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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推开了他。

夫人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背对着他,不理他了。

崔珏从夫人背后抱了上去,轻吻夫人的耳垂和鬓发。

今日无事,不必出门。

抱着夫人,他也闭上了眼睛。

……

纪明遥在床上歪了一整个上午。

说累……是累的。但崔珏他,几乎从头至尾都很温柔,很照顾她的感受,所以饱睡一觉,她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她只是想在明天上班之前多躺躺。

毕竟不能到谢舅舅家里躺。

把新婚那日的宾客名单背熟理顺,午睡后,纪明遥和崔珏去逛了花园。

崔宅的花园自然没有安国公府的轩昂,却也有六七处景致,中心一湖还可泛舟。

将亭台楼阁大致走过一遍,又在船上乘凉半日,便已近黄昏。

纪明遥决定去看看明远的屋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崔珏却道:“夫人先去,我去书房拿几本书。”

“二爷慢慢挑,不用急。”纪明遥笑应。

只要不让她也一起看,想拿几本就拿几本!

但拿书只是崔珏遮掩的借口。

走到书房内室,他从柜中找出一个大小合适、内衬柔软的木匣,又移开枕头,将夫人送的荷包小心拿出。

把荷包放在掌心,他仔细端详片刻,确认过毫无损坏,方才谨慎收入匣中。

昨日就该来,只是一直没有时机。

又将木匣收回柜子里,上锁,崔珏环视三间书房,总觉得他似乎还遗忘了什么。

但并无头绪。

罢了,应并非要紧的事。

崔珏拿着几本书,走过他练字的纸堆。

夫人还在等他,下次再来看吧。

……

这夜就寝之前,崔珏未再浴室里多平复,便出至卧房。

夫人身穿红绫裹胸等着他。

是以,他不由便问:“夫人想吗?”

夫人反问:“二爷不想吗?”

“想。”崔珏承认。

“但明日还要出门。”他碰了碰夫人的侧颈,又看向夫人的裹胸之上。

还有隐约的痕迹未消。

昨夜,还是做得太过了。

“那二爷,别叫人看出来,不就行了吗。”纪明遥捂住脸。

“我怕,情不自禁。”崔珏吻上她的手背。

——

“我会控制住的。”

崔珏解开了夫人的罗裙。

——

“夫人,这个力道,合适吗?”

崔珏抬起脸,松开夫人红润的嘴唇,给夫人回答的空隙。

——

“夫人,你觉得哪一样最好?”

他紧皱着眉,认真与夫人探讨。

-

翌日。

理国公府。

清晨,纪明达终于退了烧。

温夫人喜极而泣。一早便赶来一起陪着的何夫人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真叫媳妇新婚两个多月就出事,她是没办法跟小姑子和老太太交代的!

温夫人亲手给女儿喂药喂饭,何夫人便在一旁递东西帮手。

到底是看了十八年的外甥女,就算心里已经存了许多不满,见她病得这个样儿,何夫人也不好再怨恨她了。

况且媳妇的亲娘还在。前儿小姑子一过来,就守着媳妇和她说了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说两个孩子婚后不顺,是自己没教好女儿,是媳妇的错,叫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媳妇这都算没教好,那从阳又算什么?媳妇这一病,到底是在理国府上累着了,多操了心的缘故。

哎。

事到如今,何夫人心里也只有叹气了。

一碗粥喂下去,纪明达稍有了精神。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病的了,却还记得祖母接了徐三表妹到身边,记得小丫头议论二妹妹接回了崔珏的家业,记得娘说她不会做人,也记得……温从阳说,他已经对她起不了反应了。

她更记得那两个新做的梦。

为什么除去容貌,她并不比二妹妹差在哪里,她分明比二妹妹强得多!可所有人还是都背弃了她!

两行泪从她脸上滑下来。

娘在给她擦泪。

“别哭了,别哭。”娘满面憔悴,面色几近枯黄,却温柔地看着她,“才退烧,可不能再大喜大悲。娘一直在,你睡吧。再睡醒,就都好了。”

就都好了吗?

纪明达看向一旁。

她看见了也正满面关切的婆母,和眼下发青的明远,还有同样眼下发青,正神色复杂注视着她的温从阳。

她恍惚记得,娘守了她很久。温从阳和明远似乎也守了她很久。外祖母也来看过她许多次。

会好的。

虽然祖母没来,可祖母一定也在家里忧心。是安国公老夫人身份尊贵,不好轻易挪动到亲家来住。

握着母亲的手,纪明达安心闭上了眼睛。

……

安国公府。

徐婉正在劝慰徐老夫人。

“表哥虽然搬去了崔家住,却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她赔笑道,“学里也是五日一休沐,表哥一月里总要回来几次,给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请安。不然,不就成‘不孝’了吗。”

“他回来请了安就走,叫你连影子都摸不着,你还想别的呢!”徐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劝好的,又骂,“我不过接了你来,全家就都和防贼似的防着,不如告到御前,判他们一个忤逆不孝,全都一辈子别回来,我心里也才清净了!”

“老太太!”

