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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少爷,”庄矣的喉头轻微滚动,缓慢地往下说,“赏赐。”

“乖。”陈子轻满意道。

羞辱的意味更浓了,还混杂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仿佛在这一刻,朋友亲人的关系都暗淡褪色,主仆的色彩成为主色,鲜亮到刺人眼球。

陈子轻在椅子上坐着不得劲,他站了起来。

迄今为止,陈子轻首次使用这种皮制鞭子,并且是甩在人身上。

还是一个城府深沉的大帅哥后背。

他一鞭子下去,那片颇有观赏性的背肌就不完美了,它被一道细长的红痕划裂,艺术品平添了一股残缺美,十分让人惋惜。

就一鞭吧。

不是陈子轻心疼叛徒,是他先试个手感和体会。他没施虐的嗜好。

陈子轻抽完把鞭子扔在桌上,他坐回椅子上面,面朝依然跪在地上,没有主子命令就不起来的管家。

“庄矣,你心里难受吗?”

庄矣轻的神色依旧模糊,他语调温柔:“不难受。”

“我难受。”陈子轻这个角度的视野又朦胧起来,很不明朗,他前倾上半身,手肘压着腿凑近男人,“我不该抽你鞭子。”

尽力留意庄矣的神色反应,陈子轻的声音很轻也很小:“可能是致幻药的成分影响的,我突然让周秘书给我定制一条鞭子,突然想试试鞭子的力度和韧劲,我第一个想试的人是你,在我心里,只有你才会永远包容我的一切,别人都比不上。”

“庄矣,我把你当最重要的人,我也最信任你。”陈子轻双手捂脸,他陷入自责和迷茫之地。

但就是没让跪在他脚边的,最重要的人先起来。

似乎是脑子混乱,一时大意了。

庄矣安静地跪着,背上红痕随着他呼吸微微起伏,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眼底也不清楚有什么东西。

“你怎么一直跪着啊?”陈子轻好像是才反应过来。

庄矣平淡道:“我在等少爷的下一道赏赐。”

“别这么说。”陈子轻有些抑郁地抠了抠垂在他眼前的手指,孩子气地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庄矣摇头。

陈子轻伸手去抓他散落的额发,用了那么点强势的力道让他抬起头,见他乌黑的眼眸下垂,眉眼间不见半分遭侮辱的痕迹。

看了会,陈子轻松开他的额发,把手放在他发顶,摸了摸:“那你起来,把衣服穿上。”

“是。”

庄矣起身,将叠整齐的白衬衫穿回去。

陈子轻无意间瞟到庄矣背上的鞭痕,不禁吸口气,他用力不大啊,怎么有几处都渗出血点了?

刚抽下去那会儿明明只是有点红……

陈子轻瞅桌上的皮鞭,哥,你怎么回事,喝血的啊?

目视庄矣将脱下来的两件衣服,一件件地穿上,陈子轻抿抿嘴:“我给你上药。”

庄矣扣着白衬衫的袖扣:“少爷不用担心,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陈子轻从椅子上站起来,身高的差距让他不得不把脸仰着,“你该怪我,不让我给你上药。”

庄矣叹息:“麻烦少爷给我上药。”

陈子轻没反应过来。

庄矣微笑道:“是不是也要我说,请少爷给我上药?”

陈子轻:“……”倒也不必。

上药的时候,庄矣才穿回去的衣服又脱了,被他放在腿上。

陈子轻把房里的大灯开了,他先是给庄矣后背的鞭痕消消毒,再按一瓶药的喷头,把喷剂对着那道深雪点增多已然肿起来的鞭痕,从上往下地喷。

“我让你跪下来挨鞭子还要说请少爷赏赐,是想玩玩,”陈子轻忽然说,“庄矣,我可以玩吗?”

庄矣背对他,面无表情道:“少爷想怎么玩都可以。”

陈子轻从他一条胳膊边探出来,歪着脑袋看他:“那我下次想玩别的还找你。”

庄矣的眉骨若有似无地抽了一下。

后背上有轻轻的呼吸,像羽毛,也像枝头最嫩的叶子扫过,他不自在地绷了绷身子,隐忍着承受现状,不躲开。

直到身后的人说:“好了,庄矣,你晾会儿背再把衣服穿上。”

庄矣不动声色地吐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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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半个月,陈子轻都只对着庄矣做任务。他身边四个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待他的性情变化,是不是有点兴致,看他能搞出多大的水花。

气温骤降,这年的第一波寒流来袭之际,庄矣开车去了趟影视城。

涂荦荦知道他要过来,又是洗澡又是喷香水,衣服换了十几套,经纪人跟十来个助理都挑不出好坏。

一线艺人的私服,哪有档次低的。

涂荦荦精心准备许久等来庄矣,他满脸藏不住的喜悦:“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没睡醒。”

庄矣将一束花给他。

涂荦荦受宠若惊地接过花抱在怀里:“你第一次送我花,在哪买的啊,这么香。”

“路上花店买的。”庄矣没坐下来,也没打量他布置过的房子。

涂荦荦把桌上花瓶里的鲜花扔掉,换了水,将他买给自己的花放进去,爱不释手地抚摸叶子和花瓣。

“你今晚会留下来……”涂荦荦边说边扭过脸看庄矣,冷不丁地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注意力顿时就从花转移到他身上,“你的后背是不是受伤了?”

