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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奶奶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鼻子也戴着氧气管,手指也卡着检测血氧的指夹,旁边开着检测心电图的机器,这副架势让叶伏秋双眼恍然就红了。

张玉英看见孙女要哭,咧出一个微微的笑脸,伸手想去摸她:“气色好多了。”

“你瞧,我就让你出去玩玩……看着都胖了不少。”

叶伏秋握着奶奶的手,把脸蛋贴在她温热的掌心,“才没有,除了景色好,吃不惯睡不惯,每天都想着您炖的肉。”

张玉英的笑声含着输氧管的闷动,“小馋猫……等我好了,回家给你炖肉。”

叶伏秋虽然很想忍住,但眼泪就是在奶奶颤颤巍巍的嗓音下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她掉着眼泪冲奶奶笑着,“没事啊,医生都很有把握,等做完这个手术,咱们就永远都不难受了。”

这种时候,老人就像个生病的小孩一样听话,张玉英点头,笑着答应。

“没事,秋啊,你快吃点饭去,放心吧。”

叶伏秋趴下,趴在奶奶身边,握着她的手,跌宕不安的心才算一点点落了地。

不管老天爷再给她多少艰难磨难熬都没关系,只求他们把奶奶留给她,未来不要让老太太再受苦了。

……

叶知春买了东西从外面回来,迎面看见站在缴费窗口的高大男人,觉得眼熟。

她走近就听见窗口那边的医护人员说——

“再和您确认一下,储值十万整,储值对象是张玉英女士,等后续病人康复出院后剩下的余额是继续留在账户里还是按原路退还?都可以。”

祁醒撑着台沿,倒是完全没犹豫:“都留在账户里,老人之后还要再来开药。”

他交完费用拿着凭单,刚转身,就看见站在自己身边几步远的叶知春。

虽然几年没见,之前见到的时候也只是短短一面,但因为和叶伏秋略有相似的眉眼,让他一下就反应过来叶知春的身份。

叶知春扬起和气的笑脸,“你,你是那个……你和我姐……?”

得是什么关系才能让他直接给她奶奶账户里打十万块钱的关系啊!她又不傻。

祁醒把银行卡和单据收进大衣兜里,微微扬起下颌,盯着她:“吃饭了吗?没吃我带你吃两口。”

虽然是问话,但完全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

叶知春的笑容些许僵住,被对方强势袭来的气场压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点头,哪敢说个不字。

祁醒带着人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坐下,给她点了一个套餐,他坐在她对面默默看着。

明明看着她的脸,眉眼里却透着一股目中无人。

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陈助理打探了叶伏秋这三四年间生活的所有细节给他,很大一部分问题就出在这个妹妹身上。

老人迟暮,他可以请最好的保姆,买最好的房子供着人住,陪叶伏秋赡养她们到仙逝。

但是这个妹妹。

如果不管,那就是一辈子的毒瘤黏在她身上扒不下去。

“我和你姐已经和好了。”祁醒直接说。

叶知春知道他的身份和家底,那不是能想象的,一听这个,莫名有点高兴。

仿佛是看见自己未来衣食无忧,吃喝玩乐的后半辈子。

她脸上的窃喜藏都藏不住,在他鹰隼般锐利的观察力之下显得滑稽可笑。

“而且。”祁醒背靠椅子,双手手指交叉,疏冷的目光令人畏寒:“我和她一定会结婚。”

叶知春手里握着筷子,笑了一声,率先表态:“我,我肯定支持你们的。”

她没有明白祁醒的深意,他根本没搭理她说的话,继续说:“等结婚以后,我有的全都是秋秋的,而她有的,也一定会反哺给她的家庭。”

“但她不是盲目宠溺家人的人,也不会拿我的东西,无尽地去满足家人的私欲。”

祁醒盯着她:“就算她想要,我也会理智地劝阻她。”

“专注自己的生活才是第一位。”

叶知春半知不解的,但对方的语气这么强硬,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怕你听不懂,所以我说明白一点儿。”祁醒转着自己的表盘,居高临下警告她:“往后,你最好对你姐姐恭敬点儿,如果你听话老实,我保你下半辈子舒舒服服的,要什么有什么。”

“但如果我要是听见你还是对她那副大爷态度,还是又欺负她了。”他俯身,目光犀利如箭,能刺穿人心:“我保证你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并且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会很幸福。”

“我有这个本事,你可以试试。”

说完他起身,捞起椅背上的大衣搭在手臂上,余光睨着她又红又白的脸色:“吃完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姐一个人看护太累。”

