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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的视线落在摘毛桃的少年身上:“不用了,你往我这儿送的那个不用换。”

张母吃惊道:“你看上望家小孩了?”

张慕生:“没看上。”

张母这下让儿子给整不明白了:“那你怎么?”

电话那头奇怪地静了片刻,才想起儿子的声音,只是给出的答案叫她更加不明白。

“望北遥是望北遥,他是他。”

“都很作。”

“但是,作起来又不一样。”

“他不是望北遥。”

“望北遥是他。”

张母犹如晴天霹雳,她神智错乱都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就结束通话,满脸凝重地跑去院里找老伴。

“不好了不好了,老张,咱儿子的病情加重了!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张父见怪不怪:“我早说了望家那孩子不适合他,叫你别听什么大师的,你非要给他张罗着说亲。”

张母把儿子的话口述了一遍。

张父沉默了。

“咋办?”张母六神无主,“儿子是不是又得了那种分裂症,还是幻想症?”

张父挺淡定:“一个病是病,两个病也是病,反正都治不好,病多了就多了吧。”

张母:“……”她踢开地上装鸡食的盆子,来回走几步,“咱去西宁看看他?”

张父:“他让了吗?”

张母:“那没有,没让。”

张父老脸往下一拉:“没让你就去?找死呢,我还想多活几个年头,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他踩着竹条编几下篮子:“你听我的,就在家把一亩三分地种好。”

“说的简单,我这人只有不喘气了才能不操心。”张母有烦心事,“我看向春有了想反悔的意思才又去找大师算的,不然我吃饱了撑的啊,算一次一二百,我又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

“反悔就反悔,日子是两孩子过的,咱少掺和。”张父心里压着火,“什么狗屁大师,望家小子那脾气性格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让他姐给惯坏了,能是良方才怪。”

张母不乐意听自己找的大师被质疑贬低:“我跟大师说了望家小子的情况,大师的讲法是一物克一物,小作正常,像他那么作的是一种病。”

“他有病,咱儿子也有病,这就是以毒攻毒,药到病除。”

张父望了望就跟让人给洗脑了的老伴:“我寻思儿子会生病,八成是电视上说的遗传。”

张母脸一冷:“你哪个意思,说那话的时候看我干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了,平日里四两拨千斤的张父也没在怕的:“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你这个妈病病的,天底下哪有正常妈给精神有问题的儿子挑个要人伺候的祖宗当媳妇,还要他怎么都顺着惯着依着?我看你是真的不管向春她弟弟死活,都不叫他在儿子那儿收着点,还按照原来的性子来。”

“大师说他们八字配,你就信了,回头大师要是说我命里带煞会祸害老婆孩子,我都怕你趁我睡觉,对着我脖子来一下。”

“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儿子看上他了!”

张父捂住耳朵揉揉,输人不输阵地摆手:“行了行了,你有理,我没理,我听你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好了吧,别那么大声,都把我那几只大鹅吓到了。”

张母消停了会又来了主意:“明儿我得再去给儿子跟望家小子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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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晴空万里,傍晚就开始下雨,餐馆到了九点就没客人了,大家早点下班。

茉莉上楼去给他们拿雨衣,陈子轻跟她一起去,这是他第一次上来,可能是因为雨天,楼道里的空气湿得厉害,扑在毛孔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雨衣都在这。”茉莉打开房里的灯泡,让光晕洒在楼梯边的角落。

陈子轻翻了翻,举起一件雨衣说:“这件怎么有个洞?”

茉莉说:“让老鼠给咬的。”

陈子轻随口就蹦出一句:“那我用吧,我不急着走,你找个针线给我,我简单缝一下。”

茉莉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表情古怪地看了眼他那双不沾阳春水,不知生活疾苦的手:“你缝?”

“我先缝着看看,不行就让我慕生哥缝。”陈子轻做出不耐烦的样子。

茉莉委婉道:“小遥,你还是直接让你慕生哥缝吧,我怕你扎到手。”

陈子轻无力反驳。

雨下得挺大,钱伟雨衣一穿就钻进雨里,骑着摩托走人。在他后面走的是小亮跟吴妈。

茉莉把门关上,边陪陈子轻嗑瓜子聊天,边用余光看张师傅缝雨衣,偶尔还要听他未过门的媳妇挑剔他速度怎么那么慢。

她看不出张师傅有多宝贝人家,也看不出张师傅有多烦对方。

什么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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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街上别说人,车都很少,小亮没像以往那样到了要和吴妈分头的路口就走自己的,他今晚好心地想送送吴妈。

小伙子想的是,又是打雷又是刮风下雨的,天气这么差,要是吴妈摔了可怎么办。

吴妈并没有领他的心意:“不用,你回你的吧。”

小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容灿烂道:“没事,我就在前面不远。”

吴妈坚持让他走:“真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自个儿能行,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小亮见她连续拒绝只好作罢:“诶,那吴妈你慢点骑啊!”

