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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技侦操作着监控,往回查找,这个难度不大,时间后退十分钟,终于从一处银行联网的实时监控里,捕捉了一个侧面的像,那位大胡子正和一位男子讲什么,放大画面,辨识出来的正是那位偷车轱辘转行的扒手的毛贼:平三戈。

“啊?这才几天,已经上手了?”周宜龙惊愕道,他征询着孙韶霜:“孙教授,通知派出所吗?”

“这可当不了证据。”孙韶霜表情有点怪异,似乎这种不算新颖,却操作非常巧妙的作案模式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了,她来回踱步着,嘴里在喃喃地说着:“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犯罪会在和执法的对抗中产生升级,这些手法能说明,已经有一撮嫌疑人跳出了随机选择侵害目标的模式,有意识、有针对、有组织的选择作案地点和侵害对象……而且把犯罪步骤拆分,通过分工逃避打击,这好像……背后有高人啊,以陈俊的履历,看不出能有扒窃的经验积累……这样的团伙才是大害。”

她喃喃自语,表情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发愁、又一会儿深思,等她省过神来,却发现一室警员都在看着她,远程看到这一幕,像案情又不是案情,就是案情也鞭长莫及,接下来该怎么办却不知道了。

“通知一下丰城区反扒大队,我们提供技术支持,把陈俊此人的活动轨迹描出来,这个人有可能联结着销赃渠道,不要动他,抓不住赃就钉不住人。”

孙韶霜道,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屏幕,那一拔毛贼,此时早溜得无影无踪了,那怕就天眼在来回搜寻,都不见他们那几张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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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我跑……钻进这个老式小区,平三戈撒腿就跑,第一次做贼那股子兴奋劲比打了鸡血还厉害,心跳到发颤,手抖到发软,而两条腿却像充电了,蹬蹬蹬跑起来如飞般快捷,转到楼后,他攀上自行车棚跳过了矮墙,扑咚一声在胡同里落地,再顺着胡同往北没多远,就是另一条街了。

“嗨!”

猛然间有人在胡同现身,喝了一声,惊得平三戈浑身一抽,下意识转身就跑,一跑又返回来了,喘着气看着堵他的人。

哑巴,那位神出鬼没的哑巴,像泥塑木雕的脸棱角分明,又长又丑,毫无表情的朝平三戈伸手,平三戈兴冲冲递着偷来的东西,一部贴着粉红及时贴的手机,这个收获让他好不兴奋,却不料哑巴一皱眉,拿着手机一摁,马上关机,另一只手,顺手就给了平三戈一巴掌。

对啦,光顾跑了,忘了关机了,这是当扒手守则,偷到手机肯定得马上关机,平三戈嘿嘿笑着问着:“哑巴兄弟,怎么样?还行吧。”

哑巴吧唧着嘴,以一种可怜的表情看着他,手一抖,袖子一部手机出来了,再一摸,裤腰里一部手出来了,还一摸,口袋里两个钱包出来……似乎还没完,平三戈惊愕地看着哑巴,精精瘦瘦的个子,这东西怎么藏下的,根本看不出来,他意外地回忆起来了拘留所里那个老往裤裆里藏西红柿的熊二强,惊声问着:“不会还有吧?”

必须有啊,最好藏的一个地方还没往外拿呢,哑巴掏着裤裆,两部手机、一个钱包,还特么都PLUS手机和长款的钱包,惊得平三戈目瞪口呆,咬着下嘴唇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好容易下了回手,还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刚刚看见哑巴动了,却没想到他一出手,能捞回这么多东西来。

口哨声响了,哑巴呶嘴回了声,胡同口外导演那张猥琐脸出现了,他钻进来一撑黑塑料袋,哑巴手里的东西一古脑往进一扔,导演一收,迅速离开了,两人从胡同出来时,看到了导演拦了辆出租车先行离开了。

有贼不见赃,谁也不紧张。

赃一离手,那股子紧张、兴奋和害怕马上就消退了,平三戈和哑巴站到了路牙子边,这位哑巴兄弟继续掏着口袋,一顶破长舌帽子往平三戈脑袋上一扣,像警告似地拍了拍他,指了指远处的监视探头。然后他的方式更奇特,两臂往后一伸,衣服脱手了,翻过来了,再穿上时已经变了颜色,薄薄的运动衫一扣,风帽把脸都堵住了。

废话一句没有,迅速离开现场,像匆匆赶路的行人,哑巴的全身像长眼睛一样,那怕平三戈偶而抬头都会被他看见,一伸手就敲帽沿,惊得平三戈赶紧又低头走路。

“嗨,哑巴兄弟,你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哑巴吧。”平三戈小声套着近乎。

“随便。”哑巴道。

平三戈故意问:“啊?你叫随便?”

“嗯。”哑巴道,叫随便他都应声。

没治了,平三戈快走几步又道着:“我为什么练得挺好,真干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紧张?”

“心不净,眼不明。”哑巴道。

“啊,你说什么?”平三戈没明白。

却不料一直走路头都没抬的哑巴伸手一扔,几张零钱,平三戈赶紧接着,然后一摸口袋,自己的早不翼而飞了。忍不住让他赞道:“厉害了,哑巴哥……这手快的,你刚说,心不净、眼不明?”

