宋雁西隐含愤怒的目光,他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宋雁西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言谏如,生为这西安的守护者,绝非是他所愿,他是守护者的同时,也是一个人。

所以自己不该道德绑架,让他必须要为这全城奉献一切。

“宋小姐。”为首的扶桑青年朝护身法阵走过来,朝着宋雁西深深鞠了一躬,“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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