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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吃泡面是觉得口感不错,吃生姜单纯是有瘾,至今没发觉是什么瘾,他勉强靠生姜来压制转移。

僵尸的感官相对来说比较麻木,捅一刀也不知道疼。

厉害的僵尸白天可以出行。

他们每一百年会沉睡一次。沉睡的时间不定,苏醒后犹如新生儿,没有沉睡前一百前的记忆,需要同类血液进行引导,有可能找回记忆,有可能找不回来,重新建立新的记忆,再随着沉睡丢失。

僵尸不会死。

只有遇到特殊的情况才会死,而后在新的皮囊里醒来,俗称——换壳。]

陈子轻想,这份信息准确来说是讲僵尸的,说明岳起沉这辈子才开始没多久,没什么内容,他爹前几天估计是刚好到了百年沉睡的时间。

是睡着了,不是死了。怪不得岳起沉不悲伤,该干嘛干嘛。

陈子轻纳闷,岳起沉活了很久,那不是应该有很大一笔财富吗,稍微懂点投资就能赚翻了吧。

[岳起沉是左撇子,他擅长写毛笔字,专写瘦金体,生来就会,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拿过毛笔。]

陈子轻从思绪到身子都陷入了微妙的停滞中。

缠在手上的佛珠被扯了下,陈子轻才回神,随之消失的是那股悸动,他垂眼看扯他佛珠的僵尸,第一句话是:“别扯!”

岳起沉面色一冷,他不屑道:“我稀罕扯?”

陈子轻不自觉地把缠着佛珠的手背在身后:“你不是说我的佛珠让你不舒服吗,我担心你扯了,对你身体不好。”

岳起沉愣了愣,手指着阳台说:“你看这会儿什么天色了,我没睡好是真的会吃人的,加蓝小师父。”

后半句咬牙切齿。

陈子轻抿抿嘴:“我已经知道你是僵尸了,你就别冲沙发里面睡了,什么姿势舒服就用什么姿势吧,我不会被吓到的。”

岳起沉不耐道:“你没那么重要,谁管你会不会被吓到。”

陈子轻干巴巴地“噢”了一声:“晚安。”

岳起沉盯着小和尚回主卧的背影,昨晚前晚大前天晚上都没说那两个字,今天前半夜也没说,怎么现在说了。

还是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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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主卧的床上躺下来,他把手放在身前,一会儿捂在肚脐上面,一会儿放在胸脯位置,手的位置换了又换。

“我开始想亲近那个僵尸了。”

“那我怎么想就怎么做,我最好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百亿太难赚,希望僵尸能换个富二代的壳子,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现在那么帅,万一换的壳子不帅,或者没他这个壳帅,手也没他现在的手长,没他现在的手漂亮,那我看着多不好受。”

“我这个世界受到了上个世界的影响。”

“我的病没好。”

陈子轻翻身,黑暗中是他的轻言轻语:“我砸东西了,下次是不是就要打人了呢。”

“没事的,我这个世界好不了,下个世界总会好,一点点稀释。”

“睡吧。”

陈子轻拍拍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一大早,陈子轻是被人声给吵醒的,来的这几天,这栋楼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死气沉沉,没有哪一刻像今早这么热闹,简直有种置身菜场的感觉。

陈子轻哈欠连天地去厨房做早饭。

厨房有现成的厨具,那女租户死后的第二年,屋主家里想搬过来住,便开始置办用具,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搁置了,东西都没更换完。

陈子轻煮稀饭期间,冷不丁地想到了主卧的那张床垫,他给屋主发信息询问。

-那房间的床垫是新的。

新的啊。

陈子轻又发信息:柜子里的被子呢?

-也是后来买的,只盖过一两个星期。我装修的时候,一个人住的时候盖的,洗晒过了,是干净的。

陈子轻在信息里提到了被子上的香味,洗发水味道。

-不可能啊,我有非常严重的溢脂性皮炎,洗头不用洗发水。

屋主意识到了什么,没声了。

陈子轻也不再发信息。

……

厨房的玻璃门拉上了,声响不大,岳起沉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昨晚没睡好,今早又没能长睡到自然醒,浑身萦绕着无形的黑气和实质化的腐味。

岳起沉一连抽了两根烟,才稍微压下找个棺材躺进去的想法,他点第三根烟的时候,手机响了。

聊天框弹出来,是林疵发的照片。

-怎么样?

岳起沉打开照片,看了眼就叉掉。他没回复。

林疵直接打来电话,言语中布满了炫耀显摆:“我不是特地叫底下人去找的,是昨儿晚上去吃饭,无意间碰到的,你说这叫不叫瞌睡了,老天爷递枕头?”