“嗯。”哑巴走着,又是轻应了一声。

“什么意思?这太高深了,我新人听不懂啊。”平三戈请教着。

哑巴走着,停了下,然后拉着平三戈躲到了一处报亭的后面,毫无征兆地两指一迸,直戳向平三戈的眼睛,平三戈下意识地后仰,伸手挡着,不过并没有戳到,顶到平三戈的手心了,哑巴一收,顺手拽走了平三戈的帽子,往自己脑袋上一扣,扣得低到捂住了眼睛,比划着让平三戈戳自己。

“什么意思?”平三戈不明白此中含义了,这个不说话的,比那满嘴废话的肥布水平高得不是一个层次。

“都是肉体凡胎,我不比你快多少,只是我不一定非用眼睛看,所以看得更清,戳我。”哑巴道,声音沙哑,透着一股高手寂寞的风范。

“嗨,我就不信了,你装起逼来比肥布还厉害。”平三戈看着年纪不大,话这么大的哑巴,激起少年心性了,总不能他遮着眼睛,其他部位还真能看到吧?

嗖……平三戈出手了,好歹练了数日,又有偷车轱辘的底子,那出手端得是如风如电,两指直戳哑巴脸部。

哟……他手指一疼,指尖部位,被哑巴飞快出手戳了一下,触电似地缩回来了,哑巴那手干枯像两根钢筋棍棍,又留着指甲,戳得他生疼。

“咦?这是怎么回事。”平三戈揉着手指,右手一闪做了假动作,闪电般地右手出去了,一戳,动也没动的哑巴毫无征兆地右手一起,直夹住他了他的双指,手指一拧,疼得平三戈啊哟哟哟弯腰了。

哑巴一收,平三戈站起身来了,不信邪地左右连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每戳不离哑巴的脸部,而被帽沿遮住眼睛的哑巴,像身体那个部门还长着眼睛一样,挡得奇准无比,只要平三戈戳过来就在他两指上,不管朝那个方向,都戳向他的一双迸指,两人像配合默契的表演一样,只是平三戈越戳越心惊,半晌后气喘着不动手了,戳得他手指生疼,根本没有触到哑巴的脸部。

哑巴慢慢摘下帽子了,那张丑脸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三戈的表情就变成无限景仰了,他崇拜地问着:“怎么做到的?”

“你一动。”哑巴拉着他的胳膊,比划着戳手动作解释着:“衣襟会动、身形会动、其实根本不用看你上身,就能知道你手在什么方位,如果你耳朵再灵一点,衣襟带着风声就能听到。”

在哑巴的提示,一伸手,肘起、胸倾、胯动,一连串的细微动作可以感觉到……平三戈明白了,其实是眼睛的余光扫到了其他的部位,或者是耳朵很灵听到了衣袖的风声,不过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就那么点声音,难道在嘈杂地环境里能听得到?

“人的注意力转移,是以秒计算的,甚至比一秒钟还要短,分神只有一个刹那,这一个刹那里可以做很多事,别说拿走他的东西,甚至快速的子弹穿进他的身体,他都感觉不到……想成为高手,就是要找到这一个刹那,早了,迟了,你都会触动对方的感觉。”哑巴道着,另一只手翻起来了,平三戈这个分神的刹那,兜里的钱又到他手上了。

“所以你的心要静。”哑巴把钱装回到平三戈的口袋里,平三戈低头看看,又愕然盯着哑巴,哑巴面无表情地道着:“心静则眼明,干我们这一行,第三只眼睛,比第三只手更难练……你的心不静,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吧?”

“啊?这你都能看出来?”平三戈一怔,惊讶问。

“当然能。”哑巴一反手,手里又出现了平三戈的钱,哦哟,可把平三戈脸红的无地自容,这一个分神不过细微紧张、目光游移的功夫,又被哑巴摸走钱了……这个刹那抓得太好了。

哑巴继续把钱给他装回去,审视着他道着:“要么放下心里的事,要么放下现在做的事,人的心都太小,想一心二用不可能。”

“有道理,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平三戈若有所思道,这贼之一道,似乎和大道相通,其实就是匠心而已,把一件事做到极致。

“对,手快不如眼快,眼快不如心快,我不知道绊着你的是什么,不过得等你放下,才有长进。”哑巴道,再一伸手的时候,平三戈的眼光盯向他的手了,这也是一个刹那的顿悟,平三戈眼睛亮了,沉浸其中,心无旁骛,像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告诉他,哑巴的手要动。

意外地,哑巴笑了笑,手很自然地伸起来,给平三戈压了压帽沿,转身即走,再无赘言。

“哎哟,高手……哑巴哥,谢谢指点啊。”平三戈兴奋地跟着哑巴,这其中的道理恐怕不是身在其中,根本无法领会。

“不用谢,我是在帮自己,你太差了,有一天会连累我们的。”哑巴头也不回地道。

“我这不刚入行么,我活这么大都没这么勤快过。”平三戈追着道着。

“这行勤快没用,靠悟性,你比布狄要差一点,慢慢练吧。”哑巴道,他前行的方向,已经看到了那个傻了吧唧,吮着根冰棍遛哒来的布狄。

说其他的还能接受,悟性比这个肥布还差,实在心痛得平三戈满脸尴尬加无地自容,不过为了快速的成长,为了溶入这个组织,他还是忍着心痛,快步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