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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达欢喜地叫人送太医出去!

日盼夜盼,她的孩子果真到了!虽然才一个月,却胎气稳固、很是康健,没有被她随驾、赶路和在行宫打马球所伤!

也幸好近几个月,她都格外注意着保养身子,把亏虚的都养回来了!吃避子汤早在四五个月前,更不相干的。

“这好消息,得告诉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但日子太浅……”她沉吟,“只说我身体不适,这几日不必让大爷来了。”

温从阳应也乐得不来。

且把这个月的五天行房日期应付过去,等满两个月再说。才一个月,万一有个——

不,没有万一。

纪明达双唇紧抿。

她又令院中所有人保密,谁也不许说漏一个字。

丫头们都连声答应着。

定下主意,纪明达便走到书房,翻了翻她给温从阳上课的讲义。

教他读书还能继续——近月上课,他很少令她气恼了,不怕伤身。

但督促他练习骑射武艺,恐怕只能缓一缓。

也罢。

当然是孩子最要紧。

等孩子生下来,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掰正他的父亲。

纪明达又收回手,双手护住小腹。

要不要告诉娘和祖母,问问她们的意思?

她在犹豫,王嬷嬷也在犹豫。

但王嬷嬷不敢说的事,也实在是瞒不住:

满大街都在说二姑奶奶写的《产钳》书,连这府上都有人发下来一本。她不说,一会奶奶就从旁人嘴里听见了。

还不如她现在回禀的好。

王嬷嬷心里七上八下地张开嘴:“奶奶,有件事,我还没回。”

“什么事?”纪明达心不在焉。

“是二姑奶奶的事。”王嬷嬷忙先扶住她的手和后背,才接着说,“二姑奶奶,得封淑人了。”

纪明达立刻护紧了小腹。

半晌,她才回神,忙先感受身体。

还好、还好!肚子不疼,孩子没事!

顺着乳母的手就近坐下,她才不敢相信地笑了笑:“七月才封的恭人,是为封后大典上她身份好看。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又加封了淑人?”

连崔珏也是因猎虎,才得陛下赏了“中议大夫”的散官,位在正四品,却也不过虚衔。

二妹妹,这就又比他品级高了?

不该是妻随夫荣吗?

二妹妹到底有什么本事,一次又一次比崔珏还位高?

纪明达隐隐有些头疼。

她更将小腹护得紧了些。

觑着奶奶没事,王嬷嬷才连忙解释:“是二姑奶奶不知怎么弄出了一个东西,叫‘产钳’,说是帮女人生孩子的!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却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看重,叫把书刻印了发到每家,还给几个产婆都在太医院封了官。二姑奶奶似乎是为首的人,所以也加封了一级。”

产婆?

产……钳?

“什么书!书在哪?”纪明达忙问。

“一家一本,咱们家的说是发到老爷书房去了。”王嬷嬷忙说。

“我去看看!”纪明达起身就走。

王嬷嬷忙不迭带人跟上:“奶奶小心身子!”

理国伯一早出门未回,书房只有小厮男仆四散说笑消闲。

见大奶奶来了,他们忙都爬起来,在廊下门边恭敬侍立。

舅舅不在家,纪明达便不入内,只问管事:“上午宫里送来的书,能先取给我看看吗?”

“能!大奶奶稍等!”管事忙进书房,把书捧了出来,“就是这本!”

他又忙笑道:“这书在外头书肆也有卖的,奶奶请只管拿去,不用送来,我再给老爷买本回来就是了。”

“那就辛苦你了。”纪明达示意王嬷嬷。

王嬷嬷便拿出银子塞给管事:“可不好叫你破费又辛苦,打壶酒吃吧。只是得快些买书回来,别叫老爷想看的时候寻不着。”

管事推辞不过,收下,手里只一掂,就知道是二两的银锞子,他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很不算轻。

银子事小,心意事大。他心里不免更加尊奉大奶奶。

纪明达拿书回房,在路上就忍不住翻开。

是二妹妹的文字。没有分毫值得称道的文采,通篇只有说明、案例和结果。

但意外地能让人看下去,一遍就读得懂。

产钳。

二妹妹又没生育过,更不会给人接生,这样物事,她是从何处想来?

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其实是旁人的主意,她不过因皇后喜欢,得以写书,蹭来的功劳?

