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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存山宛如被打鸡血,目光终于从低排名的位置往上扫,在首位看见了他自己。

来时心大得能聊要买什么东西回家,这会儿仰天大笑,得了身边一群落榜人哀怨的眼神。

看过榜,就不在这里占地挤着。

杜知春再笑话他刚才的表现,叶存山就微微一笑,保持神秘,自不会透露他说的“不会吧”,整句是“不会没考中吧”。

吃酒是要吃的,不能回住处吃。

此次来参加院试的同窗有二十三人,考中者四人。

按照比例来算,已是很不错。

可悲欢不相通,叶存山回去说一声,定了桌酒菜,愿意来的就加副碗筷,不愿意的就算了。

这么一来,心宽的能去蹭蹭喜气,心窄的也能窝院里缓缓心情。

这一榜贴出,考中者就是生员,能有个秀才名。

酒菜今天请了,还要去打银花,做生员蓝衫、儒巾靴绦。

等回蔚县,还有一场酒吃,宴请业师送礼金。

云程没跟来,叶存山觉得可惜。

他很享受云程帮他张罗这这那那的感觉,自己跑一趟,总不得劲。

好在今年有兄长陪同,叶延着手准备,跟罗旭商量着来,也给他置办得风光洋气。

次日还要再考复试,复试就走个流程。

一来对笔迹,二来把新进生员分拨到府学县学。

还有考试,叶存山就谨记云程的提醒,今日酒喝得极少,开场一杯算敬大家,后头宁愿以两杯茶代一杯酒,都不沾一滴。

这样做的后果是,回住处后他睡不着了。

他考前看书量会日益减少,等到这时,已经是随手翻阅两页的程度。

想想,就拿纸笔写下了今日心情。

因最终是考中了,成绩还相当不错,叶存山就把开始时害怕没考中的心情也写了进去。

他告诉云程,他开考前自信能考中,预判是中排靠后的成绩。

按照他推断的,考官不会喜欢他这种平实无华的文章风格才是。

洋洋洒洒写得长,写完叶存山自个儿看一遍,摇头失笑。

一个秀才就这么多感触,未来考上举人还得了。

云程今夜也睡不着觉,他这两天总做梦。

做的还尽是叶小山没考中,觉得没脸见人,所以待在府城不回来找他,后来待着待着就再安家落户的梦。

他去府城找人时,叶小山的娃都三岁了!

连着被气醒两天,他今晚不睡了。

庆阳白天忙碌,此时已经睡得很熟。

存银小孩子,精神劲儿足,云程多动动,他就跟着醒了,还要拉人聊天。

“大嫂,你是不是想我大哥了?”

云程给存银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夫夫,睡到夜里,夫郎突然起来打了丈夫一巴掌,丈夫被打醒了,问他怎么了,夫郎说要和离。”

“丈夫问为什么,夫郎说丈夫出轨了。”

“哦……出轨就是在外头有人的意思。”

“丈夫问是什么时候,夫郎说我刚梦见的,你俩孩子都三岁了!”

存银听得捂住嘴巴还笑得咯咯咯,“大嫂你真有意思,我哥才不会在外头胡来呢,你放心吧!要是他胡来,我就再找一个哥哥给你当男人,反正你要当我大嫂!”

云程被哄得开心,跟存银聊娃。

“我看那孩子还长得挺像叶小山的,脸一样一样的黑。”

存银露出嫌弃的表情,“才不要,要你一样一样的白!”

云程更开心了,开心的后果就是他后来困了,也被存银拉着嘀嘀咕咕吹了半晚上的牛。

次日一早,叶庆阳起来时,他跟存银都在被窝里睡得呼噜呼噜的。

他俩没固定上工时间,不起早也没事。

叶庆阳洗漱完,等到柳小田过来,跟人说了声才出门。

柳小田也推算着院试结果,果真如他自己所说,考完以后,他心情就好了。

今年赶不上就算了,他多挣些银子,再三年也让元墨去考。

他开心了,云程也高兴。

云程性格宅,相熟的人一双手数得过来。

里头不能日日见面的,要刷掉一大半。

柳小田虽说是在家里帮忙洗衣做饭,拿钱干活,但两个人平日里相处不错,他把人当朋友看待。

只是柳小田的嘴巴实在太紧,他一句问不出来,也不想反复提起,戳他伤心事,安慰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少在他面前说起院试。

