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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说了。

少年们面面相觑,原来是误会一场。有人憋不住地打趣:“话都不让说啊,帘哥,管这么严。”

“管你妈。”迟帘笑骂,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很爽。

孟一堃摸着鼻子瞥发小,管一个乡巴佬能有个鸡毛成就感,阿帘搞什么,进厨房也没揍人,他还以为真要见血。

“喂。”孟一堃朝发小带回来的人喊,“桐市是什么地方?”

陈子轻望了望长了张军人脸的男生:“小地方。”

大家明目张胆地评估他的全身上下,他出现在京市迟家的缘由,他们都了解了。

他们想着,山沟沟里长大的老鼠沾了迟家的光,去一中肯定会借着帘哥的名头做作卖弄。

虽然他们要考虑到帘哥奶奶那一辈的瓜葛不能让老人家难做,但乡巴佬非要出洋相,他们不看白不看。

这会儿真见到人了,发现他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黑是真的,土也是真的,五官没有硬伤却很土气,就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土感。

不过,整个人十分自洽,并不局促难堪。

这基佬,茶吗?他们没闻到一丁点茶味,以他们鉴茶品茶的经验,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是个茶哥。

但帘哥没理由骗他们。

所以这是一口他们都鉴不出来的资深老茶,他们防不甚防,只能等他主动露出茶气再做打算。

“顾知之是吧,玩游戏吗?”有少年举起手机。

玩把游戏就能暴露出一个人的很多装备,像性情,智商,情商,应变能力,抗压能力,心态,大脑小脑发育程度等等。

陈子轻看向迟帘。

“看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个菜逼?”迟帘往沙发里一坐,颔首道,“去桌上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坐我边上看我玩。”

陈子轻用眼神说:你让我,看你玩?

迟帘尚未反应过来,兄弟们就齐刷刷地把视线集中到他脸上,不是吧,那不是可爱的妹妹才能坐的位置吗?

过来的少年里有两个女孩,她们把手挡在嘴边叽里咕噜,暧昧地瞟他跟顾知之。

迟帘悚然,又他妈是腐女?这世界还让不让他们直男活了!他耳朵尖发红:“顾知之,你滚到房里去,别出来了。”

陈子轻对戏谑看他的少年们笑了下,转身朝他的房间方向走。

客厅再次哄闹起来,其中夹杂了声,“浮哥跟燃哥都在国外度假,一个要过几天回来,一个要到一个礼拜以后”。

陈子轻的脚步放慢了点,迟帘还有发小没来啊。

背后传来迟帘吃了炸药的声音:“你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陈子轻加快脚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进了房间,他就开始做笔记,以他的认真程度,别说一个迟帘,就是高考状元……那都通通没戏。

记好今天的心得体会,陈子轻把自己摔进床上,维持闷死的姿势。

不多时,外面有人敲门,叫他去客厅表演才艺,他不想去,就说:“我睡了。“

“是帘哥的意思。”

陈子轻躺着不动,他困了想睡觉了,过了会又有人来,不是迟帘,是那个孟一堃。

“不想吃苦头就顺着阿帘。”

孟一堃刚说完,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点,一只又圆又黑的狗狗眼露出来。

“我怎么会不顺着我的帘哥哥呢,他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我什么都听他的。”

孟一堃面部一抽,传说中的茶艺?就这?哪里出问题了,是他的耳朵,还是阿帘的脑子?

“你让开点。”陈子轻看他跟个门神似的挡路。

孟一堃后撤,陈子轻走出来带上门,径自前去客厅表演才艺。

面对一阵看笑话的起哄,陈子轻偷瞥不救他的迟帘,眼珠转了转:“我给你们叠个元宝吧。”

“…………”

陈子轻回房取来几张纸,手拿其中一张,漫不经心地对齐边角折叠。

大家目睹那张纸在他黝黑的指间变化出三角形,船形,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他对着船底吹口气,

扁船变成了一个富贵精致的元宝。

“这个才艺可以吗?能让我过关了吗?”陈子轻把元宝放到茶几边上,“不可以的话,我再画个符?”

这群富二代亲眼见证了一张符的诞生。

迟帘拿着符看,这他妈都能以假乱真了,顾知之竟然还会这唬人的手艺。

“我在网上学的。”陈子轻解释。

迟帘把符一丢,就说只能唬一唬傻子。

有的少年很喜欢灵异一类:“那你还会画别的符吗?”

陈子轻把笔放进口袋,从果盘里抓了把滚圆的葡萄吃,这会他把听迟帘指挥抛在了脑后。迟帘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不好发作,后槽牙都咬上了,这家伙哄他跟哄孙子一样,全是放屁!