将书合拢,放在案边,纪明达坐在窗前,久久没再言语。

王嬷嬷给她围上披风:“这窗边凉,奶奶可得注意着身子。今后不比以前了,更要格外小心。”

纪明达看向自己的小腹。

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孩子重要。

别多想了。

再怎么样,也只是二妹妹与贱业中人一起弄出来的奇技淫巧。虽然有用,也不是多难得的东西。

她能为这个加封一级,还能一直加封,直升到一品诰命夫人吗?

陛下岂会如此草率封赏!

裹紧披风,又喝一口热茶,纪明达感觉到身上发热,微微出了汗,很舒服。

她有孩子了。她要做母亲了。

二妹妹怎么样,她且不必太在意。

……

理国伯书房。

李桥家的慢了一步,没取到“产钳”的书。

她也不好去找大奶奶要,只好催书房的管事快去再买!

管事心里骂着娘,拼命跑去买回来,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

李桥家的拿到手,赶紧给太太送来。

何夫人虽然不是多想看这书,可东西送到老爷书房,她还没见到影子,就先叫儿媳妇拿走了,心里自然不痛快。

但为一本书和儿媳妇置气,又太显得小气。

她只好不多说,随便翻开。

这一看,她就看进去了。

“你看这个、这个——”看着看着,她把书举起来,示意陪房一起,“连这头胎七斤八两的大胖姑娘都夹出来了。还有这个!交骨不开,胎头不下,竟然也母子平安!”

李桥家的虽认识字,能看懂账本,但书就读不大通。可看纪二姑奶奶写的这书,她竟全能明白,也不由看住了。

“若二十年前就有这东西该多好。”何夫人叹道,“那我生从阳,也能少受些罪了。”

她快三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怀孕养得太好、太小心,生的时候腰腿使不上劲,从阳又大,差点就一尸两命。

她是怕了生孩子了。可不过五年,竟又怀了一个,就是从淑。

幸好,从淑生的顺当,这孩子出来也懂事,不像从阳,总让人操心。

生完从淑,她和老爷都三十过半,快四十的人了,再没有过。到了如今的年纪,以后更不会有。

这福她是享不着了。可将来从淑能用上,她也能减些担心。

“这二姑奶奶——”不待人说,何夫人自己就改了口,“这纪淑人,”她笑道,“做的可真是功德无量的事。”

怪不得皇后娘娘又要给她加封淑人。

她看,就算一品二品夫人,怕是也当得起!

“是功德无量!”李桥家的也打心底这么想。

若是如蕙还有福气,以后还能再得一胎,是不是也不用太怕难产了?

阿弥陀佛!就从大爷定亲到现在,还不到两年,如蕙受的委屈也太多:

先是断手、又是落胎,现还吃着伤身的避子药。

神佛菩萨保佑,就让她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地过完,别再出事了。

主仆两个一起看完了这本书。

“你说——”何夫人忽然又有了个想头。

“太太?”李桥家的忙问。

何夫人嘴唇动了动,没把话说出来。

——当初,从阳娶的是纪淑人该多好。

那今天,在满京里,就是从阳的媳妇长脸了。

再劝劝她,若把功劳分从阳一半,从阳得名得利,老爷和老太太更会对他满意,那今后的日子得多高兴!

不像现在的媳妇。

秋猎夜宴,她虽得了陛下的赏,也只长她自己的脸,反还叫老爷念叨了好几天,说从阳到底还不如她:

她作诗作赋,是和一二百位通晓诗书、能作文章的老少女眷同比。若只算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她正在第五,只在二公主、于尚书家的小姐、娘子和左相家的小姐之后。

她又作队长和宝庆郡主打马球,虽可惜输了一球,可从阳连服众作队长的本事都没有!他哪里排得上号!

就不算杀虎和猎熊的,剩下所有参赛的人里,他也排不上前二十。①

何夫人烦闷地叹出一声。

老爷原有要赏从阳的意思,见媳妇得了陛下赏赐,就再没提起了。她试着问过一回,老爷就说从阳还不配。

这哪是娶了个媳妇?

简直是娶了个能召五指山的祖宗!

……

傍晚。

柴府。

满京已将“产钳”两个字议论了一整天,柴家自然也不例外。

晚饭前,朱夫人便对儿媳妇们说:“咱们家现下正没人怀孕,就先等别家试试到底怎么样。若果真有大用处,今后你们也岂不多一重安心吗?便是你们娘家的父母也更放心。”

好好的女孩子嫁进来,若给柴家生孩子出了事,虽然意外难免,可人心肉长,她也不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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