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说网kanshuyy.com

以前带存银带烦了,懒得送人跑茅厕,把人往恭桶上一放就不管。

可惜,家里每个人都比他心硬。

闻着味儿还能吃下去饭。

叶存山想跟云程讲这个,看云程嫌弃的表情很真情实感,才默了默收回话头,说:“你怎么比那些书生还穷讲究?”

云程不听他的,问这书桌怎样,“我听说有人家里做暖阁,小小一间,不费柴火,待里边也暖和,回头你在屋角挂个帘子,就稻草帘子就行,也能密封一个小隔间出来,应当是保暖的。”

就夜里读书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云程怕叶存山近视后看不清他,浪费他这张俊脸。

叶存山才从书院回来,路上疾走,身子热乎着,这火也烤了一上午,现在正旺,他还觉得热,说做得不错,“帘子你想做就做吧。”

他到时候可能不会用。

又不是光棍,能看着媳妇,谁要把自己关小格子间里。

云程还当他不喜欢,说也可以做成考场那种小格子间,叫木匠给他用木头搭一个。

这东西后世也有,占位还要钱呢,沉浸式学习。

“你还能提前体验考场氛围,若是想,也能跟考试一样的定时定规矩,我给你看着。”

叶存山舀一碗鱼汤给云程,“不用,我就誊抄那一会儿冷,有这桌子就够了。”

云程最近像是被点亮了赚钱技能,还问叶存山:“我要是做这个东西办模拟考场,你觉得挣钱吗?”

叶存山还真沉思想了想,“府城应该可以,蔚县不太行,大家都穷。”

云程拍叶存山肩膀,“就靠你了。”

叶存山挑眉:“靠谁?”

他这表情,分明是想听个亲昵称呼,调戏调戏云程。

云程想想这个时代对丈夫的称呼。

像刘云那种叫夫君某哥的有。

像柳小田那种叫夫君相公的也有。

他对叶存山还没什么称呼,脑子里过一圈儿,什么老攻、大猛一、宝贝、甜心、小心肝儿,他面不改色。

可要喊人,话到喉间就哽住,还没讲呢,脸就涨红了。

叶存山说:“你叫出来,我给你再个章。”

云程哼哼唧唧,细听没一个字能分辨,等到吃完饭了,才声气低不可闻的喊了声:“相公,给我掏耳朵……”

山哥实在是太土了,叫叶存山占了个便宜。

叶存山本是为打趣他提出的要求,看云程情话说得一溜溜的,还以为不会有什么。

现在被云程的反应带动,心跳同频,脸上也有了燥意。

他搬了两个小板凳到院里,叫云程出来坐,云程乖乖跟过去。

午休时间不多,他老老实实侧身趴叶存山膝盖上,让叶存山轻一点,“别给我掏聋了。”

叶存山手把手带大过一个孩子,人糙心细。

掏个耳朵罢了,哪能把人掏聋。

他眼神也好,熬夜看书也没见视力下降,这么近的距离毫无障碍。

家里用的木挖耳勺还是他自己做的,用过多年,边缘都已经不带棱角,偶尔碰到耳壁,云程也只觉得痒痒的。

他手轻轻抓着叶存山的衣摆,心里还是紧张。

不是怕掏聋了,是难以说清楚的,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

这就是爱情的苦吧。

叶存山性子里的那点恶劣还又往外冒,根本没注意到云程这一刻的小忧伤,弄完了叫云程伸手,给他手心塞了块帕子,“给你看看你耳朵里的脏东西。”

云程:!??

“你烦不烦啊!”

叶存山笑得隔壁邻居家的鸡都嫌他吵,也咯咯叫了声。

他赶着去上学,叫云程记得看。

云程嫌弃得要命,扔到一边后又想起来叶存山这么个糙汉,用什么手帕?

再又捡回来瞧瞧,才看见上面绣了东西,是山和云。

跟云程送给叶存山的香囊花样一样,只是没他手艺好。

他绣的山藏着,乍一看是游动的锦鲤,细看才是山。

云程摸摸瞧瞧,针脚细密紧实,不够精巧也没大毛病。

难道是叶存山亲手绣的?