祁醒穿好大衣,头也不回地出了快餐店。

留叶知春一个人坐在原地,盯着面前的餐食完全没了食欲。

……

妹妹回来以后主动要求留下看护,但他们已经请了护工,家里人都不用在这里辛苦。

妹妹突然懂事,叶伏秋有点感动,让司机先送她回学校了。

祁醒开着车带她先回奶奶的住处收拾一些住院的日用品明天带过去。

高大的黑色路虎开进破旧小区,停在她家的楼门前,车厢里的灯光亮起,叶伏秋推门下车,在寒冷的空气里呼出一口白雾。

祁醒也开门下了车,叶伏秋走到车前和他面对面,她直接搂住他,投入对方的怀抱使劲歇了口气:“辛苦你啦,帮我这么多……”

“奶奶和姑姑估计还要一阵子才能接受你,不过既然是误会,我会好好劝劝的。”

她仰头,看着他的下巴,承诺:“放心,这次我绝对会坚定选你的。”

这次不管谁来阻拦,她都不会放开这LAMGHUAN人的手。

祁醒修长手指穿入她的软发揉着,无限退让与纵容:“奶奶没事儿,你放心就行了,我无所谓。”

“你应该拿上东西跟我回我住的地儿,怕你冷,睡不好。”

叶伏秋抬起双臂,他知道要干什么,自觉低头过来,她攀上他脖颈把嘴唇递上去。

在穿透力强又明亮的车灯照耀前方,两人于寒冷空气中拥吻。

一月的滨阳晚上室外温度能达到零下十几二十度,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都会寒冷难耐,而这样的冰霜气息却完全融化在情侣浑热的唇舌之间,无法侵入分毫。

叶伏秋也学着他的法子,反过来嘉奖他的体贴,柔软的舌尖画着圈描绘他的薄唇,时不时探进去勾他的舌头,又含着他的唇瓣吸吮。

他带着她平日里的训练频率那么“辛苦”,她的吻技总该长进。

她的主动,和拙劣的技巧,成功地把他勾得胸腹发紧,祁醒搂着她的腰不断用力,恨不得把人融进怀里。

唇齿间啧砸水声不断,羞了路边堆积的白色积雪。

祁醒知道她累了,在她有点缓不过气的时候突然打住,一头迈进她的颈窝发泄似的吮嘬,发狠又隐忍:“再亲这楼你就上不去了。”

“要么跟我在车里做一回,放你走。”

叶伏秋双耳热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小区里车停得这么紧,都是摄像头,你不嫌丢人我还怕别人看见呢。”

按他身上那股牛劲,真要在车里……那这车得晃得半个小区的都能看见吧。

祁醒笑了一声,故意使坏吓她:“还真有点儿想试试了。”

叶伏秋亲了半天也有点欲壑难填似的,沉默了几秒,趴在他耳边悄悄说:“……过几天。”

“我陪你找个地方试。”

祁醒看她,满脸意外,似乎在说:没想到你还胆儿挺大。

原来你喜欢玩花的。

叶伏秋实在臊得不行了,推开他,“明早来接我去医院,就这样,不许迟到啊。”

说完扭头跑进了楼门,过了几秒,又跑出来,跟他挥手:“你快走吧。”

自打进了竿春山,和他在山里相遇以后,两个人就几乎没有分开过。

冷不丁要过没有他的夜晚,叶伏秋不舍得浑身不适。

祁醒靠着车:“你先去,我看见楼上亮灯就走。”

叶伏秋点头,乖乖转身进了楼道,随着楼梯间一层层的声控灯亮起又灭,三楼右侧的起居室亮了灯。

看着他的姑娘隔着窗户对自己挥手。

祁醒这才开车离去。

不舍得的,不适应的,又岂只有叶伏秋一个人。

……

叶伏秋回了家,先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然后拿着行李袋去奶奶的房间收拾日用换洗衣服。

其他衣服不带,内衣总是要带的,像毛巾牙刷也是用自己的最习惯。

打开衣柜,叶伏秋从下面拿内衣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大箱子。

这是装什么的?不像是放衣服的箱子。

叶伏秋打开木箱子往里一看,才发现——这些东西。

像是她爸爸的。

人去世后很多东西都当成遗物跟着烧掉或者入土,之前爸爸穿的好多衣服走的时候奶奶就都烧了。

不过这些东西估计是烧不掉又不好放下去,就收起来了。

她当时太难过,都没留意到这些。

箱子里的老物件引起了她的回忆,想起了有关于爸爸的很多。

他最喜欢的漂亮瓷碗和盘子,盘过的木核桃,用过的手机,记短工安排和报酬的工作手册,上面还记了很多家里的事,叶伏秋翻着,看爸爸的字迹:比如哪天要帮妈妈买什么,哪天要给她和妹妹买好吃的,买新的文具用品,还有奶奶嘱咐要办的事。

看着这些字迹,叶伏秋又有点想哭。

她翻到最后,狼狈地合上放回去,还是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