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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了一眼,便直接推门而入。

入目便是一片碧波湖水,上面漂浮着无数的睡莲,但是并没有叶子,蓝色的紫色的血红色的,甚至还散发着阵阵荧光,见着一片天地点缀得莹亮不已。

两人正诧异眼前所见之景,小塔忽然发现脚边的水面,有一只小竹筏,似乎就是为了方便她们俩到湖中间的琴台而做准备的。

小塔蠢蠢欲动,“姐姐,上么?”

“来都来了。”有何可惧的?宋雁西率先踏上小竹筏,小塔随即跟了上去,拔起旁边的竹竿,便朝着湖中央的琴台划了过去。

不想她这手中的竹竿一划动,动荡的水波顿时惊吓到水面这些没有叶子的睡莲,只见一只只从水里飞出来,这才看到它们这发着莹亮的睡莲花朵下面,是一个个犹如青蛙一样的身体,而且清一色的肉色,看得怪渗人的。

乍一看就好像是看到了无数小人一样,密密麻麻地朝着四周的树林里飞过去。

暗沉的天空也被它们上的荧光照得明亮,随后朝着其他的湖水落了下去。

“这是什么鬼?”小塔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但是这样的动物还是头一次所见,忍不住朝宋雁西问。

“都是被人禁锢了的厉鬼。”宋雁西也十分震惊,她活了这么久,头一次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厉鬼的存在,成千上万啊!只是不知道哪方高人这样厉害,居然被他们禁锢在这小小的睡莲之中,还不能离开这片湖泊。

这一会儿都抓起来,该是多大的功德啊!简直就是白白捡来的。

琴台上的琴声这时候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就好像是催促着她们俩快些一样。

而两人的竹筏所到之处,惊起那厉鬼一片,耳边这会儿除了这急促的琴声,还有这厉鬼们拍打着那犹如睡莲一般的翅膀的响声。

约莫十来分钟后,宋雁西和小塔才到湖中央的琴台,连忙推开门顺着楼梯跑到楼上,只见那女人还在垂头弹琴,随着这急促的旋律,她的手指不断在琴弦间翻飞。也不知她到底在这里弹了多久的琴,一双手早被琴弦刮得没了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手骨和指甲了。

“你是王初然么?”小塔上前问道,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了。

毕竟这弹琴的姑娘身上穿着红嫁衣,而且相貌和王初香也是一模一样。但是,为什么自己看她会觉得有种眼熟的感觉。

但是肯定不是因为她跟王初香长得像。

王初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好像不受她控制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也没顾得上自己早就已经变成了白骨的双手,恍然如梦地抬头朝宋雁西和小塔看去,然后乞求道:“带我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她想回家!

这里的空间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王初然已经死了也是真的。宋雁西和小塔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王初然挂在树上的尸体。

送嫁的其他人的尸体也挂在她四周,好像是按照什么来排列的,宋雁西当时让小塔上去把勒在脖子上的绳子都全部解开,如今他们这一队伍人的尸体,都摆在树林里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宋雁西问着她。其他人的魂魄又去了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弹琴了。”她不想弹琴了,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然后一直弹,弹到双手上满是伤口,到后来血肉一点点地被琴弦刮完,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双白骨手。

宋雁西看了看她的手,随后一把抓起这琴砸在地上,顿时古琴便碎成两块,琴弦也松弛地挂在上面。

忽然湖水里便出现了异样,就好像是沸腾起来,到处冒着巨大的气泡,那些头顶着睡莲的厉鬼忽然发生了变化,挣扎着从湖水里想要钻出来。

“怎么回事?”小塔只觉不妙,连忙要起身去阻拦那些黑影从湖里爬出来。

“这琴应该可以压制他们,我刚将琴砸掉,他们从厉鬼变成邪煞了!”宋雁西回了一句,让小塔退后一些,自己和女娲树配合着,直接往上面设下天网,将那些还没来得及爬出来的黑影们全都禁锢其中。

然后阵阵惨烈声从湖水中传出来,恍惚间王初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的爸妈和哥哥们的声音,急得朝宋雁西大喊,“不要!”

果然,她再看朝湖里,那些黑影里似乎有的变成了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但是她的阻拦根本就没有效果,小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出嫁那天晚上,你们王家除了你妹妹,全都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她看到的这些所谓亲人,早已经是邪煞了。她自己好歹还算是个鬼。

而他们鬼都不是。

王初然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愿意相信,摇着头咬唇,“不可能的,我已经按照规矩嫁过来,为什么还会?”