这问题暂时没答案,下午柳小田过来包水饺和包子,云程说要出门一趟,去纸铺送内页纸。

柳小田不好一个人待他家里,怕丢了什么东西赔不起。

云程说了几次没事,他都不留,最后两人一起出门。

柳小田在元墨小摊那边跟自家夫君待会儿,反倒是元墨先给他赔罪,叫云程怪尴尬的,说忙完来接人,就小跑着去纸铺。

纸铺里,存银还在楼上教人织毛衣。

程文瑞赶着回京,没多少时间能耗在这儿。

小丫鬟学了一天回去反馈,说裤子裆部不好织,所以他家又叫了个人过来学。

为了赶工,毛衣是三岁小孩的尺码。

存银得了五两银子当学费,教得可认真,一清早就开始,到天边擦了黑才停。

他也聪明,衣服大小就参考婵姐来做。

想着贵人府上的孩子肯定长得白白胖胖,就稍稍织大一些。

云程听完,觉着存银做事还挺有条理,就没上去看,问庆阳在哪里。

叶庆阳已经誊抄完前头的账本,把作坊、纸铺、羊毛织品这三样都分开算。其中书包又算在羊毛织品的分支里,木质的笔盒墨盒则列在书包名下。

他才学做账没多久,怕自己做得不好,一天翻看好多次。

云程过来时,叶庆阳正愁眉苦脸。

自从跟云程去过一趟煤铺子后,他每回出门都能遇见孙阳。

见着了其实也没什么,蔚县本就不大。

可孙阳看他的眼神带着火一样,叫人浑身不舒服。

云程问他怎么了,叶庆阳张张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样貌“丑陋”,跟云程这人人见之难忘的大美人不一样。

这些年里,少有人用那种火热的眼神盯着他。

因着长相太男性化,他性格又好强,长这么大,难有跟人谈少年心事的时候。

说到招婿,他有别样心思,可跟人聊这个,却是从未有过。

现在也不确定孙阳那眼神是什么个意思,还怕是他误会,说出来难堪。

叶庆阳含糊应付过去,拿了云程设计好的内页纸看,还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小东西。

这画很神奇,一眼看过去就是丑。

丑的同时又有物品本身的神韵,能认出来他画的是什么。

云程说:“是本子的内页设计,我寻思着要卖钱,还是得花点心思,免得别人说咱们纸铺不厚道。”

是为店里进项,叶庆阳就甩开旁的心思,拿炭笔在纸张空地临摹仿画。

他是真正的自学成才。启蒙的秀才不会画画,他是个哥儿,进不了县城书院,更请不了先生教,这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子。

云程看了会儿,心里也琢磨开了。

他会画画这事,不会一直瞒着叶存山。

心里藏着秘密的感觉太孤独,而且不论是阴司通缉令,还是画册匿名做好事,这两样叶存山都能理解。

等个合适的时机坦白后,他也要问问叶庆阳愿不愿跟他学画画。

云程想得挺美。

教会人造纸,他就有便宜纸可以写小说。

教会人织毛衣,他就有保暖的衣物穿。

再教会叶庆阳画画,以后培养出一个大触,他的小说都可以配插图啦!

要画很多很多帅哥,和很多很多美女。

还能画很多很多cp图。

于是云程看叶庆阳的眼神也有几分火热之意。

叶庆阳简直纳了闷,“你怎么这么看我?”

云程说:“你会画画,我崇拜你。”

叶庆阳想到那天在煤铺子里,孙阳跟徐风望着他眼神火热,最后的答案也是这个。

他心里释然,原来如此。

还好那点纠结心事没与旁人说。

画稿确定后,云程教了他几种统计图和表格。

这个简单,叶庆阳比他省,不会直接在纸上尝试,是用炭笔在木板上写,写完了还会用湿抹布擦掉。

云程走后,他就单独练习。

下午云程试过包饺子和包子,他包的没柳小田好看,摆在一起实在灾难,遂放弃。

柳小田紧张兮兮的,怕他下午硬是不答应独自待家里干活的事被讨厌,让云程觉得他麻烦,不要他。

元墨说云程是个心善的,不至于。

柳小田跟人相处一早上,也觉着云程好说话好相处。

可心善也不是迁就别人委屈自己吧?

他看云程现在不是很忙,就小声叫他,“我、我就怕弄丢东西……”

往后云程若是忙,他可以把活拿回家干,也不影响,就端着东西跑一趟的事。

云程不介意这个,才试工第一天,他出去把人单独留家里确实不妥。

得了理解,柳小田干活更卖力了。

云程忙完就看叶存山给他的手帕。

他这人一向礼尚往来,即使你来我往无穷尽,那也是夫夫情趣。

给叶存山的还礼,要照顾一下他那爱炫耀的性子。

书院里成天长袍儒巾的装扮,男人配饰不多,云程已经绣过一个香囊,想着是不是能再弄个红线。

戒指也行。

另外奶冻也要开始做,不然等到叶存山攒够五朵云,他还不会做,就太不诚心。

夜里叶存山回来,云程问手帕是不是他亲手缝的,叶存山不认账,说这是请人绣的。

“书院书生会请人浆洗缝补,我一起找人缝了条。”

云程长长“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