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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一起检查了陆衍的一应陪葬之物。棺椁中,陆衍正位而躺,身着战时所穿的铠甲,手握百辟长刀。陆昭将自己在陆衍住所处整理出的遗物交与掌事,让掌事将其放置于棺内。

元澈看到棺内那枚金色的虎符,想起前事,问道:“孤之前曾问你是如何找到这枚虎符的,现在可以告诉孤了么?”

陆昭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出征前我与衍儿闲聊,偶然想,若主将战死,怎样才能防止虎符落入敌将之手。后来我们想了一个法子,如果临死前将虎符含在舌下,死后尸体僵硬,舌头也会抵住口腔,这样就很难立刻被敌人发现。那日军队夜袭周鸣锋军营,我便告诉手下的人,若找到陆衍尸首却没有发现虎符,可以试着打开嘴检查。没想到,他死前确实这么做了。”

惊讶于这对姐弟的闲谈内容,元澈心里也不由得感叹,这两人可都是狠角色啊。

大殓之礼当日,众人皆聚于嘉和殿,陆氏族人立于棺木两旁,而太子与观礼众人则分列立于正门两侧。陆氏宗亲依礼走至棺旁,哭泣道别。最后由司仪人等撒上犁铧碎片。

此时已有人捧着楔钉走来,一共七枚,供盖棺钉棺之用。

然而礼未竞,陆昭忽然从族人中走到棺前。元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还未来得及制止,陆昭便已拿起原放于棺木中的百辟刀,其速度之快以至于周围竟无一人反应过来。

寒光陡然出鞘,华灯似火,金销如焰,一袭素白长衣在玉面修罗的怒意之下,仿佛要燃烧起来。因众人入殿时皆未携带兵器,此时手无寸铁,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陆昭,战事已了,逝者已矣,你莫要冲动。”元澈厉声劝道。

锋利的刀尖直指虞衡,在清冷的凤目的注视下,虞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昭决然道:“殿下,杀弟之仇,不共与国。若虞衡仍在魏土,血流五步,今日是也!”

此时忽闻殿内有急咳的声音,只见老吴王陆振面色涨红,咳嗽不止,整个人都喘不上来气了。旁边是陆振的堂弟陆弘,一边拍着背,一边含泪劝道:“大兄快别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陆振缓过一口气,亦老泪纵横道:“陆昭这孩子忤逆不孝,行事荒唐,只怕连累全族。你若还认我这个堂兄,便把她打死在此,休要顾虑!”

“大兄!”陆弘听了神色更是悲戚。

只见陆昭正色道:“古人云,兄弟之仇不反兵。遇见自当拔刀相向。陆昭受父母养育之恩多年,此番所为,皆我一人之愿,独立承担,绝不牵连父母家人。”说完拔剑欲刺虞衡。

元澈听到陆振此言,心中暗笑。陆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孩子不懂事,我已经向大家表态了,不是我教唆的,家族的人对陆衍的死都没什么可说的,是这坑爹孩子自己主意大,我该骂的可都骂了。

老貉子带坏小貉子,元澈腹诽着。但话又说回来,此事由陆昭出面,既无甚道德压力,亦能代表陆家的某种想法,为其发声,这招棋不可谓不漂亮。

此时苏瀛站了出来:“郡主,战场刀剑无情,陆衍被阵斩而死,罪责之源,或有商榷,怎能一口料定是虞衡之过?”

面对华丽素服横在眼前的年轻人,陆昭忽然一怔,只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是先前曾听父亲说过,太子手下有一人操吴地口音,便是荆州刺史督军事,想来便是他了。

不过似乎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