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说网kanshuyy.com

他说着又仔细研读了好几遍,这才重新回座,认认真真打下了这几日以来第一个高分。

因为这一篇文章,袁野清十分兴奋。

赶了趟大夜把剩下的其余几份考卷也一并给批改了,可惜的是,余后几份考卷又都是中规中矩,有八股做得不错的,或是策论做得不错的,但也只是言辞华丽,没有让他再有眼前一亮的佳作。

袁野清觉得有些可惜,却也知晓像那样的佳作本就不可多得,只得摇头去洗漱睡觉。

他睡下的时候。

天光既明,远处已有一些微亮之处。

袁野清这一觉睡得很沉。

睡得太迟,以至于头沾上枕头就昏睡过去了,而门前两个侍卫守了一夜也有些疲惫不堪,虽然强撑着没睡,但也是哈欠不断,只等着人快些来接班,好去睡觉。

未曾彻底关合的窗子不知道何时被人打开了。

有个身影跃了进去,并未引起一点声响,蒙着黑布的黑衣男人小心地放下窗子,先一扫内间,仔细听闻有轻微的呼吸声,他便放轻脚步走至桌前。

他手里已有一份卷子。

按着卷子上的内容,他查阅起桌上的卷子,待瞧见其中内容一样的卷子时,男人忙把其抽了出来,本想直接带走,却扫见了卷上朱笔批阅的高分。

男人动作忽然一顿。

他虽不懂这些,却也知晓这个代表着什么。

他今夜翻阅众多,从未见过这样的分数,倘若他今日没有这么做,以这样的分数来日必定可以金榜题名。

不知为何——

年迈的男人忽然想到那日少年与一众好友走过长街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忍了。

若是等到榜单出来。

他没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是否会失落难过?

这样想着。

他手里的动作就没法那么果断了。

但这样的不忍也只是停顿了短短的片刻。

想到他面见那位会产生的结果,男人还是一咬牙直接把卷子抽了出来,又在走前往里面点了一支迷香。

他在贡院多日,已经知晓每日送卷拿卷的时间。

清晨一波,夜里一波。

以防万一,还是让里面的人睡得再长久些。

其实原本不至于这么麻烦,早在送来之前他拿走公子的考卷就好,这样就会落得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可惜千来份试卷实在太多了。

想在从中找出属于公子的试卷犹如大海捞针。

等他找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还好现在只有里面这位袁大人才看过,等今早那位老吏拿走,就不会有人再知道这份考卷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哑叔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总觉得这事或许不会如国公爷所设想的那样走。

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总觉得可能会出现别的枝节。

但都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考卷就不会有名次,千来份试卷也不会有人一一盘查,纵使他心存疑惑也所告无门……

哑叔咬了咬牙,拿着试卷准备离开。

却没有按照国公爷说的当场销毁,而是直接对折之后就揣进了怀中。

窗子再次被人打开。

却犹如一阵风一般,甚至都没产生什么声响,就消失了。

等老吏早上来送换考卷的时候,袁野清还没醒。

门前侍卫还未换班,看他过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袁大人昨夜批到清晨才睡,还没醒,你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千万别把人吵醒了。”

老吏自是连连应是。

正要推门进去,侍卫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昨晚你送来的,大人已经批好了,让你今早来的时候直接拿走。”

“这么快?”

老吏有些惊讶,他本来还想晚上来的时候再拿的。

侍卫笑道:“昨儿夜里大人说是看到了一篇好文章,兴奋地一晚上都没睡,这不,直接全批改完了。”

那侍卫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一边打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了,你快进去吧。”

老吏见他困得不行,也没再说什么,哈着腰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老吏也不敢发出声音。

把托盘上的考卷先放于桌上,又把桌上批阅好的那沓子考卷收拾好拿过来,想到刚才那位侍卫说的,老吏忍不住翻看了一下。

可从头翻至尾,也没瞧见什么高分。

他不由小声嘟囔道:“也没有什么高分啊,倒是庄大人那有一份。”

他说着摇了摇头,以为是那侍卫迷迷糊糊说梦话呢,也没多想,拿着考卷就出去了。

……

徐琅知道昨日街上的事,已是翌日清晨了。

他这一醉,直接醉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倒是精神百倍,通体舒畅,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甚至还能当场打一套拳。

他拍着床兴致盎然起来。

起来就高声喊道:“元宝!”

