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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该朕同你说?吗,”皇帝忍不住说?,语里泛酸,“阿瓷才是那个贪新鲜的人?。”

萧沁瓷还年轻,如今正是贪新鲜的时候,她对待那些爱慕她的男子看似游刃有余,可?只要一试探就能看出她的青涩。是她被困在深宫,见?过的花草不够多,而皇帝又一心想要她只能看到他。

况且他们年纪差了近十岁,他的患得患失只多不少:“或许有那么一日,你依然青春貌美,朕却已?经年老色衰,那时便该我担心你嫌弃我了。”

甚而皇帝想到如无意外,终有一日他会走?在萧沁瓷前面,在他走?后?,萧沁瓷是否也会像端阳那样纵情享乐?他希望她快乐,又不希望她的快乐和?自己毫无关系。

“陛下答应吗?”萧沁瓷不理会他的酸言酸语。

“好,”他说?,“朕喜欢你,就从没想过还会有旁人?。”

萧沁瓷却总是忍不住刺一刺他:“陛下日后?若想要三宫六院,我也阻止不了。”

皇帝将她垂下来的发撩至耳后?:“阿瓷总要和?我走?到以后?去,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他动作很温柔,目光也缱绻,手?指抚过萧沁瓷耳后?,摩挲着她耳根那一小块肌肤。

分明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但萧沁瓷反而受不了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就像她是被皇帝珍爱的宝物。

“以后??”萧沁瓷在他柔软的动作中越发紧绷,“不必等?到以后?,有一桩事陛下现在就可?以知道。”

“我不能生育子嗣。”萧沁瓷收回了手?,银簪也被一并收回,她把自己柔软地摊开在皇帝面前,又在言语上裹上盔甲,“但我若做皇后?,也不会接受陛下同旁人?的子嗣。”

皇帝的动作停了。他没有想到萧沁瓷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甚至在萧沁瓷提起来之前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事。他关心的是萧沁瓷夏季不能多用?冰,冬日不能贪凉,每月身体都会有不适。他不是很能关心别人?,这些都是后?来慢慢学的。

“其实如之前一般,陛下留我在行宫,高兴时便来看上两?眼,不高兴时便忘了我这个人?,这样也挺好,不必去想以后?,我也不用?担心若有一日色衰爱驰该如何自处。”她笑了一下,很淡,没什么情绪,“或者陛下放我走?,我高兴时便来见?上你一面,不高兴时便离你远远的,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

“但前者你不喜欢,”皇帝道,“我也不会喜欢,更别提后?者。我希望能时时见?到你,同你在一起,阿瓷,你以前说?,爱是珍重,朕或许到如今也只是一知半解,但对你,就绝不会有敷衍。”

他语气淡然:“你说?的事,朕从前便已?经知道了。”

萧沁瓷没表现出惊讶,只是浓密长睫敛下来,直直盯着他:“陛下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奉御第一次给你诊脉的时候。”

“那么早,”萧沁瓷想起那夜皇帝匆匆而至,眉间隐有怒气,又有一丝恍然,“难怪那时陛下会生气。”

“很失望吗?”她问他。

“朕只是在想,你一点都不珍惜自己。”他拇指是滚烫的,按着萧沁瓷耳根,几乎灼热得要将那一块烧起来。

萧沁瓷没动,他身上总是热的、暖的:“陛下说?错了,我很爱惜自己。”萧沁瓷知道自己的自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自己过得更好,从前没有人?爱她,于是她也要加倍地给自己补回去。

“那你以后?,也要更爱惜自己一点。”这个人?说?话总是那样好听,叫人?容易生出被珍爱的错觉。

“一个人?的爱统共也就那么一点,”萧沁瓷突发奇想,来问他,垂下的眼有种冷嘲的意味,“我爱惜自己,就分不出心思去喜欢旁人?了。陛下是想要我爱自己多一点,还是能喜欢你一点?”

萧沁瓷的问题偶尔真是刁钻,让他怎么回答都觉得不对。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分一点喜欢给我,”皇帝不疾不徐地说?,他说?话当真是有蛊惑人?心的意味,抬眼看过来的神?情认真专注,萧沁瓷看见?他眼中的自己,“但如果?你的喜欢只能有很少的一点点,那爱你自己吧,阿瓷,别吃亏。”

“我在陛下这里吃的亏还少吗?”萧沁瓷忍不住道。

“那你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会觉得吃亏,是你自己没有把吃过的亏从我身上讨回来吗?”皇帝的阴阳两?面都算是被他玩透了。

话到这里,皇帝心中隐有失望,爱一个人?才不会计较得失,萧沁瓷觉得吃亏,是因为?她一分一毫都不肯相让。

但皇帝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对她如此,她尚且不爱,那她也不会爱旁人?。

“姑娘家,容易被骗,”他不仅爱她,还总是这样担心她,忧她不经风雨、天真懵懂,以为?自己凭着美貌聪慧拿捏人?的手?段能无往不利,可?能被她骗到的人?只会是心甘情愿蒙蔽双眼的人?,“也别贪图所?谓的情爱,那些都是镜中花水中月,靠不住的。”

皇帝如今说?的才是和?萧沁瓷的真实想法不谋而合,但她觉得讽刺:“那陛下又何必想要我喜欢你?得到不就好了。”

“因为?其他的东西?朕都已?经有了,想要的只会是朕没有的东西?。”他从始至终都清醒且理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情爱中的算计不仅萧沁瓷有,他也会有,“阿瓷,你所?求的不也是你没有的东西?吗?”

萧沁瓷若有所?思的看他:“陛下说?得不错。”

“所?以我们这样相配。”他低声道。

皇帝想来亲她,这是今日里他第一次对萧沁瓷做出类似亲密的举动,但她头一偏,避开了。

“躲什么?”皇帝停在那里,他们如今勉强也能算心意相通,萧沁瓷的拒绝便让他不能忍受,“你不愿意?”

“你——”萧沁瓷拧着眉,欲言又止,目光落在皇帝唇上,顷刻间就叫皇帝明白了她纠结的意味。

皇帝气极反笑:“你倒还嫌弃起来了。”

萧沁瓷爱干净这点还真是刻进了骨子里,让人?又爱又恨。

皇帝掐着她腰,不许她躲,便要倾身过去吻她。萧沁瓷却不肯,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便盖住他脸不许他接近。

“不行……”

吻便落在她掌心,沿着指根密密麻麻的印上去,那吻太烫,让人?从骨子里泛起酥麻的痒。

萧沁瓷受不了,勉强道:“你闭上眼睛,不许动。”她沐在夕阳里,碎光铺了一身,白的越白,红的越红。皇帝明明想多看两?眼,又鬼使神?差的闭上眼。

萧沁瓷慢慢倚过去,长发流云似的垂落,拢住了两?人?。她俯下身,擦过了皇帝的薄唇,蜻蜓点水似的微微一碰,转而顺着他锋利的轮廓往上,唇瓣轻轻飘到他耳尖。

温热香甜的气息将他的耳廓都描绘了一遍。

她柔柔唤他:“阿赢。”这是她没出口过的称呼,软的、甜的,裹了蜜似的。

皇帝心里一动,就在他失神?的片刻手?腕上一紧,萧沁瓷把方才他做过的事原封不动地报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