吴妈挥了下手。

两人在路口分开。小亮骑出去一段,想想还是不放心地把自行车掉头,他跟在吴妈的后面,想着送她一程,看着她到家了再走。

让小亮没想到的是,吴妈突然停下了车,她都顾不上把车撑子放下来,随便就将车丢在地上就跑向一处。

那里站着一个黑影,轮廓模样都看不清,只瞧出来高,还瘦,非常瘦。

小亮下意识大喊一声:“吴妈,怎么回事?!”

吴妈一时没动,过了一小会才转回头,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中年女人的声音并不大,快要被雨声吞没,只剩点余音被风雨送进小亮耳中,却莫名让他打了个寒战,回答的话都结巴起来:“我,送,我送送你。”

吴妈这回拔高了音量,她的语气很陌生,厉声厉色到甚至有几分刻薄:“我不是叫你自己回去,不让你送了吗?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小亮没见过那样的吴妈,一时呆愣在原地。

没等他反应过来,吴妈就又恢复成常态,她脱掉雨衣给身边的黑影披上,对小亮解释道:“这我儿子,他自己跑出来了,我刚才太慌了所以……小亮,你回吧,我带我儿回了。”

小亮望了眼那个黑影,懵懵地点点头:“哦哦,好。”

他把自行车掉头,朝着回去的路骑,哎,吴妈拉着儿子走的,自行车不要啦?

吴妈那儿子……

大家都知道她有个儿子,他们只从她嘴里听说她儿子刻苦学习上进用功很争气,但都没见过她儿子长什么样。

怎么在大雨天跑出来了?

接吴妈下班?那怎么连个伞也不打。

吴妈更奇怪,在路上见到儿子,紧张成那样。

小亮骑着车想那对母子,车胎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爆了,他不得不把车停在一处屋檐下,尽量避着点雨检查。

车胎瘪巴巴的,没法骑了,只能推着走,好在这地方跟他家只有一公里左右。

小亮站起身,正要推车,后背毫无征兆地徒然袭来一股可怕的危险,他浑身僵硬想跑,脚却像是扎在地里抬不起来,只是抖,不停地剧烈抖着。

下一刻他感应到了什么,惊恐的眼泪率先流了满脸,求饶的声音尚未发出,身子就一软,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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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剧痛。

小亮只觉后脑勺疼得像裂开一般,他的意识渐渐清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像是某种动物的排泄物。

“沙!沙!”

小亮双手抓地,发现地面满满的全是稻草,枯燥而扎手。他努力着想要起身,却发觉四肢酸麻,也不知自己到底躺了多长时间,一下子竟没能站起来。

又躺了一会,等四肢的血液渐渐流通后,小亮才缓缓坐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也才能认真的打量四周。

房间十分昏暗,四面围着高大的墙壁,有一扇小铁门,不知道为什么,门只有半人高。

房间唯一的光源是顶上的那扇小窗,外面微弱的幽光照了进来,静悄悄的,时间仿佛是深夜。

“这……这是什么地方?”

小亮一脸的惊恐和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醒来就在这种陌生的地方,空气中的腥臭味让他反胃,他把胃里的食物残渣全部吐了出来。

“喂!有!有人吗……喂……”

小亮拼尽全力呼喊求救:“救命……救命啊!救命!救命——”

嗓子喊哑了,喊破了都没什么动静,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他摸着湿裤子的口袋,没摸到手机。小亮开始回想在这之前的记忆,可他发现很是模糊,他再去细想的时候,后脑阵阵剧痛。

“血?”

小亮伸手往后一模,借着幽光看向手,全部是血。

头破了?怎么回事?

“是我摔伤的吗?还是……有人打伤了我?”

小亮坐在原地,脸煞白。

“是被打了,打的后脑勺,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是这样的吧……”自言自语了句,小亮扶墙站了起来,墙是砖砌的很是粗糙,他沿着墙壁找了一圈,最终果然如他所料,在两块砖头之间找到一处手指粗的缝隙。

小亮赶忙趴在砖头上,透过缝隙努力的向外看去,他想知道外面,或者是隔壁到底是什么样的,以此来确定自己所处的环境。

然而他很快就绝望了,缝隙的另一边一片死黑,像是连空气都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