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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臣子的信比顾平鱼的请示要早一步传到戚慎跟前。

望着这信,他有些不悦,没等顾平鱼的奏折来就已经下旨革职拔舌。

成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体会到天子开始使用酷刑,脊背一凉,想劝又不敢劝。历朝天子都有一套刑法,这二人中伤景妃与龙嗣,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

顾平鱼的奏折送来那日,戚慎正在驿站休憩。

屋外有禁卫把守,他坐在屋内瞧着这奏折,上头写景辛把剑当成他,每日都与剑同眠。

他心一软,忽然就觉得他是不是不该在此时出巡。

他提笔给景辛回信,说龙床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不过就是一张床而已,他都甘愿把自己给她睡,何况只是张龙床。

信使拿走信时又带来了几份从汴都传来的信。

除了与景辛通信,戚慎每日都会收到留青传来的景妃起居日常,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太医院也每日都会传来一日三回的诊脉结果,告诉他龙嗣发育得很健康。

戚慎边看边吃下宫人喂到唇边的爱心小饼干,望着这关于子嗣的请脉记录轻笑。

此事过后,王宫和朝中都知道景辛是不能招惹的宠妃。

……

景辛等这日自己精神好些,将北都四子诏入王宫来听他们讲故事。

她这现实版的耽美广播剧让挽绿与留青尴尬到暴躁。

顾阴正说道:“于是当夜风清月朗,李旭被诏入王宫侍奉刘天子,二人相伴彻夜。这还是娘娘你给了草民那断袖的灵感。”

留青出声打断:“今日就到此,娘娘与龙嗣要用晚膳了,奴婢送四位才子出宫。”她示意挽绿去送人。

景辛没有多说什么,隔着屏风朝北都四子道了别:“我会捧书拜读的,多谢四子陪我打发时光。”

四人直呼她太客气。

留青催挽绿:“还不送四子出宫,天都快暗了,可别耽误了四子。”

这分明是赶客,景辛也不恼,留青最好把她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戚慎才好,他都走一个多月了,信上不仅说许国给他安排了美人被他拒绝,还说都兰国的女子美。她已经不想再给他去信。

她起身回棠翠宫去吃晚膳,难得今日想吃水果千层,让雨珠帮她做了一份。

她以前也跟戚慎一样爱吃甜点,但自从怀孕后觉得腻味,便吃得少了。

今日晚膳上不仅有千层,还有陆国刚运输过来的新鲜大虾。

景辛吃完后终于想起来去给戚慎画画。

这画拖了许久,索性今日吃得撑还睡不着,她托着肚子走进书房。

但房中却已亮着灯,是挽绿伏案在写东西,听到景辛进来,忙起身朝她行礼,一边慌张收起那本子。

“写的什么?”

“回娘娘,是您每日的起居……”

景辛失笑:“王上这么八卦么。”

挽绿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景辛:“把灯都点亮,我要画画。”

景辛在画架前坐到深夜。

她笔下的Q版戚慎少了真人的凌厉,多了萌态。画中的Q版戚慎坐在一堆甜点前,捻起一块马卡龙饼干递到一旁的Q版少女嘴边,地上有个跟戚慎五官一模一样的缩小版小人,自然是她腹中的孩子。她也不确定会不会是个小王子,索性先按小王子来画。

这幅一家三口的画温馨又可爱,戚慎会介意她把他画得威仪全无吗?

留青过来请她去睡觉,瞧见这画惊讶道:“这是王上与娘娘,还有小王子?”