庄矣在看手机,闻言面不改色。

那位天天抽他鞭子,偶尔一下,偶尔两下三下,技术太烂,握鞭的手始终都是抖的颤的,力道不稳,导致他整个后背鞭痕新旧交错,上药的技巧同样差到家。

昨晚抽了他五下,用力也大,抽完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抽离,丢掉鞭子不知所措地蹲在他面前,想碰他又怕让他更疼,紊乱的轻喘喷洒在他面部,下一刻就说——

“庄矣,你背上的伤好漂亮啊。”

庄严告诉审视他的年轻人:“我的后背没受伤。”

“是吗?”涂荦荦快步冲到他背后,非要掀他衣服查看,被他抓住手说,“注意点。”

“注意点?”涂荦荦瞪大眼睛,“我们是夫妻,你是我丈夫。”

“不过是名义上的。”庄矣松开他的手。

涂荦荦的呼吸快起来,是,他们协议结婚,没感情,所以他不能越界过线。

庄矣已经是他丈夫了,这是他做梦都求不来的结果,他不该奢望这段婚姻名副其实。

可贪婪是人的本性。

哪怕他一开始就清楚庄矣对他无情无爱,依旧会在每次得不到相等的回应时产生埋怨和失落,并不死心地觉得总有一天会让对方爱上自己。

涂荦荦浑身找不到一丝大明星的光芒:“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庄矣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风度翩翩的样子,他若不说,没人会把他和大家族的管家联系到一起,比起管家,他更像是贵公子。

“少爷说艺人拍戏辛苦,”庄矣道,“让我来看看你。”

涂荦荦指着花瓶里的那束花:“它呢?”

庄矣直白的话语犹如利器:“少爷说我去见妻子不能空着手。”

涂荦荦那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少爷少爷少爷,你眼里只有你家少爷,我就是个屁,不对,我连屁都不算。”涂荦荦拿起前一刻爱护的花,用力掰断砸在地上,重重踩几下,又觉得花有什么错,纯属是无妄之灾。

涂荦荦蹲地上给花收尸,惨淡道:“当初也是你家少爷发话,你才能跟我结婚。”

庄矣无动于衷的样子十分冷血,这样的他和平时温和待人的那一面判若两人。

涂荦荦把烂掉的花用纸包着放在桌上,他站在庄矣面前,倔强地没有掉下眼泪:“对不起,我翻旧账了,实在没意思。”

涂荦荦想要搂庄矣脖子,被他避开了。

庄矣抱歉道:“涂少,我有洁癖,请谅解。”

涂荦荦气得发抖:“庄矣,你这个人没有心,你看起来对谁都温柔,其实全是你演的,为的是逗人玩,你把别人反馈给你的情感当乐子。”

“干脆你进你家少爷公司出道好了,我要是有你的演技,也不至于拍个破戏,打个伞从屋檐下走出来拍个几十条才过。”

涂荦荦恨恨道:“你根本就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你也不明白什么是爱。”

庄矣宽慰道:“涂少,生活不只有情情爱爱,有很多东西都比情爱更有价值。”

涂荦荦哈哈大笑:“价值?你用它来形容情爱,真让我大开眼界,我跟你结婚快两年了还能被刷新三观。”

说着,他垂眼看庄矣无名指的婚戒,又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如果我跟七爷同时遇到危险,你会选谁?”

涂荦荦意味不明:“我知道你和我结婚,除了是他的意思,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一无所知。”

小少爷自作聪明。

“让你二选一,你会毫不犹豫地直接选他吗?”

庄矣将手机收起来:“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涂荦荦不认为他是盼着自己好,果不其然,听见他说:“有严隙在,少爷的安危能得到保证。”

呵呵。

涂荦荦幽幽道:“我有时候会怀疑,他让你去死,你都毫不犹豫。”

庄矣没接这个话题:“收拾一下自己,我带你去吃饭。”

涂荦荦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他犯贱,只要庄矣给他一点甜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心到找不着北。

他俩放一起,就是渣贱二字。

庄矣渣得毫不修饰,他贱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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