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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每回出去都喝酒,这衣服不洗都没法穿第二回 。

今天是备酒菜,招待亲朋好友。

此行离开,下次再见就是数年之后。

他们明天出发回静河村,报喜祭祖之后,从蔚县码头北上,在府城码头停靠,接上彭先生,与谢晏清汇合,就能朝京都去。

杜知春一家与他们同期回蔚县,但要晚去京都,不走这么急,会在家里多待一阵。

灶屋里,存银跟厨娘之外,柳小田也来打下手帮忙。

都是手艺好的人,老远就闻着香。

这事儿早让温故知新出去下过请柬,叶存山今天一早出去请,到快中午时,人都到齐了。

一路上不知道说了什么,柳文柏眼眶发红,“咱们从前还一起写话本,往后我见了你都要拜。”

一句话,勾起了叶存山数年之前的记忆。

那时他在蔚县书院里,跟柳文柏的矛盾,连杜家书斋的小伙计都知道,见了面那叫一个分外眼红。

后来柳文柏一篇《神女伏妖录》被举荐到府城,而他被拒稿,浪费了纸笔墨水跟时间,一无所有。

小伙计见了他还宽慰,说别看柳文柏现在出息,以后见了他都要拜。

他长舒一口气。

早不是当时的恶劣关系,也没那时的年少不甘,再只有感慨与不舍。

走上这条路,除非碌碌无为,不然注定要朝前走,走到京都。

前面的乡县与府城,终会成为一个中转站。

叶存山叫他挑选着人培养,“往后也去京都。”

人到齐就入座,温故知新帮着上菜上酒。

外头男人们热闹,灶屋里云程他们几个就凑一处说话,不跟他们一起吵吵嚷嚷的待着。

柔娘这次回蔚县后,不会陪杜知春进京赶考,女儿还太小,而他家是杜知春考上了,一家都会去京都,她能等,反正就年后考。

庆阳跟罗旭去年回家数月,今年二月才来,不会跟云程他们一起回去。

离别在即,他性格不是絮絮叨叨会说很多话的类型,千言万语,只一句珍重。

亮哥儿跟云程不是很熟悉,胜在性格大方,按照柳文柏教他的,还有他自己跟云程他们相处的感觉来,近乎少套点,说说祝人一路顺利,前程似锦的话也够了。

到柳小田这里,还没说,就有了想哭的迹象。

他一家跟云程羁绊深,即使云程总说最初没有元墨帮忙誊抄,他写稿路不会那么顺,在柳小田心里,也把云程当恩人看待。

从前日子太苦了,他们都一心想离开蔚县,重新开始。

他跟元墨没有太大的愿望,就想把日子过好,能够吃饱穿暖,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些愿望都一一实现,最初来府城时,他们觉得这就是头了,所以决定定居。

当时没觉得,柳小田从前总是接散活挣辛苦钱,擅长跟各类刁钻的人家打交道,来府城后,他那些经验足够他应付市井小民,跟邻里关系都不错,看着往后不会孤单,有事总有人能说。

真到要分别时,才觉出不一样。

有些人在生命里,注语")嬉.%挣!里定与大多数人都不同。

他没读过什么书,幼年学艺,长大开始变故频出,身边除却一个元墨能信任,其他人都不知怀着什么坏心思。

从前云程说他们是朋友,柳小田当是关系好的人。

云程问他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他也点头。

这一刻,好像理解了什么叫朋友。

也懂了为什么早前云程会害怕孤独。

话不言多,聚散离合,阴晴圆缺,有缘自会相见。

今天都多喝了酒,晚上散场都带着醉意。

是自家租的船,不搭商人的顺风船,也是与好友结伴,次日都睡了个懒觉。

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往码头那边去。

这次是轻装上路,不准备在静河村多留,两个竹箱装够换洗衣物与银票,他们就能出发。

府城劳烦平枝姑姑照看,圆圆已经断奶,奶娘也能不跟着。

杜知春家比他们来得早,柳文柏带哥嫂等着,跟云程他们一家一块儿过来,看东西比他们这些回家报喜的人还多,有点尴尬。

叶存山叫他们找地方放好,不必介意,“他们是回老家不来,我们是回家待几天,不一样。”

柳文柏因哥嫂要回家,礼物信件不用麻烦叶存山他们。

庆阳跟罗旭有东西捎带,也是一切从简,主要是信件跟银票。

云程粗略摸了下厚度,皱了下眉。

庆阳说家里弟弟到寻摸亲事的年纪,他这次多给一些,往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他家里资源都在他身上,从前爷爷培养他尽心尽力,让他一个哥儿都能读书习字。

爷爷不在了,父母就是普通庄稼人,没大本事,但也不极品,不爱搞事闹心,这份银子给出去,是他作为长子,作为大哥的一番心意。

里面还有给罗旭家里的,分下来没多少。

他说没多少,云程也要说他几句,“人要为自己打算的,你也说了,你们要攒银子,手里得有银子,不然日子没法过。”

