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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程也想赶一赶明日的年市,赚一笔就给夫君买酒喝。

叶存山说起别人阔绰的,年酒都要买几种时,表情难掩羡慕。

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下午云程跑了一趟裁缝铺子,回来趁着天色亮堂,做了六个钥匙扣大小的Q版萌虎。

时间太赶,主要精力花在正面,背面就只绣了虎纹。

内里棉花填充不多,侧面看有一点点鼓,是个纸片虎的厚度。

再多,这个版型就不好看了。

家里小,柳小田打扫卫生时过来倒热水洗抹布,总能从云程面前经过,来一回,他进度飙升一截。

再来一回,桌上萌虎多一只,叫人看得目瞪口呆。

云程说:“我以前做得多,熟能生巧了。”

他做过手工up主,当时是想跟人有些交际,在做这种小萌物之前,是开教程教人刺绣,可惜这类视频看的人特别少。

后来改做小萌物,粉丝量才涨上去。

他还建议柳小田摆摊卖点小吃,“你厨艺真的很好。”

跟现代高薪聘请的阿姨各有千秋。

柳小田说:“大师傅不让我在外面摆摊,说我这手艺他收不回去,也不允许我卖钱。”

云程没见过这样的,想问原因,柳小田端着一盆热水走了。

今日实在赶,云程没空去关心他,回头家里忙完了,他就给柳小田送了一条发带。

“我们年二十八才回家,这两天还要你再来做做饭。”

看他不想要,云程直接塞他手里了,“你看着我缝的,就是条糙布,费个手工罢了,你不收,我回头怎么好意思拿你的对联窗花?”

柳小田这才接下,抓抓脸,给云程说:“稿子快誊抄完了,应当可以在你回家前给你。”

元墨出去摆摊写对联前,先去抄书了,把云程稿子稍稍挪后。

抄书完毕后,他才开始每日赶进度。

云程要得不急,“行。”

送人离开,云程把六只萌虎收好,开始绣发带。

听叶存山说的盛况,附近乡村、整个蔚县的百姓都会去赶集。

一年就阔气一回,他买的碎布头就经过了挑拣,布料都还不错。

糙布也有,他延后绣。

叶存山今日回来晚了些,一进屋,就给云程塞了一包碎银,“拿着过年吧。”

等他放好书包洗完手,云程还问他年市摆摊要不要注意什么。

“我想去卖个东西。”

若是要登记什么的,他就去纸铺门口搭个小桌子,就几样小玩意儿,总能卖出去。

叶存山问他要卖什么,云程就献宝似的,把他绣好的萌虎掏出来给他看。

“我今晚还要打穗子的,这个就能跟香囊一样挂腰上,给小孩儿佩戴的。”

虎头鞋帽在这里也流行,明年赶巧,是个虎年,做精巧些,抬点价,也有阔绰老爷愿意买。

就是发带云程不好定价,“要么我晚上还是再绣两个萌虎,不弄发带?”

这绣样栩栩如生,叶存山都没见过这样的小玩意儿。

他近来一直抹手脂,指腹掌心的茧子也没完全去掉,看完以后不敢摸,低头瞧着,夸他:“绣得很漂亮。”

早前云程第一次说他会刺绣做衣服的时候,叶存山还不信。

后来云程赶工绣帕子和扇面,还惦记着绣个别的小玩意儿,叫王掌柜的知道他的厉害。

现在王家裁缝铺子都成了静河纸铺,云程后来绣出来的厉害玩意儿都在叶存山身上。

平安符、香囊,还有书包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绣样,都能叫叶存山觉得惊艳好看。

他都有点不想拿出去卖钱了。

云程叫他别添乱,“我也想跟你过个好年,给你的东西肯定有的,你属羊还是属马?我忙完明天,给你绣一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叶存山给他的手帕,指着下方的云和山说,“比你绣得好。”

叶存山是不打算认下这个账的,帕子送给云程时就不够正式,掏完耳朵后给他,还说里头有脏东西。

遭人嫌弃不说,云程还差点扔掉。

现在被对比,他也不介意,笑眯眯甩锅给另外一个不存在的绣娘,“她当然没你绣得好。”

也告诉云程他的生肖:“属羊。”

云程一算。

所以叶存山明年才十九,他这还报了个虚岁。

于是云程看他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幽怨。

叶存山不懂,“怎么了?”

云程摸摸他的小胳膊小腿,这锻炼还是不能偷懒。

等他十九岁时,也要有一身漂亮的肌肉!

考试在即,云程也要赶年市,今晚两人没闹。

考虑到发带已经被人绣出花了,在年市时,大家人挤人,只想着采购年货,怕是没空静下心来看,云程就又缝了一只小老虎。

本想再绣一只,被叶存山阻止,“过个年,哪要那么多钱?”

