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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哥儿来的时机赶巧,正是大家都很忙的时候,因现在跟柳文柏住在柳小田家,他跟柳小田熟悉,过来都是柳小田介绍人,他跟着喊。

亮哥儿给人的感觉很直爽,爱笑,但不会随便插话。

现在就他怀着孕,话题在他肚子上,身边人都有经验教,他听得认真,都记下来了。

上回跟着云程他们一起给静河村那头寄过信,要家里安心。

知道怀崽以后,又给家里写过信。

这两地通信一次麻烦,有谢家的商船帮忙捎带都麻烦,来回少说要一个月。

是柳文柏急着跟家里说,拿他去民驿镖局取材积攒下来的一点薄面,请人喝酒,又多给银子 ,这信才有人专门跑一趟。

实际路程就两三天,现在都有个来回了。

家里说到年底农闲后,会来人照顾,等他生了娃,出了月子,他们再回家。

是看他俩在外头,现在还没个固定地方住,来回几天的路程,有人怀孕期间妊娠反应大,怕他坐船受不住。

这都中秋了,再过一阵家里就忙完了,他们夫夫俩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住。

府城大半书生都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继续上课的,不足以把府城所有小院都租下。

是柳文柏说他们前几次找的位置,那些房主都坏得很,会坐地起价,怕到时候赶着亮哥儿生孩子时,要加租子,要赶他们出去,那未免太过糟心。

另外就是跟柳小田待了几个月,亮哥儿耳濡目染之下,也觉着他们在府城,各方面开销都大,全指着柳文柏一个人挣钱养家不行。

万一生个儿子,都送不起书院,所以买房子的倾向是柳小田家以前那种门脸房子。

柳文柏在《修真传》上攒了一笔银子,过年娶亲花了一些。

亮哥儿随他来府城,家里怕他吃亏,给他身上也留了银子,说到时过得不好,看能不能求着云程行行好,给他找艘船,让他回家。

现在夫夫俩感情好,这银子用不着,就能用在买房子上。

柳文柏这几月干活都包吃,他是主讲师,讲课挣了不少银子,肯下功夫,这期间没瞎搞事,大冒险故事一直有稳定在写,约莫年底时,可以交稿。

话到这里,亮哥儿抓抓脸,很不好意思,“我们请牙行的人看了附近的门脸房子,今年价高,我们等不到降价,以后都要在府城常住,还是想都离得近一些,有个照应……”

价高,他们的银子就不够。

亮哥儿问云程,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下润笔费,“他说那篇稿子的银子若不够还,等培训班结束后,会再写些短篇填账。”

话本铺子是会给人提前预支润笔费,一般是给全文存稿的写手预支。

因为没发售,稿子没进入下一个流程,具体的数额定下,也怕写手后期不好好写,会用压下的润笔费吊着他们,压着他们。

提前预支的,就是基础润笔费,拿出来肯定不够卖门脸房的。

云程问:“他想把这本的润别费都支了?”

亮哥儿点头,“嗯,他让我给你说一声,明后天他去铺子里找你。”

这期间云程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也能叫金掌柜过来商量,不用被私下这点交情逼着,一定要给银子。

柳文柏这篇稿子的润笔费,云程是比着《修真传》定的。

前面没这类型的话本,有一定失败风险,现在买下来,是云程自己的眼力,也要为柳文柏取材数月的事兜底。

是个新尝试,销量好,还会有点润笔费追加。

销量差,云程也不会找他赔钱。

柳文柏是不会给他乱写的,云程直接应下了,“你们应该没空去跑房子吧?我叫人替你们看看,到时也请人打扫收拾,你肚子大着,不好事事都自己干,他还被培训班绊着,怕是没空做这些杂物。”

亮哥儿给他道谢,说了一串肉麻话。

云程搓搓胳膊,往远处看了眼,叶存山叫上庆阳跟罗旭,坐在了存银那屋的屋檐下,跟他俩说话。

柳文柏是跟元墨在说,看起来都很和谐。

他收回视线,带圆圆跟弟弟妹妹玩。

圆圆都没被人叫过姐姐,小元宝还不会说话,咿呀呀的发声,圆圆都跟听得懂一样,要跟他对着呀呀呀。

柔娘家的小闺女正是爱睡觉的时候,抱来时是醒着的,现在睡得呼呼的。

大名还没定下,跟前面几家一样,这些读书读多了的书生,就爱从看过的书里定名字,选时都觉得好,所以也都觉得俗气,最后一个没挑中。

柔娘笑一声,“挑什么呢?找个好寓意的字,叫出来好听的字,那不就定下了?现在倒好,完全在胡闹,孩子三月出生,他给孩子取个小名叫三月,等以后听习惯了,还怎么改?”

云程低头叫圆圆的大名:“云舒?”

圆圆果真没理。

他跟着笑, “还真是。”

然后跟柔娘说,“我有位堂嫂就叫三月,柳三月。”

柳小田乐了,“跟我是本家啊?”