元宝就在外面候着呢,一听到他家少爷的声音,立刻迭声喊道:“来了来了!”进屋,拐进内间,瞧见他家少爷已经起来穿衣裳了,他忙过去,站在人身旁,歪着头冲他说道:“少爷,您醒了啊?”

徐琅瞥他。

觉得他这话问得简直就是废话,还怪里怪气的。

“瞎眼了?”

他居高临下睨着他问:“没看到你家少爷都在穿衣裳了?”

“小的这不是怕您酒还没醒吗?”元宝嘿嘿笑,边说边给人去拿腰带,嘴里还嘟囔着,“让您昨天不带我去,被人灌醉了吧!”

“也亏得国公爷不在,要不然肯定得拿水来泼您,您这可是直接从昨天醉到了今天,您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去给您找大夫来看看了。”

徐琅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勉强压抑着自己心里的那股子尴尬跟元宝说道:“你少爷我这是临场发挥太少,才中了招,再给我实验几次,必定能把他们全都喝趴下!”

元宝嘴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您还想着喝呢?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满嘴嫌弃,还特地跑去看二公子笑话的,现在倒是上头了,要是哪一回……”

他小嘴叭叭说个没完。

徐琅只觉得自己喝酒头都没疼,现在倒是被元宝念得开始头疼了。

接过元宝递来的玄色别银腰带,他直接伸手按住元宝的头把人往旁边一推,满嘴嫌弃道:“吵死了。”

元宝一听这话顿时委屈了:“少爷您以前都没嫌过我烦!”

“您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小厮了,还是觉得小顺子比我乖巧,您也想要个这样乖巧的小厮了!”他两眼泪汪汪。

徐琅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翻了个白眼,一边系腰带一边道:“现在嫌了,再吵就把你直接卖了!”

他这样说。

元宝反而不委屈了,他才不信少爷真舍得卖他呢!

再说还有姑娘呢!

大不了他跟姑娘告状去!

他又跟个小陀螺似的给人拿这拿那,嘴里还说道:“不过少爷,您真得少喝点,昨儿夜里姑娘担心得来看了您好几回,也亏得昨天是那样的场合,都是认识的,又有赵公子和二公子看着,要不然换成别的,您要是不小心被人骗了中了招,那可怎么办啊?”

“元宝可不想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奶奶啊。”想到这,他就愁得眉毛都要耷拉下来了。

徐琅亏得是这会没喝水,不然估计会直接喷出来。

还少奶奶!

他没好气地拍了下元宝的头,骂道:“想什么东西呢!你当我是傻子啊?要不是裴郁和长幸在,我能跟别人这样拼酒吗?”

他又不是真的不知道危险,怎么可能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不过听他说起阿姐昨日来看他好几回的事。

徐琅莫名又有些心虚和自责,他最怕阿姐担心他了。

元宝抱着头哎呦一声:“疼。”

心里倒是放心不少,还好少爷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嘴里还是一直跟人嘟囔着“喝酒不好,喝酒容易误事,您要少喝”,想以此给人洗脑。

待瞧见徐琅看过来的眼中带着杀气,他忙又机灵地抱着头往旁边一窜。

躲得远远的才敢跟人说话:“我是说真的!要不是您昨天喝醉了,二公子也不至于被陈氏那个恶毒妇人那样欺负啊!”

徐琅刚在洗漱,听到这话,脸都没擦,顶着一张满是水痕的脸抬头问元宝:“陈氏?哪个陈氏?”

想到一个人。

他立刻皱眉道:“裴有卿他娘?”

“除了她还能有谁啊?”元宝点头嘟囔道,然后把昨儿东街上发生的事和人全说了,说罢扫见少爷脸色难看,他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二公子反击了,现在外面全是在说那个毒妇和裴家不好的话呢!”

“二公子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他不好了!”

“他们现在啊都觉得裴家是烂到骨子里了,才会这样欺负人呢。”

“那个毒妇还有完没完!欺负了姐姐还不够,现在还来欺负裴郁!她还真当我们徐家没人了是吧!”徐琅说着直接拿过面巾随手揩了下脸,也不顾鬓角还有些湿润,他就直接沉着一张脸,大步往外走去。

元宝看他这个反应,一愣。

等回过神,忙追过去喊道:“少爷,您这是去哪啊?”

“教训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去!”徐琅头也不回说道。

元宝听到这话哎呦一声,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坏事了,他可没想着要少爷去闹事啊!

少爷好不容易才消停几天。

要是因为惹事而出了什么事,那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