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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昭昭在那里吗?”陆振问。

张文烈将那枚珠花交给了陆振,道:“小主公让我转达主公,说,此赠不敢忘,必有所报。”

陆振忽然一脸震惊,他又取出了那封信,再次看了一遍。最终,陆振抬起头,望着天穹雨幕,雨势渐渐小了,黑色的浓云随风变幻着形态,让人咂摸不投。陆振笑了笑,道:“临别之际,能见我儿有此心智,死又有何憾?只是我江左琼枝怎能死于囹圄,麒麟嘉儿怎能与狴犴为伍。皇帝啊皇帝,烈勇薄名不过粪土,待我献首君前,你我再看谁是丈夫!”

说罢陆振走到城垛前,拾起一支敌军用的投槊,对张文烈道:“告诉各门,自此之后,殿前的军报都只从这里走。”

魏帝半躺靠在御床上,外面每隔一刻便有人汇报战况。

“护军部斩敌一千。”

“护军部已斩敌两千,摧毁云梯一架。”

“护军部斩敌四千,敌方稍退,摧毁云梯三架。”

……

“护军部联合司徒府合力斩敌六千,敌方云梯尽毁。”

魏帝猛然睁眼,从御床上惊坐而起,对刘炳道:“快,快,先诏二公入宫。”

刘炳道:“陛下,司徒在城外,城门一旦打开,敌军就会攻进来啊。”

魏帝心里一阵发虚,思索片刻后道:“太子那边怎么样?”

刘炳道:“回陛下,太子那里压力不大,但一直在请求入宫,和国公一起协防未央宫。要不陛下就让太子入宫吧……”

然而刘炳话音刚落,魏帝便起身一脚踢到刘炳身上。魏帝虽然身体虚弱,但刚才那一脚也用了全力。刘炳直接从御阶滚下,摔倒后,也顾不得疼,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

魏帝冷冷道;“你不必劝朕,朕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说完便走到案前,亲书了一份诏令,交给殿中一名亲卫道,“你去传朕手谕,让陆振现在就来宣室殿。”

未央宫外,元澈正在宫城西门督战。敌军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宫城,褚潭的部队也已渡过渭水,他现在必须想办法,重新把上林苑夺回来,断绝敌军的联络。

他派出的的人仍没有发现陆昭的下落。元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陆昭已经混进未央宫里去了。他一直在上书父皇,请求入宫与靖国公协防,希望父亲放下最后的执念,放过陆振,然而那些上书只得到了一个回答——不允。

元澈道:“既然不允,那孤便亲自去城下请靖国公打开城门。”

刘炳立于殿外,夜色下,陆振在张文烈和传诏侍卫的陪同下行至阶下。陆振一身戎装,铠甲上不乏杀敌染上的血迹,在宣室殿幽幽灯火的照耀下,显得黑暗而瑰丽。他与副将张文烈跪在殿前,两人皆如雕像一般静止不动,头上的缨绶翩翩逐风,黑夜在此时似乎又重新归于寂静,只听得两人平稳的喘息声。

传令的侍卫正要带人入殿,刘炳忽然向前一步道:“皇帝陛下尚在病中,先请靖国公前往后殿除去甲胄,洗一洗脸,再去面君吧。”

侍卫本是杈礼的执行者,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心如明镜。临走之前干净体面似乎也并无不可,不过他也并不放心刘炳,随后道:“既如此,那也随你们去后殿。”

刘炳知道拗他不过,便连忙答应了,而后扶起陆振道:“请国公随奴婢来。”

刘炳带二人进了后殿,然后朝旁边的屋内喊了一句:“小达子,出来,替国公除甲洗面。”

陆昭在屋内听见,只觉心里一沉,眼泪早已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在屋内寻到了铜盆,又去水房舀了水,最后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走到了自己的父亲面前。

陆昭开口道:“劳烦国公抬抬手,奴婢帮国公除去甲胄。”

陆振慢慢抬起了双臂,双眼亦迎上了女儿满是泪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