亮哥儿说,他开始以为柳小田也是他们村的人,是个亲戚,结果不是。

柔娘却因为这个,决定这两天就要逼着杜知春把小三月的大名定下来,“名字重复没事,但既是认识的,还是不要一样得好。”

有宵禁,晚上赏月各回各家。

送客后,他们家里要准备晚饭,存银晚上还做了别的糕点和奶茶。

怕晚上睡不着,奶茶是奶多茶少。

给小圆圆的,就是纯奶。

圆圆断奶很顺利,家里没刻意给她断奶。

可能是存银的辅食做得好吃,她平时也有接触到牛奶的原因,两岁过后,家里是会慢慢增量,她想喝奶,肚子也是撑着的。

现在没跟奶娘分房睡,接受还好。

真要分房睡,还要好多年,断奶这事先过度再说。

没有奶瓶,就这么一勺勺的喂,她能喝得心满意足。

要她看月亮,她往竹床上一躺,眼皮子就打架,想睡觉。

这事不强求,看她累了,就叫奶娘抱她回房休息。

圆圆走了,存银就觉得自己很煞气氛,问哥嫂他山_*与"#三夕走不走。

云程说不用,“咱们聊聊天,有些东西,你也能听了。”

是庆阳家那点事。

叶存山不单独跟他们夫夫俩谁说,有什么话一起说,主要是怕罗旭多想,当面说完,这事儿就揭过。

主要问题是,罗旭想科举的决心已经动摇了,“畏难。”

庆阳是个能吃苦,想要做一件事就愿意付出,很有毅力的人。

喜欢画画,没人教,从前用不起纸笔,他拿树枝配着沙盘跟泥地,都临摹画了十来年,练出了基本功,才在现在被云程一指点,就能很快上手。

庆阳是劝烦了,好话歹话都说了,要罗旭给他个准话,罗旭也在摇摆不定,没法说,这段日子攒了不少怨气。

云程就奇怪,“他去年不还心疼庆阳,想要写稿子挣钱?他说没把握考中,我就让他去写,这后来写完了,心态平稳了,能安心学了,考试不也有好结果?怎么考完才几月,又闹这一出。”

叶存山看云程是真的迷茫,存银也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才跟他们说:“没别的,因为自卑。”

叶存山接触到的先生,都说科举场里,心态其实要比学识更加重要。

越往上考,遇见的书生才子越多。

越是三年里熬着,越能见到更多的青年才俊。

罗旭还算好的,他心态出问题,是跟自己较劲,没去嫉妒不平,埋怨老天不公,对身边人怀有敌意。

只是每次都在认清自己有很多不足,就难免会不停的否认自己。

他还是赘婿身份,大众对赘婿的第一评价就是没出息,穷永远排在后面。

庆阳这段时间的努力都看得见结果,而他读书的事,备受打击。

比起明年落榜,他更怕他三年又三年里,等不来一个结果。

因为胆怯,所以想退缩。

心里又想着,万一跟这次科试一样,他能一举高中,不去岂不是可惜?

因此,他给不了庆阳答案。

这两人相处时,看似是庆阳强势一些,实际在感情上,还得是罗旭主动,庆阳很害羞。

庆阳恼了,罗旭不敢过分,关系就这么僵下来了。

叶存山说:“我看我说的时候,庆阳都要哭了。”

存银听得心有余悸,“怎么这样呢?”

庆阳招的婿,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大环境这样,没几个好男人会当上门婿。

亏得他从前还想招婿呢,真来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不气死,也要急死了!

叶存山说正常的,“谁家日子过得不吵吵?”

存银说咱们家就不吵吵,“你跟大嫂就不吵吵。”

他俩吵架,都是床尾和了。

互相都会让步,关在屋里,窝进被子,可以不要脸,什么酸情说什么,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把话说开,误会都没一个,生气也不留着过夜,自然不会让存银见到他们吵吵。

云程问叶存山,“结果呢?”

叶存山:“我让罗旭去给庆阳打下手,这半月不读书不上学,要他去看看庆阳一天都在做什么。”

云程点头,“我听元墨说过,他说一般书生备考,都没庆阳努力。”

云程要盯的事情太多,没法顾及到方方面面,更别提到个人。

只单说感觉,罗旭的确没庆阳那种定下目标就一定要完成的狠劲儿。

云程大概明白叶存山意思,要是罗旭看庆阳一天天连轴转的状态,还没从里悟出来什么,没有决定好方向,那不用等他了,叶存山给他做决定,就让罗旭好好在家里待着,看他是愿意回村教书,还是在府城找个活干。

安心当吃软饭的赘婿就好了,别瞎嚯嚯,尽给人添乱。

云程捧着奶茶喝一口,再咬一口月饼,对此深以为然。

“要是我忙成这样,你在家里给我搞事情,一会儿自卑一会儿自责,一会儿不读书了,一会儿又想读书,我非得给你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