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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神色不自然,一下就急了:“符呢!”

“爸你别凶我,你输着液呢,消消气,我这就拿给你看。”庄予恩磨蹭着把手伸到衣领里,勾出来一根绳子。

但也只有绳子,上面没符。

“没了。”庄予恩说,“它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烧掉了,就是昨晚我打游戏出现怪事期间。

陈子轻眉心一拧:“是不是你跑进来给我按脚那阵子?”

庄予恩点头。

“真是服了。”陈子轻喃喃。

他瞟了眼跪在床前拉着他手的少年,嫌烦:“起来。”

庄予恩惶惶不安:“爸,我会没事的吧。”

少年人的世界随时都会崩塌,急需一根支柱,他在找假爸要。

假爸拍他脸:“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他的世界顿时就停止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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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拔掉输液针下楼,他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镜子里是他烧红的脸颊和眼尾,垂着脑袋对他充满依赖的庄予恩,和目光跟着他的庄矣。

三人的身影都在镜中。

这么看,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陈子轻思虑着说:“庄矣,你把这块镜子搬走,让所有人聚在一起,你挨个问他们昨晚到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有就记下来。我上楼有事,要忙一段时间,在我下楼前你们不能都单独行动。”

庄矣不多问,只听命:“好。”

“少爷,我让医生重新给您输液?”他说。

“不用了,事情忙完再说。”陈子轻掐着手心让自己减轻头脑的浑沌,他背身踏上楼梯。

庄予恩追上来:“爸,你要做什么?”

陈子轻没回头,音量小到只有他能听得见:“画符。”

庄予恩气息滞住,眼里的病弱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什么也看不到了,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那张符既不是太爷爷给的,也不是庄惘云母亲的遗产之一,而是他自己画的。

高级驱鬼符不是鬼画符,庄惘云怎么画出来的……

庄予恩坐到楼梯上,两手重重抹脸,庄惘云不是原来的那个,会点什么不奇怪。

这事他得瞒着,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庄予恩的视线扫过楼下一众,再跟镜子旁的庄矣对视。

肯定会有第三人知道。

怎么瞒过佣人们跟保镖们这事庄矣会负责,他只要保证不在他爸面前泄露。

庄予恩后颈汗涔涔的,天知道他昨晚被什么可怕的猜测吓到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根本不敢细想。

现在又发现哥们死于灵异事件,这个世界变得陌生。

他不希望庄惘云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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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顶着病体画了大量符箓,他没解释黄纸是从哪来的,谁要是问,就说是房子里有的,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

那些符箓被庄矣发下去,人手一张,烧成灰烬冲水喝掉。

大家都很配合,无论是遇过事的,身体不舒服的,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强硬命格和好体魄。

庄予恩少有的安静,他爸不陪他打游戏,庄惘云陪他打,骑在他身上跟着他,看他幼稚的装逼。

他的辅助除了反应慢笨,没别的缺点。人无完人,他也不完美。

在他这个年纪,能表现自己的方面有限,他不想跟个书呆子似的把奖状捧给庄惘云,就在游戏上面下手。

游戏里的他威风八面,每个赛季都会获得成就荣誉,他让庄惘云目睹他现阶段的自信满满和运筹帷幄,臭屁极了。

庄予恩趴在桌上,他对不起哥们,要是他昨晚不拉着哥们打游戏,对方就不会听到他这边的奇怪声音。

从而让鬼替代他和哥们做队友。

庄予恩的内心被强烈的愧疚击垮,他要戒游戏,不会再玩了,他不想每次打开游戏都会想到死去的哥们。

经此一事他才知道世上有鬼,鬼和电影里一样,会害人,杀人。

“怪我不够重视,不够谨慎。我以为符烧没了,脏东西就走了。”庄予恩沉闷的嗓音里透着后悔。

陈子轻坐在旁边喝药,他想起前段时间庄祥瑞在他阁楼被阴灵抢夺身体,立马就觉得事情起因不一定就是这布局沾阴气的房子。

或许只是有影响,但主要原因还是在其他地方。

陈子轻桌底下的脚踢了踢少年:“予恩,你昨晚在老宅有没有碰到什么事?”

庄予恩趴着不起来:“没有。”

【不能说。】

行,跟你爸有关是吧。

陈子轻仰头把药全部喝下去,苦得眼泪都出来了,庄矣拿着帕子给他擦泪,他将帕子接过来,自己擦。要先确定庄予恩亲爸是谁,才能往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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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陪庄予恩参加了他哥们的葬礼。之后就到了年底。

庄予恩一放假就去国外和朋友聚会,给人的感觉是还没走出好友离世的悲剧,陈子轻则认为他像是在逃避国内的某些事情。

严隙跟周今休伤好了,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畅音”对外宣布方跃的加入,股市终于停止下跌,开始回暖。

陈子轻翻看周今休送到他办公桌上的各种报表。

周今休将一杯……果汁端到他手边:“七爷,今年办年会吗。”

