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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说:“那你得找别人,我没办法帮你,商医生,我想我还是回……”

商少陵阻止他往下说:“我在追求你,却连起码的坦诚都没做到,我不该隐瞒你,请你原谅我。”

陈子轻心头拔凉,商少陵反正是不让他回小虹县,他心力交瘁地往沙发背上一瘫:“要是我不原谅你呢?”

商少陵的气息一滞,他不知所措,苍白的脸孔上铺满茫然之色。

陈子轻平心静气:“商医生,我跟你回朴城,是为了复建,我恢复了就会走的,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然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商少陵用温和的声音撕开残酷而丑恶的现实:“你对你的处境没有清晰的认知,子轻,我回朴城的时候带了你,这个现象在当天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你太像敛之,背地里盯着你的眼睛多,你的平静生活随时都会破碎,离开了我,你的安全得不到保证。”

他那近似怜悯的东西一闪而过:“敛之有自保能力,也有人护,你都没有。”

陈子轻无语,这还不是你害得我?

“我可以想办法找你朋友帮忙,你知道我会找谁的。”

商少陵松开扣得僵疼的十指,笑了声:“四个。”

陈子轻没听懂:“什么?”

商少陵轻描淡写:“沈不渝找过四个敛之的替身。”他侧头看过来,“子轻,你要做第五个吗?”

陈子轻:“……”沈不渝也是够能耐的,都找四个了还不消停,集邮呢。

商少陵柔声道:“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能护你周全一天。”

陈子轻撇嘴:“那我今天在疗养院被不知道哪伙人掳走怎么说?”要不是沈不渝“碰巧”出现在墙头上,他屁股上的小门开不开不好说,反正要吃亏。

商少陵垂下眼睑:“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是不是出现比我还像徐小少爷的人,你就会让我走?”

商少陵苦笑:“你还是不信我把你当独立的一个人,而不是他的替代品。”

男人的自语声不快不慢:“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拿出强硬的证据让你信,是我不好,是我做得还不够,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就像我对沈不渝,和敛之的大哥说的话一样,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商少陵和徐敛之,而是商少陵和陈子轻,我和你。”

陈子轻不觉得感动,只觉得窒息,他在被车撞的那一刻就陷入了这场诡异又狗血的困局里。

没办法,他只能通过自我疏导来自救,不然他会神经衰弱的。

沙发上的两人一个仰面瘫着,一个低头坐着,他们一时都没再说话。

商少陵将散落的额发捋向脑后,额头纱布完整地显现出来,他放下手,捻着指腹问:“晚饭吃了吗?”

陈子轻干巴巴地蹦出两个字:“没有。”

商少陵起身:“我去给你做。”

陈子轻迟钝地惊讶道:“……你会啊?”

商少陵微笑:“会一点,你等我,很快就好。”

陈子轻听着去往厨房的脚步声,说出一句让商少陵猝不及防的话:“我想把头发剪短。”

看他会不会露出真面目。

哪知他竟转过身,同意道:“好,我明天带你去剪。”

陈子轻趁机又谈条件:“衣服你也别给我配了,我自己会买,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商少陵的面色已经快要撑不住:“嗯。”

陈子轻说:“商医生,我不做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自己,陈子轻。”

商少陵笑着颔首:“当然。”

陈子轻看着下一刻就背过身去的商少陵,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是面目扭曲,还是满脸泪。

有恩归有恩,给当替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能说清楚的,尽量说清楚。他得为自己的处境腾出点空间,别太逼仄,不然会让他喘不过来气。

陈子轻犹豫着问出一个好奇的问题:“商医生,你当时为什么不靠近墓碑?”

商少陵的背影沉默得让人压抑,好半晌,他低低道:“我害怕。”

陈子轻愕然:“害怕?怕什么?”

“鬼。”商少陵没回头,“我怕鬼,子轻,你别笑我胆小就好。”

陈子轻咕哝,鬼谁不怕,可那不是商少陵念念不忘的初恋吗?

而且,他成天对着和初恋那么像的我,不觉得发怵啊?

搞不懂,陈子轻拿了睡衣睡裤去洗澡。

商少陵在厨房准备食材,手机上进来通沈不渝的电话,他没接。沈不渝没再打来,给他发了条录音。

“我帅,还是商少陵帅?”