岳起沉看时间:“这才不到八点,你人不在林家吧,是哪个会所?别说照片上的人在你床上,你干了一晚上,刚才才停。”

林疵说笑:“像吗?”

岳起沉难以理解:“你真是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林疵靠在床头抽事后烟:“到底是赝品,没那个气韵。”

岳起沉听笑了:“什么气韵,就是个没成年的小和尚。”

林疵被一口烟呛得闷咳:“他没成年?

岳起沉锁:“十七岁。”

林疵摸鼻子:“那明年就成年了。”

岳起沉:“……”

他扫了眼厨房玻璃门,里面雾气腾腾的,像是在做法。

“别说明年,下个月你就不好这口了,”岳起沉把打火机丢在茶几上,“你的口味换得比我的裤衩都勤快。”

林疵调笑:“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岳起沉倒在沙发里抽烟,他的人生跟短不沾边,漫长至极,所以他不需要及时行乐,他压根就没乐子。

兴许哪天挖个脑子吃的时候,能感觉到什么叫乐子,也能体会遗精的兴奋,到达所谓的快乐之巅。

岳起沉拿自己开玩笑,吃个屁的脑子。

林疵那头有软腻的声音,听得岳起沉生理性不适,他要挂断,林大少爷在他之前说:“阿沉,你这单子什么时候做完,下一单别自己找,我手上有个,是圈子里的。”

大少爷圈子里都是非富即贵,酬劳会很丰厚。

岳起沉却没立刻就问详细情况,是哪家的,哪的房子,什么原因,他道:“等我这单结束了再说。”

林疵古怪道:“你怎么现在连赚钱都不积极了?”

岳起沉微愣,确实,以往他会在做一个单子的过程中挑下一单,这次没半点那个想法。

而且以往给房子去污,他跟他老子两人大多时候都是各自找个地方躺着。

在岳起沉的职业理念里,能躺着把钱挣了,就绝不站着。

这次各种事,各种小插曲,睡个觉都不安生,一天还要吃三顿那么多。

不吃就不行,有人喊他吃。

“大概是天气不好吧。”岳起沉看了眼阳台外阴云密布的天色,他心不在焉地聊了两句就挂掉,在沙发上把第三根烟抽完,试图睡个回笼觉。

睡不着。

岳起沉去客厅的窗帘后面,在昏暗中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次卧传来小和尚清亮的叫声:“岳施主,你能进来一下吗?”

岳起沉的眼眸没睁开:“不能。”

小和尚好似缺根筋,对被人拒绝的反射弧度很长:“岳施主,我真的很需要你。”

岳起沉哧了一声,他音量不大,没说给小和尚听:“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得过去?现在我要睡觉,我爹来了都没用。”

“啊!”

次卧响起仓皇的惊叫:“岳施主!”

岳起沉死了八百年的心脏隐隐迎来心悸,他黑着脸从窗帘后面出来,阔步走进次卧:“大呼小叫什么,鬼都没你会折磨人。”

陈子轻指着衣柜顶部:“看到那个皮箱了吗?”

岳起沉眼皮上撩:“看到了,怎样?”

陈子轻说:“我想你帮我拿下来。”

岳起沉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他:“这就是你把我叫进来的原因?”

陈子轻刚想点头,他瞧见岳起沉喉结吞咽的声响不太对,疑似情绪不平,就说:“虽然我可以自己出去搬椅子,站在上面拿,但我……”

岳起沉:“但你就是要没事找事,差遣人玩。”

陈子轻默默站着。他纯粹是懒得拿椅子,那要多跑一趟,不如喊个高的进来。

岳起沉拍他光溜溜的发顶:“你这小和尚,为了让我进来还演上了,刚才叫什么呢,跟我说说。”

衣橱中间有块镜子,陈子轻就站在镜子前,而镜子对着他后面墙上的画报。

陈子轻压低声音:“刚刚我通过镜子发现,画报上的人眼珠子动了。”

岳起沉拧起眉心:“你赶尸符都能画,不就一个眼珠子,值得你叫?”

“阿弥陀佛。”陈子轻说,“猛一下还是蛮吓人的。”

岳起沉把画报撕下来,掏出打火机点燃。

陈子轻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可能藏有鬼气或者线索的画报被烧成了灰。

岳起沉把衣柜顶上的皮箱拿下来,丢在他脚边,渐起一层灰尘。

陈子轻咳嗽着捂住口鼻,他蹲在皮箱旁边找拉链,找到了,吭吭哧哧地拉开。

皮箱里面是空的。

陈子轻沿着一处往旁边细细地摸索,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此时的他表情格外认真专注,且沉静。

那是岁月加盖的厚重。

初次下山入世的十七岁小和尚不可能拥有,这显得突兀,却又让人觉得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