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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跟人怀双胎一般大,却只有一个孩子。

孩子大,生得困难,他是个能忍的人,宁愿咬着棉帕,也不开口大喊大叫的嚎哭。

这情况,云程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陪着,多些鼓励,多给他画几个饼,还不知道柳小田能不能听进去,能不能被转移一点注意力。

差不多快中午时发动的,生到了夜色沉沉。

孩子出来,他就晕过去了,满头大汗。

脸色极其难看,平时看着很白净一人,生完以后,那张脸显得颓色,有暗色的黄。

云程吓得手软脚软,要大夫过来看,听到是太痛太累昏过去了,才稍稍放心。

外面元墨的情况没比柳小田好多少,孩子不是他生的,他脸色都能跟柳小田一样。

云程来时看他,脸色是煞白一片,现在也暗暗的发黄。

叶存山安慰云程,说的大实话,“一层一层的出汗,脏东西黏着,肤色看起来暗是正常的,你别怕。”

云程就怕他家两个大人出事,知道没问题,心跳已经慢慢平缓下来了。

就是一下午在产房,明明什么都没做,体力也耗空,浑身都软,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存银买了菜过来,借用柳小田家的厨房,做了晚饭。

也做了滋补的汤,等柳小田醒过来,能喝点缓缓。

生完了,家里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这后头的事,就叶存山去办。

家里帮忙的人都要安排好,父子平安,要包红包。

元墨直接跑房间里去看柳小田了,这孩子包进襁褓里,得有人抱。

叶存山不好伸手。

怎么柳小田生娃,还是他先抱孩子。

云程是不介意这个,知道这时代大家观念如此,就让存银来找他。

存银从前就抱得动小娃娃,现在力气上去,能抱得更稳。

三月里还有些冷,不好掀开襁褓看性别,听稳婆说是男孩子,存银就抱过去敲元墨夫夫俩的房门。

元墨才给柳小田擦完身子,正给他用帕子擦头发。

看存银抱孩子过来,有些尴尬,“忙,没顾上。”

这是小事,存银要他把孩子接过去,“小田哥醒了肯定要看看的。”

这小孩比圆圆重了挺多,听说是儿子,元墨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存银直直望着他,他说:“不然小田以后还想生。”

生个孩子都在鬼门关走,还生什么生。

只是人各有执念,许多事情他说了不管用。

存银这才别开视线,问他:“我给你把饭菜端过来?你们屋里应该有暖桌吧?放着能保温,到时不用跑厨房。”

院里事情弄完后,他们就要回家了,留温故知新在这里帮忙照看。

元墨回头看了眼,跟存银道谢,“麻烦你了。”

等存银回堂屋,云程也缓过来了,问情况,说柳小田还没醒,就有点坐立不安。

温故在煎药,大夫说柳小田这情况已经很好了,孩子大,是要吃些苦头。

云程想想两家距离,跟知新说,柳小田醒后,怎么都回家里传个信,他好安心。

家里圆圆等着,天黑了还眼巴巴望着外头。

过了两岁,也是小宝宝一个,这次一下没见着三个人,存银都只是下午在家里晃了下,到晚上还没见着他们,她饭都吃不下去,看他们回来,隔着老远就哭出声了。

跟叶存山从京都回来的那天一样,人没到跟前,她先哭,想往人怀里扑,小短腿迈开了跑,要不是叶存山腿长步子大,就着夜里那点暗淡月色,圆圆能平地摔。

叶存山双手往她腋下一塞,就把她抱起,让她坐自己手臂上,回头时,云程跟存银也到了跟前,一人捏圆圆一只手,温声软语哄了好一阵。

平枝姑姑说圆圆今天下午都很乖,跟威风玩了会儿,见了彭先生,彭先生给她讲了故事。

小孩子听不懂太复杂的,她就是喜欢有人跟她讲话,注意力在她身上,她开心。

再睡个午觉,醒来就到晚饭时间了。

晚饭时间就是安全线。

他们没想到柳小田会生这么久,家里乱糟糟,柳小田跟元墨在府城没亲人,朋友少,只能他们搭把手。

存银跟圆圆说:“你要有弟弟了,是个大胖小子。”

不知道怎么长的,刚出生,就大大的。

圆圆大概知道一些兄弟姐妹的概念,她去巷子里玩的时候,都有叫哥哥姐姐。

就是分不清大小,存银说了,她就想跟弟弟玩。

云程问叶存山:“庆阳他们是不是不知道这事?”

