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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就说不了了?”

赵长幸皱眉,还想再问,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来了来了,清河王殿下来了!”

一听这个动静,赵长幸一时顾不得先跟徐琅算账,直接拉着人往窗外看,嘴里还跟着一句:“回头再收拾你。”

话音刚落。

果然瞧见有一排浩浩荡荡的队伍正从这边驶来。

赵长幸眺首相望,十分想看看这位清河王到底是何模样,这阵子城中对他的议论声可未曾间断过。

可马车挡得严严实实的,哪里瞧得见什么?

却也不知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什么,就在马车快路过他们所在这间酒楼的时候,偏那么巧,起了一阵风,青色车幔徐徐飘动,一时众人争相而看。

赵长幸自然也如此。

他站得高,虽然只有千钧一发的时间,却也瞧见了马车里那位尊驾的面目。

可在看清里面那位的面容时,他却神色怔怔,似不敢置信一般,就连握着徐琅的手都不知不觉松开了,改为双手攀着窗沿,试图探出身子继续往外看。

可这时马车已然远去,他哪里还能再瞧得见什么?

“你刚才看到了没?”

他满脸怔怔地回头看向徐琅。

徐琅也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裴郁会戴着面具回来,没想到竟然直接以真面目示人,一时不明白裴郁是何打算,但看着赵长幸不敢相信的神色,犹豫片刻,为了不破坏他们多年以来的兄弟之情,徐琅决定还是跟人交待了。

不然他还真怕他们这兄弟做不了了。

他在赵长幸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艰难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赵长幸震惊。

“怎么会?他不是信国公和国公夫人的孩子吗?”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又想到去年裴家发生的那些事。

听说信国公夫人被陈氏所害。

难不成当时那个孩子就未留下来,而陛下为了保护裴郁,所以秘密把他送到了裴家,让裴郁以信国公之子的身份长大?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无人知晓清河王的存在。

这谁能想得到啊?

“那裴郁……”

他张口,下意识吐出的还是以前的称呼,话到嘴边方觉不对,忙又改口“清河王以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徐琅摇头:“不知道。”

他怕赵长幸误会裴郁,跟着又说道:“真不是他不跟你说,就是之前那个情况,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住在我们家,我肯定也不会知道这事。”

“你都不知道我这阵子憋得有多痛苦!”

他说了半天也没见赵长幸说什么,反而一直低着头沉默着……

难不成这小子是真的生气了?

徐琅一边揣测着,一边小心翼翼问道:“赵长幸,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你要真生气,那就……”

揍我一顿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就听到赵长幸忽然低低靠了一声。

“那以后清河王不就是我兄弟了?”

他忽然发出这么一声。

待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有一双眼睛依旧熠熠生辉,明亮非常。

徐琅:“……”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赵长幸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他们还真是好兄弟,就连反应也一模一样,不过他更清楚他的身世,也更为心疼他一些。

只不过这个徐琅决定这一辈子都埋在肚子里,死也不说。

赵长幸倒是不知道他心里还藏着别的秘密,激动完之后,想到一件事,不由又搭上了徐琅的肩膀,悄咪咪地问道:“那他跟你姐……”

徐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当即横眉竖眼:“他敢始乱终弃试试看,看我不揍死他!”

他可不管他是裴郁还是清河王,就算他是日后的天子,他只要敢对他姐始乱终弃,就别怪他对他不客气!

不过——

他双手环胸道:“我估计是没这机会了,你都不知道这小子有多酸,又是给我姐送红豆手链,又是送什么金簪,送的信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

他边说边啧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话那么多。”

赵长幸一听这话也总算是放了心。

他倒不是怕清河王始乱终弃,就是怕陛下或是旁人有什么话说,但看他对徐姐姐的这份心意,恐怕就算再难,他都会想法子去解决。

……

当日。

裴郁从承天门入皇宫。

众人皆看到了他的真面目,自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一时间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这位突然出现的清河王竟然会是之前秋闱的解元郎。