“办,”陈子轻边翻报表边说,“多设置一些奖项,奖品有古董,电子产品,现金之类。”

周今休汇报当天的行程安排。

陈子轻一听有酒局就头疼,可以不去吗,做老总怎么也不能随心所欲。

怪不得小说里的霸总多的是逢场作戏的机会,包间里有酒有肉,靡靡之音源源不断,可不就迷乱上了。

下班前,陈子轻摸鱼地开了把游戏,他转换脑子的时候会玩一会,无所谓庄予恩继不继续玩。

“又死了。”陈子轻跟队友们道歉,对不起三字已经在键盘上刻下了烙印,他问给他整理办公用品的周大美人,“今休,你会玩吗,你帮我玩。”

周今休道:“属下不会。”

陈子轻非要他玩,命令他玩。

最近周今休心里都不活跃了,陈子轻得想办法激一激,拨一拨。

【我到底在打几份工?】

【自己玩不起来就不能找个代练?】

陈子轻偷摸撇嘴,代练这种专业名词周今休都知道,他还说自己不会,上学时候肯定没少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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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这里头有薄荷的身影,它们常常接触,早已熟悉,一个追一个逃,最终不出意料的融为一体。

陈子轻坐在办公椅上,单手托腮看周今休立在桌边,捏着他的手机操作。

那手按技能键都那么吸引人。游戏输赢不重要了。

陈子轻没想到的是,他只发了会呆,周今休就将手机还给他:“升级了。”

“升级赛呢,过了吗。”陈子轻拿过手机瞧瞧,升上去的级别新鲜出炉,“今休,你很有天赋啊。”

【这天赋不要也罢。】

陈子轻说:“那你给我玩吧,你帮我打到最高级。”

【我就知道在这等着我。】

周今休笑了笑:“七爷,属下替您打上去了,您也玩不了对应的局。”

“总不能一直让属下代您玩吧,那账号就不是您的了。”

陈子轻做出思考的表情:“干脆你注册一个,尽快升到我的等级带我玩,我们打配合,我骑你身上给你加血好不好。”

【好不好?哄小朋友吗。】

【庄予恩要是知道他费心思把庄惘云拉进自己的世界,却让他找了新的搭档,他会气死在大洋彼岸。】

周今休屈指点几下理整齐的文件,似笑非笑:“是不是还要属下取个情侣名?”

陈子轻咳两声:“那最好不过。”

周今休:“……”

陈子轻看着周今休注册,看他给账号取名,步骤都走完了才说:“我想摸你这儿。”

周今休扫向他所指的地方,眉骨明显一抽。

【摸这摸那的,明目张胆的调查,看起来是不求稳,求的是剑走偏锋的打草惊蛇,结果都没发觉正确答案从指间溜走,蠢。】

陈子轻失手打在不倒翁身上,不倒翁在他眼皮底下旋转起来,一圈一圈地转着。

“七爷跟不倒翁撒什么气。”周今休将右臂的衬衫袖扣解开,卷着袖子折在手肘上面一截,露出整个假肢,对他说,“不是要摸吗,摸吧。”

陈子轻抚摸周今休的假肢,从指尖到指骨,指根,掌心,腕骨,再往上,描摹他的小臂线条。

机械的触感冰冷而坚硬,犹如一件残缺的艺术品。

陈子轻从指尖摸到手肘,再从手肘摸到指尖,他走着神,没留意到自己摸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发现周秘书皱着眉后仰头,目光落在天花板一处,额角突突地跳动,全身肌肉略微失常地绷着。

【现在是怎样,摸这么多遍,待会是不是说自己想亲一口?】

【我那辞职打到第几行了?】

【庄惘云怎么这么黏糊,我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

“七爷,那部片子的编剧属下找到了,对方写了个结局,是纸稿,属下前两天收到了。”周今休说,“差点忘了这茬,要看吗。”

“啊,结局啊,看,你拿给我。”

结局总共两三千字,陈子轻看得快,他看哭了。

周今休的神色一言难尽。

【没在一起你哭,在一起你也哭,不哭不行?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爱情本身是美好的。”陈子轻迎上周今休的眼神,“虽然我的婚姻不长久,妻子离世多年,今年又转变性向对同性有了感觉,因此更换轨道前途迷茫,但我还是期待爱情。”

周今休:“七爷,爱情可不是能从直肠里长出来的。”

陈子轻:“……”要你管。

他似是才想起某个事,严肃道:“说起来,我让你买的床上用品,你买了吗,都这么久了。”

周今休不紧不慢:“七爷您在忌口方面有坚持一周?”

陈子轻的嘴角一抽:“忘了。”

周今休徐徐地笑出声:“那只能等七爷再规划这件事,反正矣叔是您身边人,随时都可以。”

陈子轻把手机收起来:“我不是说过吗,比起他,我更想初次是和经验丰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