现在好了,不用小心翼翼,云程就约着他一起去书斋问问棉花娃娃的事。

今天杜知秋正好也在书斋,东西是给到他手里。

他比云程精,“这东西做起来费功夫,一个两个挣不了几个钱,不如出教程,教人怎么做,配图出来,到时候放样板娃娃。”

要人买册子,买缝制材料包,不直接卖娃娃。

云程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售价比棉花娃娃低,胜在销量能拔高。

杜知秋今日来,是想跟余掌柜确认第七册《赘婿》的发售日期。

启明誊抄完后,云程跟着检查,出一页,工匠们赶工一页,现在已经雕版完毕。

名场面集也在前天完工,看是等两册一起,还是第七册单行。

府城学子没散完,一个城就那么多船那么多马车驴车,总要过一阵。

现在过去,能趁人多卖一回,算下来跟攒两册出船是差不多的利润。

就是舍不得名场面集的试水效果。

这两样都算是《赘婿》周边。

现代人气高的作品周边销量都不错,古代的话,不确定因素太多,云程便没掺和商讨。

他带柳小田来一趟,也有收获,杜知秋要二十个娃娃,准备拿来做样品。

可能是近期出发,云程也帮着绣了。

平静日子过久了,人就很放松。

等到叶虎再次来蔚县送货,顺路找存银时,云程就很警惕,“存银在忙着绣娃娃,杜家要的!”

叶虎摆手,“就给存银带个话。”

他给存银说:“你爹说你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在大哥大嫂面前甜嘴。”

还给了两百文钱,要存银买糖吃。

云程:“……”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反复无常的人。

是写进小说里都要被读者质疑,说他瞎编乱扯的类型。

存银不要这钱。

他已经在大嫂面前说过亲爹坏话了,等他大哥回来他还能再说一遍!

要添油加醋的说!

叶虎也不介意,今儿来了,就顺便坐坐,问叶存山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一路都听人议论,说院试该结束了。”

闲着的百姓还打赌,要看看蔚县今年能考出几个秀才。

很多人都赌一两个,这概率,让叶虎的望子成龙梦都要破碎了。

云程也算着。

叶存山说提学大人忙着巡考,不会一地多留。

考察往届秀才的考试通常一起考,往届秀才不关他们的事,新生员却要再复试一场。

复试过后,被分拨官学。

入学礼走完,送提学大人离开,院试就彻底结束。

算算日子,今日该是入学礼。

入学礼又叫入泮礼。

新进学的生员祭拜孔夫子时,会经过泮池上的桥。

这之前,还有簪花礼。

这里忙完,就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杜知春家里联系了船只,他们平摊费用,同来同回。

孔家明挨揍后还住这里,等着一起回蔚县。

大家都不想带他,觉得膈应。

还是杜知春捏着鼻子收了人,“到底是我爹的学生,先好好带回去吧。”

叶存山归心似箭,不在这上头耽误工夫,让孔家明好好在船舱待着,别出来在他眼前晃悠。

“见一次揍一次。”

临晚了,赶在卖状元蹄的铺子关门前,他去买了一只回来放冰桶里冻着。

冰是硝石做的,隔着食盒冻状元蹄,能多保存两天,到家热热,味道变了就不给云程吃了。

他还嫌弃。

这么大一个府城,竟没有几样耐放的吃食。

就那鲜花饼还不错,是蔚县没有的饼子。

贵得很,三十文一枚,说花难种。

他在船舱给云程写最后两天的日记,“要是我回家发现你没给我写,你等着的。”

杜知春扔给他一本诗集,“我看你那整本的大白话就头疼,好歹是个案首,让你家夫郎看看你的才气行不行?”

叶存山默默把诗集放到一边,继续写大白话。

云程就爱看大白话,杜知春懂个屁。

杜知春说:“你一句想念都不说啊?”

叶存山觉得他一天写这么多字,就是想念的意思。

被他提醒,想想云程日益不讲理的性子,叶存山也翻阅检查,发现真的没说。

临时改是来不及,叶存山很糙的手动补上,每封信末尾,都强行加上“想你,爱你”四字。

最新一页憋出了一句土味情话: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黑吗?这样我就可以暗中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