徐婉就算读书不多,也知道老太太这些话只是纯粹的气话,不可能成真。

但就算只是气话,真传到安国公和夫人的耳朵里,老太太自然不会怎么样,她只怕才是真在这里住不下去了!

想到家里爹娘期待的眼神,饭桌上裂了一个缝还舍不得丢的碗,还有弟弟妹妹们身上的旧衣旧鞋,三弟才七岁,就知道读书练字时要节省着用墨用纸,妹妹们的首饰匣里最多只有四五根簪子和几朵绒花,绣坏了一个帕子都要心疼半日……徐婉暗暗吸了口气。

她要留下。

她要尽力争取,争取让表哥喜欢,让表哥离不开她。

所以,首先,她不能被送回家里去。

“老太太自然是家里的老祖宗,人人都该孝顺,只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懂事,总让老太太烦心,老太太心疼小辈,少不得多担待些。”徐婉笑道,“就比如表哥去崔家上学读书,学成回来,有了功名,自然还是要孝顺老太太的。虽然没先请示过老太太,可也是一片孝心呐。若为这个就降下盛怒,只怕表哥才越发地不敢回来了,才是白费了老太太的慈爱。”

她在袖子里攥紧了手帕。

徐老夫人听完,没再发怒,只很是打量了她一会。

“你倒果真是个机灵的,嘴也甜。”

徐老夫人双唇紧抿:“你放心,我接了你来,自然是想成全你,帮起徐家,你不用动不动就怕东怕西的,多学着些你大姐姐,行事说话大方些,我还要带你见别人,可不能丢了安国公府的脸。”

“就按你说的,他总要回来请安,再慢慢地看。”

她冷哼一声:“明远今年可是十四了,你也十三了,这一二年若不能成,等他越长大,心里就越有主意,以后可是再没了机会。”

“婉儿啊。”摸了摸徐婉娇嫩的脸蛋,她笑道,“你可别叫我失望,也别叫你爹娘失望。”

“是。徐婉定不辜负老太太的厚爱。”

她蹲下身谢恩,发现自己手在发抖。

这是怕,还是喜?

但不管是什么,她留下来了,她成功留下来了!

-

去过谢舅舅家,四月二十日,婚假结束前的最后一个休沐,纪明遥和崔珏来到了张舅公府上。

纪明远在崔宅歇过一夜,养回了许多精神,便也跟随一起前来拜望。

张尚书府人口众多。

张舅公养活到大的共有五子六女,儿子皆已娶亲,女儿还有两位尚未出阁,这便是纪明遥的叔叔姑姑一辈。

五位叔叔里,只有一位二叔在外为官,其余四位都随父母居住,并未分家。

而只在尚书府上居住,与纪明遥同辈的兄弟姐妹便足有十七位,十男七女。

前三位兄长也已娶亲,共生了三子四女,是纪明遥的侄子侄女辈。最小的妹妹今春才出生,刚三个月大。

是以,张府虽然与崔宅一般大小,各房的房舍却不很宽裕,甚至有些拥挤。

舅婆又年高爱清净,并不养育孙子孙女在身旁。所以,似大房的三位姐妹,幼时是三人共住一处厢房。现下四房的三位妹妹,也是三人和丫鬟乳母一起住三间后罩房。

不过,也正因张府人口太多,纪明遥每次随太太过来,都并不一一拜访各房叔叔婶娘,只在舅婆的正堂凑趣,或是去关系好的姊妹房里闲坐、游戏、取乐,不算很繁琐。

今次算是她带夫婿来谢媒请安,各房姑母、婶娘、嫂子、姊妹都在舅婆房里,是大嫂和三嫂两位在二门迎接。

新婚夫妻来拜望,张大奶奶和张三奶奶自然满口只有好话,对着小两口打趣,一口一个“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对这两位嫂子,纪明遥只有尊重和喜欢。左右她们都知道她的性子,她也不装羞涩,只照常应对玩笑。

但迈入堂屋门,二三十双眼睛齐齐看过来,在舅婆不远处寻见“六姑姑”张之云含着怨恨嫉妒的双眼,纪明遥故意走慢了半步,将她和崔珏交握的手展示得更明显。

果然,张之云的表情一瞬间就扭曲了。

嘻嘻。

这位六姑姑比她还小一岁,是舅公爱妾所出的幼女,因此极得宠爱。舅公也曾想为这个女儿求得崔珏做女婿,但因年龄相差四岁,太太又下手太早,舅公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给崔、纪两家做了媒。

不过,婚事虽未能成,张之云也怀了一段心事。

张之云又同纪明达最好,还曾对纪明达说,“若是别人得这门亲事我都不服,只有你得了我才服气”。

结果,纪明达退婚,亲事成她的了。

张之云在家里几乎气疯,口出污言秽语,被舅婆关了三个月禁闭,舅公也并没求情让放过。

这一年多,当着她和舅婆的面,张之云再没说过一句不好听的,可私下里,这人没少败坏她的名声。

不是说她“妖媚祸水,仗着一张脸只知道狐媚子勾引,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她就狐媚给她看啊。

纪明遥又故意张开手指,握了握崔珏。

扫视诸人一眼,崔珏松开了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