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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跪在地上抱着庄惘云的腿,痛哭流涕地说他错了,能不能别不要他。

他睁开眼睛坐起来,瞳孔轻微收缩,喉头滚动着汗流浃背,脸上像被糊了调色盘,五彩纷呈。

庄惘云不要他了就不要他了,他又不会少块肉,更不会死。

大丈夫落子无悔,他自己选的路,后悔什么,庄惘云不是他爸,他们没血缘关系。如果他们站在一起,他不说他们是父子,谁都不会把他往庄惘云的儿子身份上想,眼睛鼻子嘴巴没一处像的。

庄予恩的眼睛比在小街角落里还要红,他把身子对着旁边人:“爸。”

陈子轻没反应。

庄予恩拨弄他的大衣袖扣:“爸。”

陈子轻还是没反应。

庄予恩粘人地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蹭蹭他,言行举止是真假不分的依赖和撒娇:“爸。”

陈子轻忍不了:“爸爸爸,你复读机吗?有事不会说?”

庄予恩委屈得要命,这人对他的态度比天气转变得还要快还要频繁,一会好一会坏一会爱一会烦,生硬又自然。

“我是想问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点水。”

“不渴。”陈子轻晃神。

庄予恩这个距离能将他嘴角啃出来的印子看得一清一楚:“爸,你下次别啃嘴巴了,这是女孩子才干的事。”

陈子轻颠颠道:“我就干,怎么了?”

庄予恩:“……”

【到家前我要是再跟庄惘云说话,我就是狗。】

过了会,庄予恩变魔术似的从橙色运动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豆:“这是一个追你儿子的人给的,你吃吗。”

陈子轻没胃口:“不吃。”

耳边有悉悉索索响,那巧克力豆被强行塞进他嘴里,他的舌尖尝到了醇香,就没给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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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回去就把等在大厅的严隙叫去书房商量。

严隙说他已经通过关系按照周今休的手机定位找过去,是在一处废弃工厂里,没发现什么人。

周今休的手机跟他不在一个地方,一时没法锁定他的位置。

只能等绑匪主动来电。

陈子轻去储藏室,入眼都是不认识估不出价的藏品,他一边摸藏品,一边在原主的记忆库拨找账户资金信息。

奇怪的是,原主跟金钱有关的记忆都没有,和那份从庄易军心里得知的藏宝图一样,没半点踪迹。

是原主不在乎,还是人为的呢……

陈子轻找不到想要的信息,只能打给原主爷爷,他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庄老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和蔼:“惘云想要多少?”

陈子轻说:“八千万。”

他自己是一点都不想出。

庄老没犹豫:“那你叫个人到爷爷来这儿来拿。”

陈子轻感到不可思议,这就给了?问都不问的?八千万不是八个钢镚啊。

“好,我现在就叫人过去。”

陈子轻说了两句老人家普遍都爱听的贴心话就挂断,生意人不见得有多少流动金,老爷子随便就能拿出八千万,这不会是……从哪挪过来的吧?

这想法在陈子轻的脑海一闪而过,没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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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陈子轻把赎金准备好,接下来就是等绑匪确定交易地点。

陈子轻心里静不下来,他楼上楼下的走动:“2哥,我能用积分买定位吗?”

系统:“不能。”

陈子轻:“那小任务呢?你给我个有定位的小任务,我保证完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辞。”

系统没动静。

陈子轻绘声绘色:“2哥,你忘了你跟同事打赌了吗,我这个任务要还是失败,那你裤衩都会输掉吧!”

系统:“你以为我不想给你提示?我恨不得直接把答案掰碎了塞你嘴里。”

陈子轻听得都激动了起来。

系统:“小任务绑定的线索是提前设置的,我一个任务可以自制五个小任务,全都制作完了,其中没有你那秘书这一刻的定位。”

陈子轻哀嚎,那完了,歇菜了。

系统:“他死就死了,你不是还有三个主npc。”

陈子轻叫苦连天:“他不能死。牵扯到任务呢,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越说越夸张,唱戏似的。

系统:“我要被你烦死,等着!”

