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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娉让牌的分寸拿捏得好,几把之中必让她赢一把。她越发兴致高涨,到后来竟是比叶娉和温如沁还要来劲。

三人一直玩到日暮,温老夫人仍然意犹未尽。离开时还表示今日输了银子,下次一定要赢回来。

叶娉笑道:“那祖母可要带多点银子,说不定又是孙媳赢了呢。”

温老夫人轻“哼”一声,眼底却是没有恼怒。

“我是第一次打,等我多打几次,你们别想再赢我的银子。”

“祖母厉害,那孙媳的私房岂不是要不保?哎呀,孙媳就当是孝顺了。下次祖母若是赢了,可得请我和雪娘吃席面,安抚一下我们幼小受伤的心。”

“你个皮猴,就知道吃。”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行,请你吃席。”

“那就这么说好了,孙媳想吃云来酒楼的席面,他家的炙羊肉堪称一绝。”

炙羊肉三字一出,温老夫人咽了一下口水,顿时生出无尽的期待。

温如沁和叶娉一直将她送到府门外,扶着她上马车。等到马车驶离之后,姑嫂俩心有灵犀地一个相视。

“二嫂,你说的对,祖母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老小老小,祖母都快八十了,这性子也就越发像小孩。”

“也就二嫂敢说祖母像小孩,我以前最是害怕她。”

“祖母是难讲话,但一应喜怒皆在表面,这样的人反倒不难相处,也没什么坏心眼。怕就怕那些面甜心苦之人,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口蜜腹剑。”

叶娉敢说,就温老夫人这性子,年轻时其实也精明不到哪里去。所谓的傻白甜,这老太太占了前两个字,唯独不甜。

温如沁若有所思,道:“…大伯娘是不是就是那样的人?”

……

温老夫人一路都在想叶子牌的事,一时欢喜一时懊恼。

“那一把,我就不应该先露了形迹,让叶氏猜出我手里有金麒麟。”

“还有最后一把,我怎么就让雪娘先出了,若是我先出,那我就占了先机。”

如此反复琢磨,她越是琢磨越是手痒,恨不得一转眼就是天明,她好再去公主府找两个小辈玩牌。

将进国公府,正和温夫人迎面遇上。

温夫人满脸忧色,“母亲,您可算是回来了。儿媳刚刚才听说田嬷嬷的事,还想去公主府接您…”

温老夫人板着脸,脸色并不好。“一个奴才而已,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母亲说的是,一个奴才而已,不用太过在意。若是用得不顺手,调到别的地方当差便是。”

温夫人上前扶她,不再提田嬷嬷的事。“先前王府来人了,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庆阳郡主孝敬您的。东西我都让人给您送过去了,您看着挑些喜欢的。”

温老夫人脸色好看了些,心里有些不得劲。这个大儿媳妇是自己挑的,这些年事事顺着她的心意,并无忤逆之处。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被那叶氏三言两语就挑唆了?

等回到怡心堂,看到王府送的那些东西,明显全部没有打动过,直接抬到她院子里的,越发心里不是滋味。

大儿媳妇还是好的,就是……

她皱着眉,有些纠结。

第二天一起床,迫不及待地准备出门。

还没穿戴好,温夫人和温如玉就来了。

“母亲这是要出去?”

“嗯。”

“我今日正好无事,我陪母亲。”

温老夫人一愣,心里惦记着今天不仅要玩叶子牌,还要去云来酒楼吃席面的事,当下有些不高兴。若是大儿媳妇也去了,她还怎么玩叶子牌,还怎么带着孙媳孙女去酒楼吃席?

这个王氏,最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府里一堆的事,你哪里来的清闲。公主府里没个长辈,雪娘是那样的性子,叶氏又是一个不知事的,我这个当祖母的是去指点一二,你就别跟着了。”

温夫人温婉道:“母亲说的是,府里确实是多。昨日儿媳想了很多,这些年儿媳忙着料理家事,无法时时陪在母亲身边,以至于一心只为母亲的身体着想,竟是疏乎了其它的事。”

温老夫人又开始纠结,回想这些年大儿媳妇行事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并不如从前一样感到熨帖。

“母亲,不如我们今天吃锅子?你若想打叶子牌,把玉姐儿叫上,如何?”

温老夫人闻言,有些不高兴。她今天想吃炙羊肉,不想吃锅子。只是大儿媳妇明显是在讨好她,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罢了。

锅子就锅子。

和谁打牌不是打,比起叶氏和二孙女,大儿媳妇和大孙女应该更合她心意。

然而她错了。

锅子是锅子,而且也是牛肉锅子,但却没有叶娉调的蘸水。叶子牌还是叶子牌,打法也一样,但温夫人和温如沁一昧让她,她想装糊涂都难。

最后她脸都黑了,丢了牌说不打了。

叶氏那个奸诈的,打个牌花样百出,想赢一局可不容易。所以她是越挫越勇,每赢一局都开心不已。

哪像这样,她把把赢,却一点也不欢喜。

“祖母,这叶子牌就是图个新鲜,打个一次还罢了,多打几次便没了滋味。”温如玉说。她最近不敢轻举妄动,心里的那团火却是旺极。尤其是听到祖母去公主府找叶娉和温如沁时,更是火冒三丈。祖母还和那两个贱人一起吃牛肉锅子,一起打叶子牌,将她这个嫡亲的长孙女置于何地!

她和母亲陪了祖母一天,祖母不仅不高兴,反而还黑着脸。难道现在就连祖母,也被叶娉那个贱人给迷惑了吗?

“二嫂惯会耍些小手段哄人,二哥不就是被她哄去了。她也就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还想用这些把戏哄祖母,祖母千万莫上她的当。”

温老夫人闻言,脸更黑了。

她一心惦记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岂不也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人?这个玉姐儿,怎么变得如此不会说话。

温夫人一看她的脸色,赶紧找补,“玉姐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娉娘出身不好,以前名声也不好,她现在已经嫁进我们温家,那就是温家的人。哪怕是她再做了什么不妥之事,我们也要替她遮掩。你祖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故意与她亲近,也是想将她引上正途。”

温老夫人不置可否,心道还是大儿媳妇会说话。一想到今日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皆是如此让人失望,以生出些许郁闷。

“你们陪了我一天,也乏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母亲,明日您还想玩牌,我们再来陪你。”温夫人说。

温老夫人心道,这样的玩牌,她可不想再玩了。越是有对比,就越是觉得和叶娉玩牌玩得尽兴。

是以翌日她早早起床,留下口信后赶紧离府。

温夫人和温如玉母女俩正准备去给她请安,人还没有出自己的院子,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她已经出了府。

“母亲,祖母八成是被那个贱人给迷惑了。”

“不怕。”温夫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贱人也是你二嫂,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能这么说。你祖母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的,能开心一日就让她开心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