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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逼,那你们打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多大的个事啊,从小到大老子就被警察追着撵着,害怕就别干这行……德性,没出息到你们这份上还真不容易啊,鬼鬼祟祟不敢露脸就不说了,妈的连自己人都怀疑上了。”布狄训道。

本来是好心,没成想是这个结果,乔二棍赶紧叫停道着:“好好,等导演确定再说……你呢,你跟我说什么事?”

“我跟你说的差不多是一回事。”布狄道。

“什么?你也知道?”乔二棍愣了。

“同一件事,不是同一个人……往你的背后看一眼,卖冰激淋那门口,有个蓝褂子的货,不要多看,扫一眼。”布狄说着,自己却在一副白痴相地吃着。

乔二棍依言扫了一眼,果真有一位奇瘦男子,蓝褂子、灰裤、布鞋,像长安街上大部分吊丝没有什么区别,看不清脸,有点面生,乔二棍问着:“他是谁?”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同行。”布狄道,他手腾不开了,一撇腿道着:“掏出我的手机,看图片。”

乔二棍狐疑地掏着布狄的手机,打开界面,按布狄教的看图库,这货是个奇葩,手机里存的都是光屁股大奶子照片,少有的几副不同图片非常容易找,看到几副时,乔二棍的手一抖,心一凉,站定了。

“继续走,别回头看。”布狄不屑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像教黄?这家伙那天在纺织城做活,被花脸(便衣)抓了,他一伙全抓了。这个家伙原来在纺织城一带也算个人物,后来混惨了。”乔二棍还真有点紧张了,布狄的手机里,拍到了下午双旗寨作案时一个人像,穿得是红T恤;拍到了几人晚饭前一块吃,此人在一公里外的报亭,换了白色衣服,唯一没换的是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就是现在还跟着两人的这位。

“呵呵,那就对了,挑眼线都是从新抓的人里下手,供出点别人的事来,自己那事就能放放。今儿头回见着,我老觉乎他像同行,可他不瞄别人下手,老是瞄我……我在双旗寨注意上了,邪了,等咱们汇合一块,分开时又看见他了,我估摸着啊,是咱们黑吃黑的要露了,这是放线想钓出咱们老窝来。”布狄道。

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放之四海皆准,根据长年和警察斗争的经验,如果被他们这么盯上了,那可没好,乔二棍心慌意乱道着:“那特么你不早说?”

“我这不故意试试么,谁知道你也跟来了。”布狄道。

“哎哟我日,肥布你要坑死我啊,谁不知道你是大眼贼,要把你和我联系一块,下回进去拘留,没那么轻松能出来了。”乔二棍愤愤道,他可没有布狄见了警察也是滚刀肉的意志。

“吓死你,东西卖了,钱嫖了赌了花了,没赃谁能把你怎么着?切。”布狄道,论起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小混迹长安的毕竟有天然优势,不像乔二棍这号的,光想当贼吃肉,不想被抓挨打,那么好的事可能么?又往后看了一眼,乔二棍却没发现人,他抱着万一之想小声问着:“人不见了,我想,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那就试试呗,你们特么一群瞎眼,看不出问题来,在三儿身上找……前面拐,商场拐进去,垃圾桶后面。”布狄说着,此时还没拐过来,一拐之后,正如他所说,商场门不远,垃圾桶,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那是个环卫点,两人加快速度,很快隐藏起来了。

未久,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伸着脖子,出来了,左看看车流、右看看商场夜市的人流,表情有点懊丧,跟丢了,那俩目标肯定发现他了。这点让他很郁闷,落寞地踱着步,思忖着该着怎么糊弄过去这一关。

没错,就是教黄高向东,话说这哥们曾经风光过的,纺织城一带纺织女工堕落到站街妹,有一多半曾经给他交保护费,他曾经是以教父自居的,只不过因为从事行业太过特殊,经常被扫黄进局子,于是被别人叫成“教黄”了。话说江湖混迹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年河西,扫黄没饶过他,扫黑打恶也没放过他,几次打击下来,曾经的教父级别人物,就落魄到这种境地了。

实在不好混啊,扒窃他是半路出家,手艺活差,弄不到多少东西不说,还经常被便衣抓,一抓就是刨根寻底,不但你偷的要交待,不是你干的,也想办法让你交待,不交待?扛不住啊,又是审又是诈又是查,以教黄哥这劣迹斑斑的生活,随时进去再住三年两年都不冤枉啊。

这次能喘口气没进去,还是因为反扒大队那位队长的开恩,想到此处他又瞄了眼手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大眼贼很好认,不过太警觉,他藏得那么好都没躲过,对了,他都有点佩服这拔人了,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捞钱,居然一个没折,相比自己那小团伙,真是强了十万八千里了。

懊丧地想着,人跟丢了,回头警察再来问可怎么说啊?为今之计,还是躲得远远的,最好让谁也找不着,等风头过过再回来……哎哟我……冷不丁耳朵一疼,被人揪住了,他侧头破口开骂,跟着嘴也被捂上了,嗯了一声,连脑袋带人被拽进垃圾桶后面了。

“别动哈,惹着肥爷心情不好,弄残你啊。”

是布狄,从白痴变成凶神恶煞不过一刹那功夫,嘴一咧,眉一竖便成,他一手肥手掐着教黄的脖子,一只手拿着棉花糖舔着,蓦地放了教黄,教黄如逢大赦,撒腿就跑。

嗖……地有人飞起一脚,哎哟声又把他踹回去了,布狄嘿嘿一笑道着:“傻逼,假动作都看不出来,能放你走?”