庆阳容易心软,对自家人尤其如此,他又是能吃苦扛得住事的人,大都数时候都是宁愿自己苦一点,也要撑着面子交情。

可人心易变,不是云程恶意揣测,是人长久性获得,往后不给了,还要翻脸成仇,总归要有所保留的。

庆阳应下,“放心,我有分寸的。”

今天已经来迟,再寒暄几句就要出发,争取在天黑前,到下一个县城落脚。

上船前,叶存山就近买了些水果跟梅子,怕云程晕船。

云程愣了下。

他怀圆圆时来回坐船去京都,没什么晕船反应,这之后回蔚县时,还有治晕船的小偏方,时间一晃两三年,他都要忘记他晕船了。

因叶存山记得,云程下午心里都甜滋滋的。

叶存山笑他好哄,云程都不跟他计较。

陪一下午,云程也试了怎么在船上舒服点。

他不看书,不盯着一个位置久看就没事。

到出发时,是九月底,天气已经凉爽,水上温度更低,身上不会闷出汗,船舱气味也能接受,他一路状态还好。

就是圆圆有点不适应,白天想冬桃跟兔子,晚上想奶娘跟冬桃。

再过一天,家里人她都想,还很想念威风。

但她有长时间不见叶存山的经历,她所想念的,在地位上都弱于叶存山,两天半的路程也忍耐下来了。

到了蔚县,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来过,这是她的家乡。

性格上像叶存山,胆大,不怕生,到了陌生环境里,有不适应和本能警惕,会把叶存山脖子抱得紧紧的,老实窝亲爹怀里不动弹,但眼睛四处看新鲜,看到有趣的还会笑。

算算报喜人回村的日子,他们要比人晚个二十来天。

还好杜知春也没回,静河村的人着急,也能理解,知道新科举人应酬多。

蔚县有静河纸铺,族里出个举人又是大喜事,横竖进入十月里,地里不那么忙了,能抽调几个人出来,叶根跟叶粮一商量,就叫了村里几个汉子在码头这边等。

村里活总有人干,但举人回家必须得接。

他们一家没走多远,就看见了熟人。

来的叶虎叶勇兄弟俩,他们力气大嗓门大,老远大喊一声,才过来帮忙接过东西,一人手里拎个竹箱。

杜知春他们回家是小厮婆子都带了,不需要帮忙。

亮哥儿的哥嫂都村里出去的,身上力气有,也不要帮。

叶虎说话还是直接,这些年过去,半点不委婉,他说他跟叶勇在他们下船时就看见人了,但是圆圆白了很多,跟印象中的黑丫头不一样,存银也长变样了,他们不太确定。

其实还想说,云程也长变样了。

从前在村里时,脸颊有稚气未消,后来养好了身子,不那么消瘦,看着也是个软面团。

现在在铺子里当家久了,又主持过培训班事宜,说话还是那么个软乎调调,眼神跟气质却都多了几分沉稳凌厉。

夫夫俩就喜欢有人说圆圆白,对比从前的黑,就更能显出圆圆长白了许多,而且叶虎这语气和情绪,一听就没恶意,路上都有说有笑。

因上船时间,他们到蔚县时,已经快要入夜。

冬季天黑快,等他们到静河纸铺时,天就已经黑了。

静河纸铺有给他们收拾住处,今天能歇脚。

本来以为云程他们这次回来,还会带小厮奶娘,还多备了两个房间,他们没带,屋子就给亮哥儿的哥嫂暂住一晚,明早一起回村。

叶虎叶勇晚上想回村报喜,叶存山硬留他们,说夜路不安全。

再怎么,也等到天麻麻亮再去,到时能看清路。

他们家带着孩子,不会起早出发,那时回村报喜也来得及。

兄弟里便没去,晚上一起在铺子里摆酒庆祝。

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到,怕浪费,铺子里只备了好酒。是他们现在户户挣外快,手里有银子了,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喝两回的好酒。

菜是出去买的,几个食盒拎回来,摆盘上桌也很丰盛。

铺子里人员安排一如既往,还是族里挑机灵的年轻人来。

这一辈的年轻人,能来铺子里帮工的,要么是叶存山的同龄人,要么是存银的同龄人。

从前在村里大家关系都很好,这次聚一起,喜悦情绪浓郁,但都怯生生的,没几个人敢主动搭话。

等叶粮开了话头,叶虎跟着说,还给叶存金脑门拍一巴掌,叫他跟存银说话,这天才聊起来。

基本上都是问问题的,问题又是围着叶存山来。

整个蔚县都没几个举人老爷,往前追溯,都十几年没出一个了。

算下来就三四届没人考中,三年一届,总时长久。

追着问了许多,问考什么,问录取多少,问考完以后要做什么,还问是不是考出来以后比秀才公要威风数十倍,是不是天天有财主老爷上门示好,送金银财宝。

也问他这考中了,上门提亲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科举有年轻的读书人,比如谢晏清,要比叶存山小个六七岁,今年也中举了。

跟谢晏清一般大的书生挺多,从小教育好,底子厚的家族总能培养出一批青年才俊。

叶存山这年岁,比他们大,放在整个科举场里,又算是小的。

按照每几年就要上演的热闹来看,这些财主老爷,真要提亲,就该是给他这个举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