而外面明深早有安排,几乎是在外面议论刚起来的时候,就把他们准备好的那番言论散发了出去。

当初陈氏害信国公夫人的事才过去半年不到的时间。

这些言论一出,自是无人起疑。

又过了两日。

李崇带着裴郁,如今该改名为李郁了,亲登天坛,祭拜祖宗,告慰先灵与神佛,礼部和钦天监亲自颁布了早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正了李郁皇长子的身份。

因李郁还未有府邸,如今便暂且住在皇宫。

每日于武英殿和崇政殿中伴随李崇左右,见百官,处理政务。

时间过得很快。

距离李长遗回京已有半月有余。

这半月的时间,他日日于朝中处理政务。

外面虽对其身份仍有议论,却也多被平息,何况前不久远在宁夏的信国公也亲自写了一封奏折证明李长遗皇子的身份。

有他佐证,谁还敢对李长遗的身份有所怀疑?

四月下旬。

桃花盛开。

云葭这些日子多在家中。

她已知晓他回来了,甚至于那日他回城时,她还亲自去看了。

但她也知道他现在身份贵重、事务又多,何况前些日子吃饭的时候,她还听阿爹说,云贵那边似乎已经有动静了,知晓郑雍川必定不会甘心守护多年的江山落于别人手中,必定会有后招等着他们,恐怕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所以即便再想念他,云葭也未曾说过什么。

更是从未主动去找过他。

她一如当初与他保证的那般,即便他不在她身边,她亦会好生照顾好自己。

所以云葭仍旧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着他彻底解决完事务再来找他。

这一天。

云葭刚接见完管事,忽然惊云急匆匆拿着一张字条回来了。

云葭自然没想到会是长遗写给她的,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一面整理了手中的事务,一面淡声问道:“谁送的?”

惊云却看着她面露高兴,就连语气都变得激动万分起来:“姑娘,是清河王着叶七华送来的!”

虽然叶七华戴着面具,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云葭听到这一句也立刻抬了头。

似不敢置信一般看了一眼惊云,而后不等惊云再重复一遍,她便立刻起身从她手中拿走了那张字条。

打开一看,果然是他的字迹。

上面只有三个字。

——报德寺。

“叶七华在哪?”在咚咚跳动的心跳声中,云葭合了手中字条问惊云。

惊云自是答道:“在后门候着。”

云葭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让他先走,再让门房准备马车,就说我今日要去寺庙礼佛。”

惊云自是不会说什么,当即就应了是。

今日家中并无人,阿爹还在济阳卫,阿琅也还在书院,就连霍姨这阵子忙着在清河郡开铺子的事也忙得脚不沾地,一大早就出去了……云葭怕他们回头回来不见他,心生担忧,便特地与罗妈妈说了一声。

而后又着装一番,方才动身离开。

报德寺看着似乎和从前并无两样,但只要进了寺庙就能察觉今日寺庙十分安静。

云葭虽然不会功夫,却也能猜到今日寺庙必定重重保护。

他如今身份不同了,做什么都得小心。

想到这。

云葭便又有些揪心。

明知自己如今处境危险,还偏要这样出来,也不怕出事!

她一路拧眉而入,得叶七华告知他人在大雄宝殿,她便大步往那边走去,走到大雄宝殿门口,她首先看见的是小顺子。

他亦戴着面具。

看着比从前要高出不少,笑起来却还是那一双熟悉的弯弯的眼睛,看到云葭过来便立刻高高兴兴跑过来给云葭请安:“县主!”

云葭看到他不由也有些激动。

“这半年可好?”她问小顺子,其实也是想打听裴郁这半年的情况。

小顺子自然不会起疑,云葭一问,便立刻说道:“我们都还好,就是殿下……”

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葭几乎是立刻看了过去。

去年离开时还是少年身形的他,如今半年过去,竟无法让云葭再用偶尔看待弟弟一般的目光再去看待他了。

即便戴着一张面具,云葭也能感觉到他变了许多。

无论是日益高大的身形还是那一身的气势,都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可怜少年截然不同。

云葭也是这一刻方才清晰地认识到——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再只是她的裴小狗,他有了尊贵的身份,有了不得不走的路,他的身边如今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在护着他走向那条路,登上那个位置。

他再也不是那个无人要的小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