陈子轻犹犹豫豫:“2哥,你要为了我去跟上司申请破例增加小任务数量吗?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业绩和年底评分啊,千万别因为我破坏公司规章制度。”

系统:“那我不去了。”

陈子轻忙说:“别别别,我那只是客套话,客套一下。”

系统:“……”

“陈子轻,我现在给你申请附带定位的小任务,要是你完成不了,我弄死你。”

陈子轻嘀咕:“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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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陈子轻拿到了222的小任务。他瞳孔地震:“这……2哥,我……这任务……”

电子音显得阴森森的:“你不能完成?”

“能,我能。”陈子轻去洗手间洗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他按着水池酝酿情绪,没多在这上面耗时间,不一会就把楼下三人叫上来,在休息区面谈。

陈子轻的第一句是:“我的性向发生了改变。”

小任务要求他在规定时间内照着透明框里的文字说,一个字都不能改动,或者少漏,替换成近义词。

随着他这句,管家,保镖,便宜儿子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脸上。

“我现在不喜欢异性了,我喜欢同性,男的。”

“一米八五以上,八块腹肌,会在床上哭着求我张开腿让他弄一弄的男性,不会哭着求赏赐的我不喜欢。”

“我不找利益为主的情人,也不找便捷走肾的床伴。”

“我想找个老公。”

“我渴望拥有健康丰富的性生活。”

“我要说的就这几句,好了,你们下去吧。”

陈子轻声情并茂地说完,淡定自若地转身离开。他一拐进走廊就快速躲到绿植后面蹲下来,两手捂脸,还嫌不够地把脑袋蒙在臂弯里,太羞耻了,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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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区一片死寂,好半天都没一点声响。

一道金属声响打破了凝结的气流,严隙一下一下地扣动打火机,节奏不快也不慢。

庄予恩向后倒进沙发里,手臂横在脸上遮挡情绪,我是不是出现听觉障碍了?

不对,是癔症。

我十八岁就得这病,造孽。

庄予恩思绪混乱,虽然他早知道庄惘云成gay了,还有特殊癖好,但亲耳听到还是很炸裂,尤其是从对方口中吐出来的,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让他耳边嗡响,脚底心一阵阵地往上窜莫名的麻痒。

庄惘云的硬性要求是身高和腹肌,他都符合。

严隙,庄矣,周今休也符合。

庄予恩的面色变了又变,他明知故问:“矣叔,隙哥,我爸说他想找个老公是什么意思?”

庄矣说:“你将来会有小爸的意思。”

庄予恩冷笑:“老子不要。”

“还是尊重你爸的意愿吧,他和我们分享他的变化,说得那么详细,也是表露他的认真坚定,希望能得到我们的祝福和尊重。”

庄矣看似沉着,实际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哪有主子想被仆人下属认可的。他的内心掀起了一场风暴,不清楚是以何为名。

他清楚,他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严隙起身。

庄予恩犀利地问:“隙哥,你去哪?”

“七爷给我发信息,叫我去他房间。”严隙看一眼跟上来的两人,“他只让我一个人去。”

严保镖认为自己并没有炫耀的成分,他去见主子,领到的指令让他唇线抿直。

陈子轻见他状态不佳,喊他说:“我告诉你的定位,你记住了吗?”

严隙:“嗯。”

陈子轻让严隙多带些人,他说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不是我信不过你,是我想万无一失,”陈子轻说,“严隙,你明白吗?”

【想谁万无一失?】

陈子轻:“我希望你全须全尾的,把全须全尾的今休带到我面前。”

严隙的面上没什么波澜:“好。”

【有我一份,没漏掉我。】

陈子轻在他保镖看不到的视角翻了个白眼,这人真够闷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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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隙带着一拨人手出发去目的地,陈子轻坐在书桌前抄佛经,庄矣端着水果敲门进来,放下后就站在桌边。

陈子轻没管他。

【我白天离婚,晚上少爷就对我抖露性向和情感上的憧憬,那么直白。】

【时机有点巧。】

【我泪点有时高,有时低,可以自我调整。】

【少爷确实很多年没有过性生活了。】

【我向他求赏赐的次数最多,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是他命令我求他。】

陈子轻被庄矣的心声抄得静不下来,他抄错了一处,双手合十地默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