云程就傻呵呵笑,“这不得在你面前表现一下,好叫你知道我会花钱,也会挣钱,免得你嫌弃我败家。”

叶存山是跟“大户人家”的梗过不去了,他还自谦道歉,“是我不好,没挣下厚厚的家底给你败。”

云程笑得不行,收好绣针,拿了彩线打穗子。

这会儿才对过年有了些期待。

“你放假了,咱们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他还想放炮竹,他前后两辈子没有玩过,不知道贵不贵。

打穗子他弄得很快,搞完以后没立刻睡觉,被叶存山催着,云程才慢吞吞收拾好东西躺下。

依然是熬不住夜,即使因为即将迎来人生第一次摆摊,还是年市那种人来人往的环境,他也能睡着,就是睡得浅,眉头皱着。

这环境对社恐太不友好了。

可惜明天叶存山有课,不能陪他一起。

云程想叫存银一起,存银那社交能力,甩他十八条街。

就人太多,他还怕存银挤着走丢了。

哎。

人总要学会独立。

等叶存山忙完睡下,慢慢柔柔给他拍着背,他才跟被哄睡的小宝宝一样,缓缓舒展眉头,沉入梦想。

白天村里要来人,云程就带着他要卖的小玩意儿,又装上针线,带上碎布条,去了静河纸铺,等人的空档,他还能再绣两条发带,看能不能搭着卖。

今日存银果然如他所料,是不允许出店的。

赶集人多,年集人数翻倍,年市就更别提了。

叶粮还说云程也不适合去:“里头说话都靠吼的,怕你什么都没买着,还哑了嗓子回来。”

云程叫他说的已经开始害怕,“今天叶虎哥也会来吧?”

这大哥长得壮实,不比他家夫君差,跟着他应当有个平坦路走。

叶粮听了只想摇头。

赶集要费些功夫,村里人出来早。

今天到了后,一部分人先去了年市,刘云跟叶虎夫妻俩则来了纸铺。

云程看叶虎带了媳妇一起,就知道他今天凉了。

他们要赶早过去,买完还要回村。

刘云今天背了一背篓鸡蛋糕过来,也想在年市上卖点钱。

这卖钱的东西,村里人懂规矩,看刘云分给云程一大块,也没张口要吃的。

就存银这小孩子能跟着分到一块,吃得嘴里藏蜜,一改被拘在纸铺的愁眉苦脸,夸得刘云眉开眼笑。

他们出去后,刘云说:“二哥先去年市占位置了,他这次打猎打了不少东西,等他卖完,我接摊可以卖卖鸡蛋糕。”

刘云说的二哥是叶勇,早前造纸时也带队砍过树和竹。

后来接手铺面,他跟叶虎一起来当门神撑场子。

给人的安全感也很高。

云程问:“我也有几个小玩意儿想卖,到时候能一起吗?”

他身上就那小挎包能装东西,刘云问是什么。

云程就掏出来一只小萌虎给她瞧。

这一看,刘云还没说什么,叶虎媳妇柳三月就说:“哎,你这东西绣得怪好看的,跟我家虎娃很配,你打算怎么卖?”

叶虎撞撞媳妇胳膊,这么高大一汉子,弱声弱气道:“跟我也很配……”

叶虎儿子小名叫虎娃,父子俩名字里都占了一个“虎”字,取名时比较忌讳这个,一般不取一样的。

是之前李大道算命,说什么“虎父无犬子”,就要一起虎。叶延听了这浑话还在家里骂,可三兄弟成亲就分家,他不好议论哥哥家的事,虎娃这小名就一直叫下来了。

后来知道李大道是瞎算命,也叫习惯了,家里没谁被克住,便懒得改。

而且他家这儿子,确实虎头虎脑,跟他爹一样,小小年纪就一身力气,在村里当小村霸呢。

柳三月横他一眼,“这么个小玩意儿,我好意思给你买,你好意思戴吗?”

叶虎闷不吭声,心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他不敢说话。

云程可算见识到叶虎说的那句“我吃多吃少还要看她心情”是什么意思了。

云程给小萌虎定价不低,本就没打算卖给小老百姓的,若只为几十文钱,他不必那么赶。

而且缝制的布料他是新扯的好布,线和穗子都是带彩的,要价大几百文。

柳三月不惦记了,拿过去仔细瞧了瞧,“确实值这个价,绣得真,绣工也好,应该很费手工吧?”

云程当然不能跟人说他一下午能绣好多个,就含糊应下。

年市在东西街区的交汇处,沿着好几条街都是小摊,先来先得,占了位置就能摆。

家在这条街的百姓,年市吃点小摊租子,都能小赚一笔。

叶勇占的位置在第一条街进去后小巷里,这位置不算好,但能在年市里有个小摊位就已经很不错。

刘云知道云程的性格开不了口,叫云程把小萌虎挂坠给她,“我替你卖。”

她性格也并非很健谈外向的类型,就是家里穷了几年,被逼出来了。

这环境嘈杂,云程老远就被吵得脑仁发晕,进街以后还有反胃恶心感,小脸煞白,他听不清刘云说什么。

旁边叶虎就冲着他大喊了一句,这下云程听清了,耳朵也疼。

他状态差,也不跟刘云客气,东西给她以后,视线一偏,看着人头攒动,似流水般横竖流动的人群,眼前一晕,差点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