踹人是乔二棍,他附下身,一揪这货的头发,两撇胡子一撕,吧唧就是一耳光骂道:“就你这柴禾样还用化妆?你全身毛拔了也是只贼猢狲,说,跟着我们干什么?”

“大哥,大哥,二位大哥,鄙人高向东……这不仰慕二位,想找点活干……那个那个,乔爷,乔爷,您原来在纺织城那片混时,咱们有过照面,别人叫我教黄。”高向东恬着脸求着,低声下气了。

“放屁,你那天在客运站被抓,我就在旁边,小子,看我们眼瞎是吧,从双旗寨跟到这儿,真以为我们没看见?”乔二棍诈道。

教黄一怔,吓住了,敢情自己早被发现了?

这一刹那的分神,布狄恶狠狠地说:“棍哥,捅了他。”

“好嘞。”乔二棍变戏法似地从腰里掏出一件硬物,嗖地直捅教黄,教黄吓得心神失守,连滚带爬躲着,边躲边求饶着:“别别别,乔爷……不是我跟你们,是有个花脸让我盯这位肥爷……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啊。”

“盯他干什么?”身下黑暗中不可视物,不过那硬物已经顶住教黄的腰眼了。

教黄哆嗦着道:“让我盯他和谁在一块,在哪儿落脚……别捅我,我啥都没说,我还没来得及见人呢。”

“是纺织城反扒队那个姓厉的吧?”布狄道,那是天敌,不用猜。

教黄紧张点点头,在警察面前可以混赖,在同行面前他可不敢。大多数时候警察是虚声恫吓,而同行要下手,一般是实打实地给一家伙,话到此处他已经吓得两腿哆嗦了,乔二棍一低头,觉得自己鞋上湿湿的,拿着手机一晃,哎呀,这货给吓尿了,裤裆里滴滴答答往下流呢。

他厌恶了退了一步,看布狄了。而教黄也看清了,根本不是凶器,而是一个酒瓶起子顶着他,他好歹长舒了一口气。

不好处理了,像这号软骨头,回头被警察一吓唬,肯定一五一十交待,不过这难不住布狄,他蹲下,一扬手,乔二棍递给他一瓶高度西凤酒,布狄掂掂,不怀好意地一瞅,教黄吓得直缩,就听布狄道着:“咋办吧兄弟?给雷子通风报信,打掉你半边牙已经是轻的了。”

“不用不用……您看,我这……已经是假牙了。”教黄紧张地解释着,一张嘴,一爿假牙卸下来了,惊得乔二棍呼道:“哟喝,可以啊,这是因为通风报信已经被人敲过了?”

“我也是被逼的,您二位又没啥损失,看我都这样了,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回乡下躲段时间去。”教黄漏风的嘴哀求着,他故意把假牙卸了,瘪嘴漏风的,让那俩没法按江湖规矩来。

“好好,甭哭了,不整你,可以让你这么清醒着走,我不太放心啊,这样,两个选择,第一种,我一瓶子敲蒙你,相信我,这种事我常干,保准只昏不死。”布狄竖着一根指头。

“要不第二种吧。”教黄抢答了。

“聪明,来,自己把瓶子里酒喝了,你喝高了,咱们各走各的,以后别让爷在街上看见你啊。”布狄道。

这敢情好,教黄二话不说,拿着瓶子就灌,咕嘟咕嘟使劲灌自己,眼看着半瓶下肚,乔二棍又飞奔到商场里,再拎两瓶回来,第二瓶喝了一半,这货喝得慢了,打了个嗝,居然还没晕。布狄不耐烦了,直捏着腮帮子,咕嘟咕嘟往下灌,两瓶见底,教黄晕三倒四走不成路了,布狄奸笑地回看了乔二棍一眼,两人这才如狼似虎,把有点晕头转向的教黄摁进垃圾堆里。

连贼的话都敢信,这智商太低了。就等着他喝高了收拾呢。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片刻后,布狄和乔二棍捂着嘴笑着,把一身衣裤远远扔了,逃也似地飞奔走了。

懵头懵脑的教黄神志有点迷糊了,爬着起来,看什么都是重影,瞄什么都在摇晃,似乎听到很多笑声,可却意识不太清,使劲地摇脑袋,不过酒精已经把思维搅乱了,他根本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喂,110吗……长安街这儿,有个裸男一丝不挂在街上跑呢。”

“喂喂,110吗……有个男的喝醉了在街上裸奔呢。”

嘀呜嘀呜小面包警车疾驰而来,果如群众报警反映,一裸男借着酒劲乱扭乱摇摆,惹得围观甚众,再晚点就造成交通堵塞了,这还客气什么,众警员一哄而上,直接把这个影响市容的摁了塞车里,往拘留所先送进去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