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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受惊的马就能?惊了马群, 好在随行的侍卫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很快便安整下来,没有惊马的侍卫追了上去, 但顾忌着马上的萧沁瓷,不敢轻举妄动。

“阿瓷!”皇帝心神俱颤, 但萧沁瓷的马转眼就超过了他,他追上去,声音被风扯碎,力度不减,能?镇定人心,“听我说,先放松,慢慢趴下去, 不要?用力, 最好能顺着马的毛,把它安抚下来。”

他停了停, 道:“别怕。”

在马突然受惊疾驰出去那一刻萧沁瓷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勉强的镇定也盖不住心里的慌乱, 直到皇帝的话穿透迷雾进入她耳中。

马儿是种?容易受惊的动物?, 萧沁瓷自己也知道, 她虽然不会骑, 但对此也了解一二。在反应过来之后就迅速俯身下去, 她的手已经被缰绳勒出了血痕,害怕盖过了疼痛, 让她连痛都没感觉了,她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轻轻摸着手底下的毛。

“不行!”萧沁瓷很害怕,“它停不下来。”

她没有经验,再是镇定自若的人此刻也要?乱了手脚,这马毫无方?向的疾驰,好?几次萧沁瓷都觉得自己快要?被甩下去,她不敢放手。

随行的侍卫从四面逼近,试图让马停下来,被赶到他们特意?留出的路去。

“别怕。”皇帝已经追了上来,在相错的一瞬间旋身到了萧沁瓷背后,控住缰绳试图强行让马停下来,“别怕。”

萧沁瓷陡然脱力,头一次觉得皇帝的出现让人安心,那宽阔的胸膛拥着她,免她被风雨侵扰,好?似天塌下来也有铜墙铁壁帮她撑着。

但马停不下来,它仍旧疯狂地横冲直撞着。皇帝皱起眉,在疾驰间察觉到古怪。

“阿瓷,把脚从马镫里抽出来,放开缰绳,一会儿朕抱着你跳下去,”皇帝在她耳后说,“别怕,朕会护住你。”

萧沁瓷听话地照着做了,皇帝在观察时机,但先前被他撇下的另一匹马没有给他时间,那匹马离了背上的人,原本还跟在他们身后,不知怎地突然也发了狂,径直朝他们冲过来。

皇帝一惊,顾不得许多,抱着萧沁瓷滚了下去,与此同时破风声响起,离弦的箭射入马脖。

萧沁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始终被牢牢护在皇帝怀里,停下来时浑身上下的疼痛感才回来,疼得厉害。

“陛下!”方?才放箭的禁卫统领领着人赶过来。

皇帝却顾不得许多,先去看萧沁瓷的状况:“阿瓷,你没事吧?”

萧沁瓷没事,但她闻到了血腥味,也看见了皇帝玄黑衣袍上渐黑的湿迹。

萧沁瓷最重的伤在脚上,她猝不及防被带走时脚卡在马镫里,当时不觉得,行走时才感觉到疼痛,刘奉御来看过之后便说是被扭伤了,得养些日子,此外?掌心被勒出一道血痕,挣扎时手腕上也留下了一些伤,还有摔倒后身上留下的一些青紫,不过和皇帝受的伤比起来就不算重。

她是因为?穿着护具,又被皇帝护在怀里才没受什么伤,宫女给她上过了药,萧沁瓷盯着自己掌心血痕,忽地起身去了旁边皇帝的营帐。

侍卫和宫人都不敢拦她,萧沁瓷才进?去就看见屏风上面挂着皇帝换下来的血衣,屏风后陆奉御正在为?皇帝包扎伤口,林场的地本就凹凸不平,渗血的伤是在石头上撞出来,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陆奉御细细叮嘱着注意?事项,皇帝却已隔着屏风朦胧的影看见了萧沁瓷。

“阿瓷,你没事吧?”冯余被他指去了萧沁瓷身边,还没来得及回来复命,就跟着萧沁瓷一起回来了。

萧沁瓷转过屏风,摇摇头:“我没事。”她近前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肩头渗出的血迹,问,“陛下的伤,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陆奉御已经将药上好?包扎妥当,皇帝就将衣服穿好?,示意?她过来,“你的腿怎么了?”

萧沁瓷难得听话地坐到他身边:“没什么,不过是扭到了。养两日便能?好?。”

冯余带着陆奉御退下去煎药,梁安见状也退去了屏风外?。

皇帝看了她掌心的伤,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是对不住,朕似乎总是让你受伤。”

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

萧沁瓷再冷硬的心似乎都要?因此融化?一二,她看着皇帝,眼里渐渐蓄起了泪,猝不及防便落了下来。因着皇帝的服软,她的害怕和任性似乎陡然有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分明是不相干的事,她却能?拿来诉说自己的委屈,好?像既然有人承担了错处,那就都是他的错。

“我都说了我不想骑马了,你却非要?逼着我去……”她抓着皇帝的衣袖,后怕都浮了上来,看他肩上渗出的血迹还有满身狼狈,哭得厉害。

“好?了好?了,是朕不对,”皇帝想抱她,但手还伤着不能?动,只能?揽过她,又心疼又后悔地宽慰,“朕不该逼你去的。”

他如今想起方?才看到萧沁瓷惊马那一刻也是觉得心有余悸,还好?最后化?险为?夷。

萧沁瓷没有哭得这么失态过,过往无论皇帝如何逼迫,她连落泪都是安静的,潮气盈满眼底,俄顷珠泪滚落,雨打梨花似的美,连眼眶的红都透着哀艳。

但她如今哭得哽咽,攥紧皇帝的衣袖,泪水将他的肩头打湿:“我将过错都推到你身上,你为?什么要?道歉?”

任性是因为?有人愿意?包容,萧沁瓷泪眼朦胧地望他,这只是一桩意?外?,可?她却因着皇帝道歉骄纵起来,指责这就是他的问题,他明明受的伤比她更重,却还要?接下她的指责,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过错。

她凭什么?凭着天子对她的纵容?

皇帝淡淡说:“确实是朕的过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你原本也不想骑马的,是朕要?让你学?。”他擦着萧沁瓷脸上的泪,轻声问她,“方?才的时候,怕不怕?”

“——怕,我怕疼,”萧沁瓷躲着他的手,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也怕陛下受伤。”

萧沁瓷声音很轻:“您不来救我,我怕,可?是您救了我,我也怕。”

皇帝心里一动。像是微风拂过心湖皱起涟漪,萧沁瓷话里隐含的意?味太隐秘,隐秘到他不敢置信。

他紧紧盯着她,不肯错过一丝一毫,语调也奇异的绷紧了:“阿瓷,你为?什么哭?”

萧沁瓷眼睫颤了颤,被泪水洗过的一双明眸更显潋滟,她只是看着皇帝,并不言语。

她有一双极美的眼,里面能?盛下千言万语,但偏偏就是不肯对皇帝说个?明白。

萧沁瓷不回答,皇帝便追问:“你哭,是因为?还害怕,还是因为?朕受伤?”

她终于说:“这重要?吗?”

“对朕来说很重要?,”皇帝用拭掉她脸上的泪珠,露出粉白的芙蓉面,细腻的触感让他的手指流连着不肯离去,他笃定了语气,“你是因为?我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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