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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葭忆起她这位樊叔的脾气,倒也了然,便说:“那等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亲自去请樊叔。”

想来到那时霍姨应该也能从苏州回来了。

她便又补充一句:“届时把霍姨也叫上,她总给我和阿琅买这买那,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以前您不常在家,我也忙,都没怎么好好招待过霍姨,这次一定要请人好好在家里吃个饭,反正你们也都相熟。”

“阿爹觉得如何?”

云葭跟徐冲商量,说完未听到阿爹的声音,云葭奇怪,抬头看阿爹竟在出神,云葭更惊讶了,她喊人:“阿爹?”

“啊?”

徐冲被她一喊才回过神:“怎么了?”眼神还有些茫然。

云葭无奈:“您在想什么?我与您说的话,您都听到了吗?”

徐冲自然不好说是在想霍七秀,心里责怪福伯,都怪他胡言乱语,害他现在一想起霍七秀就想到续弦的事,不过这事,他自然是不好跟云葭说的。别说他自己还没决定好,就算真的决定续弦,他也没打算娶霍七秀,哪有跟被自己当做妹妹的人在一起的?

简直荒诞至极!

他徐冲丢不起这样的人,也不想让霍七秀觉得他挟恩图报。

怕多说多错,引得云葭生疑,徐冲轻咳一声,含糊一句:“刚在想今天进宫的事,你刚说了什么?”

云葭听他这样说,果然没多想,她按捺住立刻要问的心思先说了句:“问您请霍姨和樊叔来家里吃饭的事,您觉得如何?”

徐冲对此没什么意见,点头道:“你安排就好。”

云葭点点头,把这事先记下了,打算等霍姨回来了再把这事安排上,她心里着急知道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便跟罗妈说道:“罗妈,你让人去厨房看看晚膳好了没?”

罗妈知道父女俩这是要说要紧事,忙点头出去,她派人去厨房询问,又让其余人都出去,自己则守在外间替父女俩镇八方,免得有人偷听。

外面静悄悄的。

里面云葭倒是难得有些急迫地询问徐父:“怎么样,陛下可有说什么?”

这种朝堂大事,本不该与云葭说起。

可徐父从来不会避讳这些,也不觉得云葭作为女儿身有什么不对的,知道云葭关心这事,他便把今日进宫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都跟云葭说了一通,说完,他还问云葭:“悦悦,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云葭没有立刻出声。

她的手放在桌案,大拇指无意识抵在食指中侧的位置,这是她惯常想事的动作,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云葭垂眸抿唇,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问道:“您是说走之前,陛下曾邀您等裴将军回来之后一起吃饭?”

“对啊。”

徐冲点点头:“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只是随口提的还是什么。”

他说到这忽然叹了口气,显然是又想起今日进宫时的感受了,就连神情都变得落寞了许多,“我今日进宫,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无论是最开始的冷待还是后来的赐坐,即便后来他们跟从前一样说着话,他也感觉出了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重,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徐冲不知不觉垮了肩膀,整个人也变得颓废了许多,身后的烛灯照在他的身上,拉长他无力沧桑的身影。

云葭知道父亲重感情,也知道他是真的拿陛下当兄弟看。

她无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亲,只能静静陪着他,心中却想着陛下今日的反应,且不管陛下是不是随口提的,这世的情形显然要比前世好许多了。

前世那位天子可没那么念旧,倘若念旧,他也就不会那样对待父亲了。

只不过他会怎么对父亲,云葭一时也想不出来,余光扫见父亲担心的面貌,云葭收起心思安慰道:“不管怎样,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什么结果,就看陛下怎么想了,不过陛下既然还念着这份旧情,想来也不至于太过分,他今日不是还让人给您去太医院拿药了吗?”

说到药,云葭又不禁蹙起柳眉,直盯着徐父的身体紧张道:“您身上的伤严重不严重?”

“没事,就是被几根荆刺扎了一下。”徐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是真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见云葭还是蹙眉,他又安慰道:“要是有事,你樊叔叔哪会放我回来?”

云葭听他这样说,一想也是,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又叮嘱道:“那您这几日记得别碰水,早起的习武也先搁置下,等伤好了再练。”

自己宝贝女儿的交待,徐冲自然是听的,他笑着应了好。

云葭看着父亲虽然笑着,眼里却依旧有落寞,不由道:“不知道裴伯伯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裴伯伯这位父亲的旧友在,恐怕才能安慰父亲一点了。她记得上辈子裴伯伯是秋闱那段时间回来的,她没有见到裴伯伯,但她知道这次秋闱就是裴郁被人检举科举舞弊然后被赶出裴家的时间。

那个时候就是裴伯伯发的话。

他亲自把自己的儿子移出了族谱。

所以如果这辈子没有出错的话,大概再有三个月,裴伯伯就该回来了。

想到这。

云葭又不由想起裴郁那个舞弊案。

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他才会被人检举舞弊,是谁在冤枉他?又是为什么要冤枉裴郁?她是绝不相信裴郁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在那细细沉思。

徐冲在这笑道:“是啊,还有裴行时呢。”他喝了口茶,润了干涩的嗓子,想到什么,忽然看着云葭说了一句,“要是裴行时那个儿子没那个名声就好了。”

“嗯?”

云葭正在想裴郁,猛地听到这话,愣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阿爹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还不是你的亲事,”徐冲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云葭唉声叹气,“我跟裴行时交好,要是他的儿子成器,怎么可能轮得着裴行昭那个东西?可惜了。”

“他那儿子但凡没那个名声,再出彩些,你该定亲的人就该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