“一般就是驱鬼,镇邪。”陈子轻嘴里塞着葡萄,口齿不清地说。

有人提议请笔仙,迟帘手指一抖,哪个不长心的,是不是要看他吓尿。

那有着养成系明星相貌的少年越说越起劲,嚷嚷着请出来就问未来,姻缘,成绩,家里的事业……什么都能问,什么都很准,非常神奇。他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激动得两眼发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其他人一起玩。

“请了送不回去怎么办?“

“不会送不回去的,又不是拍电影,再说了,真送不回去也没事,有顾大师在呢,是吧,顾大师!”

陈子轻听出对方的吊儿郎当,叫“顾大师”也是嘲笑居多,他抿抿嘴,逐一看一张张肆无忌惮无知无畏的稚嫩脸庞,劝告他们:“不能拿灵异游戏开玩笑,要有敬畏之心。”不然你们乱搞,遗愿清单上可能会出现你们的名字哦。

冷场了。

有几个少年不爽地吐槽他玩不起来,没劲。

“砰”

迟帘把在手上捏半天的手机丢在茶几上面:“这才艺又有元宝又有符纸,这么吊,还不鼓掌。”

氛围热火起来,大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鼓掌鼓掌。”

“顾大师,赶明儿跟我们一起去玩恐怖本呗。”

陈子轻好奇地走到沙发后面,凑在迟帘耳边问:“恐怖本是什么?”

迟帘耳朵根子一痒,蹭地躲开:“密室游戏角色扮演。”

陈子轻顿时就没了兴趣,那不玩了,够够的了。他要回房,有女生叫住他,问可不可以把符送给她。

“可以啊,你拿去吧。”陈子轻无所谓。

客厅外的花园,孟一堃深沉吐烟,发了个小鸡拍肚皮的表情给一个发小。

过了会,那头有了动静。

谢浮:?

孟一堃将偷拍的视频发到聊天框里,等发小回应,发小又没声了,他蹲在灌木丛里,夹着烟的手按语音:阿帘有丑人恐惧症,但视频里的情况来看,好像症状有所减轻。

谢浮:。

孟一堃被一口烟呛咳,是老谢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才知道阿帘要带个绿茶基佬回来,而且老谢看样子还挺有兴致,现在是怎么回事,性冷淡了?

有蚊子叮脚,孟一堃抓抓:你在国外有什么不顺心吗?

谢浮:没什么不顺心,也没什么顺心。

孟一堃眼皮轻跳,得嘞,这位爷状态不佳,那还是等他状态好的时候再说吧。

想了想,孟一堃又打个语音:他吃葡萄不吐籽,阿帘注意到了,看了他至少四次。

谢浮:他对阿帘有执念。

孟一堃嘴边的烟掉在了地上,他低头捡起来掐了:靠,基佬怎么就喜欢瞄上直男,这是不是一种病?

沙滩边的遮阳伞下,谢浮陷在躺椅里,有个异国帅哥搔首弄姿想给他擦防晒油,他笑着摆手,并称自己不是gay。

帅哥盯着他那一大包,失望地舔了舔嘴。

谢浮双手放在脑后,姿态舒展地吹着海风,他四肢修长,皮肤白,肌肉薄而精实,像一条漂亮惹眼的鲸鱼。

男男女女都往他这儿抛媚眼送秋波,在他眼前显露自身傲人的部位,实在是乏善可陈,他点开微信。

孟一堃:阿帘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收留他的,我觉得他心里有逼数,会尽力讨好阿帘,还会讨好我们,他不可能无耻到犯乱勾引阿帘,没那个胆子,我们不用担心他指手画脚自以为是惹阿帘不快。

谢浮:再有乡巴佬的事不要跟我说,去找老季。

孟一堃:你怎么了?

谢浮笑笑,怎么了,要不是刚好那时候提不起劲,谁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乡巴佬身上。

廉价的可爱,廉价的卖萌,廉价的茶艺,一切都很廉价,一边要死要活的舔他发小,一边叫他哥哥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无端把他拉黑,这么能作,他看在阿帘的面子上,不计较就不错了。

等他回国,他会要求阿帘隐瞒自己是那个网友,也不会对别人透露。

不光彩的小插曲,就该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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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的一伙朋友擦着零点各回各家,带走了制造的垃圾。

陈子轻因为这个小细节对他们产生了还凑合的印象,他一夜到天亮,活动手脚出门溜达熟悉环境。

迟家左右两边各有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左边那栋开出来一辆车,陈子轻赶紧贴边站,车子慢慢开出他的视野,他没在意。

“那是启荣老板的车。”

陈子轻回头,迟帘打着哈欠出现在铁门口,头发蓬乱,眼睫毛被他揉成一撮一撮,他的手抄在运动裤口袋里,眉眼间尽是困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