小塔一听这话就觉得王家还真有她和宋雁西不知道的秘密,当下连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却发现宋雁西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网,里面黑乎乎的好像装着一团黑泥一般。这便是湖里捞出来的邪煞。

那么多,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了,而且黑乎乎还黏稠,怪恶心的。

要说这些东西,远超过了邪祟的危害性,不过现在的宋雁西早就不是刚回到民国时候的那个宋雁西,因此抓起这些邪煞,也是手到擒来不费力气的。

“我听人说,王家已是上百年的书香富贾之家,你祖父还是前朝的进士。”但是她看到了王家人所变成的这些邪煞,分明王家这气运官运已经早就到了头,却还多维持了这上百年,分明就是与第三方做了交易。

而他们家最后明显是毁约了,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王初然听到宋雁西问这些,心中就觉得不妙,下意识地垂下头,生怕被宋雁西发现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宋雁西将网里那些黑泥一般的邪煞扔到她脚边:“他们在这湖水中,就好似在那沼泽中不断地挣扎求生一样。”看了看王初然的白骨手,“就好像你弹琴停不下来一样,所以你应该知道他们到底受着怎样的折磨吧?”

“我……”王初然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她也是出嫁前的那天晚上才知道这一切的。一面看朝脚下那网里的黑泥,那里有着她至亲的魂魄,“我若是说了,你们有办法让他们解脱吗?”

“可以。”本来是厉鬼,超度转世是不大可能的,现在又转变成了邪祟,那就更不可能有拯救的余地了。但她可以结束他们这残魂,让他们飞灰湮灭,一了百了,免受这折磨。

顺便赚这滔天的功德。

其他厉鬼什么来路宋雁西不知道,但是王家这些,只怪他们出生这王家,既然享受了那份荣华富贵,那现在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当然,最该怪的是他们王家与第三方签下协议的祖先们。

王初然听到宋雁西的话,也没去多探究她要怎么让自己的这些亲人们解脱,而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说出来。

和宋雁西所预料的那样,王家的气运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尽了,而王家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所带来的一切,怎么可能愿意此后都要过贫苦日子呢?

所以在一个方士的牵引下,找到了一位大仙,据称可以改变王家的气运,可保管接下来百年官运通享,但是却需要付出些代价。

当掉些珍贵的东西。

人除了命之外,还有什么更珍贵的?而做官只能是男人能做,王家竟然已经得到了官运,当然就不用考虑嫁女儿联姻攀附权贵一事,这样女儿就没有什么可用之处,所以王家就理所应当地把女儿们的性命都当掉了。

其实这对于他们王家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损失,毕竟女儿可有可无。

但是哪里晓得,王初然姐妹俩出生了,王家还以为是当期到了,所以对于这百年未有女儿的王家,姐妹俩受尽了宠爱。

但是说到这里,就被宋雁西给打断了,“不对啊,现在城里来个女人,说是你们王家远嫁出去的姑娘。”所以她们姐妹俩,不是王家这百年来出生的女儿。

王初然解释着,那女儿只是祖父的养女,因此并不能算是王家的女儿。

王家一直都以为,是当期到了,却没想到,就在中元节的前几天,王老爷做了梦,说他毁约,而那位大仙最讨厌大家出尔反尔之人,他们全家都要死。

匆忙之下,王老爷到处找人帮忙,得了这个办法,让王家嫁在七月半把女儿嫁给死了多年的胜王。

胜王年纪轻轻就被太子牵连,与谋逆扯上了关系,甚至都没能回京,就让皇帝传来圣旨,把他草草下葬在他的封底上,墓中连个陪葬的女人都没有。

所以王家请来的高人以为,将王家的女儿嫁给他做王妃,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帮助。

但是千算万算,这位胜王不喜欢女人,他喜欢跟他陪葬的那个侍从。

两人好好地在这墓里过得好好的,王家自以为是地横插一脚,送了个女人过来。

这下可好,她嫁过来不但没有改善王家的处境,她反而被胜王赶到了此处,然后不断地弹琴。

至于她的亲人为何都在这里 ,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雁西听罢,觉得好狗血。但是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家遭到了报应,但唯独活着一个王初香,可见是因为那双眼睛活了下来。

而王初香眼里的那双眼睛,和王家当女儿这事儿是两件事情。

但是这个胜王被隔绝在这里,也不可能让王家的人都惨死,而且他们的魂魄还变成厉鬼被禁锢在那湖里。

宋雁西不通。

王初然说完,心痛地看朝那包烂泥,“求神仙救救我家人吧。”说着,朝宋雁西磕起头来。

宋雁西示意小塔把黑泥收起来,总不可能当着这王初然的面让她这些家人们魂飞魄散吧。至于她,自己没有办法将她带出去,但是帮她把琴砸了,往后她就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