“你。”

录音没造假的痕迹。

商少陵将手机关机后放进口袋,面色如常地下厨,他煮好一份意面,做了精美的摆盘。

而后才去敲洗手间的门:“子轻,出来吃晚饭。”

“知道了!”洗好澡的陈子轻穿上睡衣,他看镜子里的人,凑近点,擦擦镜面上的水雾,一字一顿:“徐,敛,之……”

他被商少陵带去岛上救治照料,是沾了这张脸的光,没商少陵的医疗团队和资源,他也许不会在今年醒,也许永远不会醒来。

那他被车撞的原因呢?

他是有段至今还没打开记忆的奇遇。

但那是他出车祸做植物人期间,那时候徐敛之已经死了。

他的奇遇,跟徐敛之无关。

陈子轻转而又垂头看虎口被热水冲得颜色稍深的朱砂痣,不过,他们相似的地方是蛮神奇的,也不怪那两位在他身上找白月光的影子。

沈不渝说的活见鬼这种形容不怎么夸张,要换成他在心上人死后几年,突然看到个和心上人长得很像的,他也会吓到。

陈子轻蹭了蹭虎口,理解归理解,这不代表他就稀罕当替代品。

哎。

他说了不算吧?

他说了当然不算啊,他老几啊。

啧啧,先这么着吧,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干嘛为了没发生的事焦虑,没准他走着烦着,烦着走着,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这谁能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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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到肩膀的头发剪短,柔软地贴着耳廓,他换回原来的穿衣风格,从头到脚不超过一百块,才不管商少陵能不能忍受,只要自己舒服。

放在沈不渝那儿的手机和外套都回到了他手里。

沈不渝不知怎么没再到他跟前晃悠,估计是找到第五个替代品了,他在疗养院复建半天,让商少陵的司机接去医院,任务是陪吃饭。

没问他意见。

所谓的,做什么事之前都会问他同不同意,纯属是放屁。

陈子轻见着穿白大褂的商少陵,就想到了在岛上醒来康复的那段时光,商少陵骨架匀称,身上有股子彬彬有礼的自傲,不会压迫人,他深情起来,轻易就能让人招架不住。

可他的感情并没有圆满,如愿,落了个遗憾收场。

陈子轻闻着香气看轴上的精致饭菜,这当然不是他烧的,他到医院楼下,从商少陵的司机手上拎走食盒,一路拎进的办公室。

商少陵用餐期间很少说话,他放下碗筷才开口:“子轻,今天中午是我吃得最舒服的一顿,你以后每天都来陪我好不好。”

陈子轻看着他。

商少陵自嘲一笑:“是我得寸进尺了。”

陈子轻端起果汁喝几口,缓了缓嘴里的油水:“现在吃完了,我回去了,你忙你的。”

“不忙。”商少陵对他说,“子轻,你帮我把头上的伤换了药再回去吧。”

陈子轻已经站起来了:“这都在医院了,你让你同事给你换呗。”

商少陵欲要开口,他临时接了个电话,是他哥在秋山湖的房产装修团队负责人联系他,约他面谈,问他什么时候方便,他拉住陈子轻,以这个借口留住他,让他陪自己去看那套房子。

车开了很久,久到陈子轻睡了几觉才到。

房子在深山里。

陈子轻一只脚迈出车里放在地上的同时,眼睛就朝面前的房子看去,他不假思索地从嘴里冒出一句奇怪的话:“没信号吧?”

商少陵微愣:“怎么会,有信号。”

“哦哦。”陈子轻的另一只脚也放到了地上,他下了车,没顾得上关车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仰望这栋房屋。

荒山野岭的,四周没其他房产,是个抛尸的好地儿,也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儿。

房子有三层小楼,装修团队还没施工,负责人见到商少陵就拘谨地迎了上来,陈子轻自个儿进去瞧瞧。

灰尘很重,陈子轻从一楼爬到三楼,毛坯房嘛,没什么好瞧的,他去阳台,趴在护栏上眺望远处,入目是黄绿交加的林木,空气很清新。

也就适合度假散心用,常住会无聊死的。

秋意正浓的季节,有颗树上停着两只不知名的鸟,它们在看陈子轻,陈子轻也在看它们。

阳光洒在他脸上,林子里的风吹到他怀里,他一眨眼的功夫,那两只鸟就不见了踪影,飞走了。

这房子只有三层吗,地下呢,有吗?陈子轻在商少陵上来时,问出了这个疑惑。

商少陵和他并肩:“有个地下室。”

陈子轻点点头,没去看地下室什么样,都还没装修呢。

商少陵跟大哥通电话,觉得设计上有哪几个地方不太好,建议改掉,比如整层三楼就安排一个普通的小卧室,未免浪费,虽然在用色上显得温馨,却太小,空出来的大部分面积完全可以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