景辛失笑,忽然感觉自己想象中的戚慎太美好了。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心中王权第一,宁愿把她与孩子丢下都要远行,怎么可能有画中这么可爱。

留青却笑:“王上若是见到此画必定十分喜悦,奴婢这就差信使传去王上那边。”挽绿也在旁笑着称好。

“过两日吧,你去司工坊找绣娘绣一个王上腰间的佩绶。”她拿出下一张画,是她的卡通手绘头像,但却是按照上辈子的那个她来画的,“把这画上的人绣上去。”

这种卡通版人物跟真人不完全相似,也看不出异常。

挽绿当即笑着揽下:“交给奴婢吧,奴婢明日起早安排下去,王上收到一定会高兴的。”

*

戚慎收到景辛这幅画和佩绶时已经在陆国境内。

已是寒冬,陆国却因独特的地势环境暖如春日。

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就在道路两侧,陆扶疾携百官早已恭候在城门外,跪满一地,齐声恭迎他入陆国。

戚慎被这声音吵到,挥手制止。

新册立的随侍官穆邵元忙道:“天子有令,暂勿惊扰。”

戚慎高坐于銮驾中,望着画中温馨有爱的画面不禁失笑。

这就是他可爱起来的模样?

眼睛大得像圆滚滚的东珠,嘴唇又红又小,鼻子就是一个小点,却不难看出他小心翼翼地喂着身边女子吃点心的那股萌态。

完全有失他天子的威严嘛。

她倒可爱得乖巧,还有脚边这个小人儿,跟他一个模子刻的,比他憨萌可爱。

他边笑边打开锦囊,取出那个绣着景辛卡通头像的佩绶。

这画有几分像她,却又不完全像,但也是俏美可爱。

他爱不释手,亲自系在腰间玉带上,展开她的信。

[ 都兰国女子那么美,天子可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臣妾这几日辗转难眠,又起了牙疼,太医说这是正常的,臣妾却寝食难安,只得抱着宝剑入睡,日子太难了。]

戚慎最爱看景辛的信。

乐于看信中她的抱怨,又喜欢她的叮咛。

他眉梢惬意扬起:“陆公平身,启程去你的王宫。”他想起景辛爱吃的虾,“寡人今日要吃海鲜全席。”

如今他已经离汴都十分遥远了,信鸽加上信使的传递时间比之前要多上一二日。没有等到回陆国王都再写信,他直接就在颠簸的銮驾内伏案执笔。

[ 收到画像,寡人心悦。佩绶之上美人娇俏,甚好。已达陆国,寡人即将尝尽爱妃所喜之海鲜全席,馋否?待寡人吃遍再告之爱妃滋味。]

冬日里,窗外艳阳高照,如沐春风。

车帘轻盈扬起,他瞧见陌上野花,喊了车停。

“那花,摘一朵。”

他写:陌上无所有,赠卿一枝春。

景辛收到这信时有被气到也有被撩到。

馋否?

你逍遥在外吃海鲜全席,还问我馋不馋,太欺负人了。

她今日就只剩下六只大虾!

可这句“陌上无所有,赠卿一枝春”却令她心口悸动。

那粉紫色的野花夹在书中,早已枯萎,但花瓣上纹路清晰,仍有枯花的香,也依旧很美。

长欢在旁震惊了一下。

景辛不解,长欢道:“除了臣子能被天子唤为卿,便是正妻能被唤为卿。”

景辛微微失神,转瞬失笑,不过就是一阙诗罢了。

她提笔回信,十分简单的一句问候:海鲜好吃吗?

这信送到陆国王宫时,天子殿内的太医刚刚请脉退下。

戚慎无精打采躺在龙床上,寝衣敞露,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下肌肉喷张,面对景辛的信沉静的眸底才有了丝波动。

他挺直脊背展开那信,十分简单:海鲜好吃吗?

戚慎低头看心口处那红灼的肌肤和手腕上因为发痒刚刚抓出的几条红痕。

不好吃。

海鲜一点也不好吃。

他那日十分兴奋地去吃了海鲜全席,准备写信馋她一番,入夜后便浑身发痒起疹。

陆扶疾带着太医来看,太医道这是他海鲜过敏。

他竟然因为半只螃蟹就过敏成此般模样,未曾馋到她,自己落得罪受,恼羞成怒,又无法牵罪于人,只得自己憋屈养了数日。

他提笔:难食至极,寡人今后再也不食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