今天白天没抽出人手,庆阳他们住在谢家的宅子里,跟他们的住处隔着一段。

下午存银出去买菜,顺路往那边绕过。

罗旭去上学了,庆阳不在家。

看这情况,极可能是被小林书斋请去了。

存银:“明早我再过去一趟,反正今天乱糟糟的,人多了,反而显得挤。”

云程点头,“也行。”

这一晚他们都没休息好,等到天边擦了黑,知新才过来敲响院门,说柳小田醒了。

也不再继续睡,云程从被窝里爬出来,收拾洗漱过后去探望。

元墨守了一晚上,人走路发飘,叶存山把他叫住,算是传授一点当爹经验,也让元墨保重身体。

家里人少,一个都不能倒。

今年他还准备考院试,眼看着日子一点点逼近,错过是要再等三年,是不能松懈的。

元墨揉揉眼睛,“今天还是要你家小厮在家里看着点。”

等柳小田吃过饭,他就会去补觉。

帮工不能完全信任,这事需要有人盯着,怕孩子被人抱走。

叶存山说这几天温故知新都在他家这边,还问元墨信不信得过柳文柏,“他今年带了夫郎一起来府城,住处是租的,赶在考试旺季,两人已经换过两次住处了,你要是信得过,把他俩接家里住一阵。”

刚好这段时间过渡,家里有好友,不用担心帮工搞事,元墨后面考试也放心。

考完后,府城人员慢慢减少,房子逐渐空出来,柳文柏他们就能搬走,两家能凑合着过一段时间。

元墨跟柳文柏相处得不错,说今天去找人说说,叶存山把这差事揽了,“歇着吧,我看你要倒了一样。”

叶存山今天要上学,赶早过来,不跟云程一块儿等着,回家收拾书包,吃过早饭后,跟存银一起出门。

存银去找庆阳,他去话本铺子,让金掌柜找个小伙计去给柳文柏带个话。

金掌柜好不容易碰着他,是要问问话本的事。

听说叶存山没写,他心里又是堵又是开心。

“怎么这话本偏偏是你写的。”

叶存山当是夸奖,听得很开心。

看金掌柜表情实在太苦,叶存山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程程在画连环画,你很快就有银子挣了。”

金掌柜精神一振。

铺子里出过《王家村》的连环画以后,只有钱满盈在试画《赘婿》,进度慢得他半点希望不抱。

指不定他哪天入土了,《赘婿》第一册还没有画出来呢!

这些天恰好又看见云程带庆阳跟钱满盈画画,时不时能听见惊叹夸赞声,金掌柜喜笑颜开,摸摸下巴的小胡须,要叶存山多说一点,“是什么题材的?”

叶存山很坦诚:“是爽文。”

即使被叶存山的非常规爽文震惊过一回,金掌柜在听到爽文二字时,依然保留了绝对信任。

特别是云程画的爽文,那不得是他所熟悉的打脸虐渣给我宠啊?

他满怀期待。

等到云程跟庆阳从柳小田家里来上工时,金掌柜眼神都不对了。

云程不懂他在暗示什么,“我怎么可能画连环画?这个太费劲了,我没空。”

这两天画的是大幅插图,云程只选了三个景。

山巅雪景,灿日融金。

密林深处,幽静神秘。

万丈深渊,生机盎然。

他拿给金掌柜看,金掌柜是个钱串子,他问云程:“卖银子吗?”

云程只给他过个眼,“是寄到槐城的礼物。”

金掌柜叹气,嘀咕道:“那老爷说你在画爽文……”

云程耳朵动了动。

好哇。

果然是叶小山。

他真是为了出书,脸都不要了。

自己写艳情话本的事到处炫耀就算了,还要提前透露他在画颜色漫的事。

云程才不陪着胡闹,直接否认说没有。

当天晚上回家,让叶存山当一个文画双修的大才子,要他自己把画拿去给金掌柜,“说是你自己画的,听见没有?”

叶存山说他欲盖弥彰,不如直接承认了,“反正金掌柜也不傻,他知道我不会画。”

云程画风独特,画人的方式跟大众书生都不一样。

现在有画册印刷售卖的原因,很多人跟风模仿,学他的画法。

但绝对不是叶存山,他没这个空闲,也不敢兴趣。

云程说是他就是他,“我到时就说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叶存山:“他让我现场画一个,我怎么办?”

云程:“你问他要什么姿势的。”

叶存山:“……”

云程没跟叶存山开玩笑,他真要这么干的。

“你反正不要脸了,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写了个‘爽文’,出了本书,大家都抢着买,你再多加个画册又怎样?”

他很有理:“等以后去京都,大舅舅要教我画毛笔画的,我挂名了,他怎么看我?”

云程脸皮薄,到时是学不下去了。

叶存山想说,大舅舅不是傻子,会看出来的。

云程就觉得程砺锋不会追着他问,他否认一句,就能蒙混过关。

叶存山:“……行吧。”

说完这个,简单聊了下柳小田家里的事。

柳文柏夫夫俩会搬到元墨家里住一阵,家里有人照应,云程可以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