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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听到邢剪的话,他顺势会道:“我下回一定叫。”

邢剪坐上板车头:“还下回,看见情况不对就要记得跑。”

陈子轻抱住不知死活想要跳车的猪仔,挪动着凑到邢剪身旁:“往哪跑啊?”

邢剪嫌弃地糙他一句:“往师傅在的方向跑,傻蛋。”

陈子轻:“……”

见邢剪招呼车夫过来,陈子轻犹豫着说:“师傅,我想去看一下大夫。”

邢剪横了眼他小臂上的布条:“就你事多。”

两刻钟后,车夫把驴车赶到了医馆,他想给自己订副棺材,拉着邢剪问价讨价,陈子轻把猪仔塞给邢剪,自个去找大夫诊断。

大夫给他把脉,沉吟着吐出两字:“阳虚。”

陈子轻似懂非懂。

大夫拿出纸笔:“我给你开两副药,你回去熬了喝,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陈子轻看大夫写药方:“我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大夫边写边问:“什么问题?

陈子轻引导着说:“比如中毒?”

大夫当即沉下脸:“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不由分说地把他轰了出去。

陈子轻踉跄着坐到了地上,他坐驴车那会儿屁股就被颠疼了,一直分散注意力强忍着,这会儿新伤加旧伤带来的酸爽让他眼前发黑,顿时惨叫:“啊——”

邢剪的眉峰瞬间凌冽:“他娘的,推老子的小徒弟?”

车夫伸出手中赶车的小棍阻拦脾气暴涨的邢老板:“这里头可能是有什么误,误,”

结巴来得不是时候,邢老板已然拨开小棍下了驴车:“老子把那破牌匾拆了。”

气势之强横,犹如攻城掠地的霸主。

医馆小厮见此情形吓得屁滚尿流,门都没顾得上关就躲起来了。

邢剪身形高大威猛到让人怀疑血统的地步,走哪都鹤立鸡群,他立在医馆门头底下,右臂一举便抓住了牌匾。

陈子轻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过去抱住邢剪的右臂半挂上去:“师傅,是我自己没站稳,没人推我。”

“老子亲眼看见的!”

“……那是有缘由的,我对大夫的医术产生了质疑,大夫生气不诊我是应该的。”陈子轻到邢剪耳边说事情经过,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声音,只盯着糙老爷们红透的耳朵瞧。

邢剪左手没戴假肢,手掌那块空荡荡的,他用手臂去推小徒弟:“滚,别挨着你师傅。”

“那你不要拆牌匾了。”陈子轻屁股上的剧痛被转移开了,他一心想让邢剪罢手,“师傅,好多人围观,有点丢脸,咱快走吧。”

邢剪面色黑成锅底:“你的意思是,师傅给你丢脸了?”

陈子轻严肃摇头。

“哼,你就是嫌师傅给你丢脸。”邢剪拽开小徒弟回到驴车那里,他背过身坐到驴车后面,沉默的身形和起伏的背脊透着他的伤心失望和愤怒。

陈子轻坐到驴车前面,腿夹着猪仔不让它乱跑,咧嘴对车夫笑笑:“赶路吧,麻烦你了。”

“小伙客气。”车夫甩动小棍赶驴走。

驴车穿过围观人群,陈子轻用手捂脸叹气,直到渐渐远离医馆,他才放下手,这一放把他吓一跳。

车后头的邢剪不知何时到了前头,就在车夫旁边,他一抬头便撞上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师,师傅。”陈子轻弱弱地喊。

邢剪绷着刚毅的下颚,他比小徒弟年长十四个年头,没必要和小徒弟计较。

但还是气。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邢剪教训小徒弟,随手把一袋麸糠踹到他屁股边,“我于你,和爹爹有区别?”

陈子轻坐到麸糠上面缓解屁股上的肉疼感,万分真挚道:“没有区别,在我心里,师傅您老人家就是我的爹娘。”

【你师傅在你四岁那年收养的你。】

陈子轻一算,那不就是十八岁的邢剪,养了四岁的崔昭。也不知道魏之恕跟管琼分别是什么时候进的义庄。

【你大师姐四岁时,你师傅从乞丐堆里带走了她,而你二师兄饿晕在义庄土坡下面,当时他也刚好四岁,你师傅将他带了回去。】

三徒弟全都在四岁那年被邢剪收留,这么巧。

陈子轻在心里惊叹,大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三个小孩子。

大师姐比原主大四岁,二师兄比原主大三岁,那原主进义庄时,大师姐八岁,二师兄七岁。

多年跌跌撞撞,情感到底有多浅,又有多深呢。

“你那斑,别没事就找个人问,找个人查,消停点,老实些不是坏事。”

陈子轻的感慨被一道低训打断,他转头,闻着猛烈而糙野的气息里说:“我不查了。”

查不出来啊,估计是他借尸还魂的状态比较特殊。

陈子轻捞着猪仔放怀里,瞥见邢剪让车夫停车,他好奇顺着他俩的视线望去。

前面不远正在上演恶霸调戏民女。

电视里的情节真实还原了,陈子轻眼睛黑亮:“师傅,你去英雄救美吧!”

邢剪皱眉头:“没看那少爷带了几个家丁?你师傅哪打得过。”

陈子轻推口而出:“你在巷子里多猛。”

邢剪没纠结小徒弟的用词,他叫车夫给他捡了两颗石头子,一前一后从他指间弹飞出去,似利剑刺破虚空,砸中恶霸的两条小腿。

驴车在恶霸下跪的霎那间冲了过去。

赶车的不是车夫,是邢剪,他操使驴车冲开家丁,对傻傻站着的小娇娘低吼:“还不快走!”

小娇娘眼含清泪望向狂放男子,她愣怔一瞬,羞红着脸匆匆道了声谢,提着裙摆跑了。

……

驴车一路飞驰着过了两条小巷才放慢速度。

陈子轻屁股都麻了,没知觉了,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是在救人。

邢剪叫车夫把驴车赶去哪条街,陈子轻听得不太清晰,他惊讶道:“师傅,还要买东西?”

没得到回应。

陈子轻不追问了,到了地儿他就会有答案。他没想到驴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香凤阁”门口,一个卖女子首饰的铺子。

“你大师姐头上那破竹枝都长霉点了。”邢剪丢给小徒弟一块碎银,“去给她挑一支簪子。”

“我挑啊?”陈子轻摸摸碎银,忍住放嘴边咬一口感受感受的冲动,“那我去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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