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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致微没要:“这银子留着吧,我回家看看我娘那里有多少,不够了再找你们拿。”

一番劝说,江致微又道:“现在给我,我也不好拿,万一丢了?”

两老这才把小木箱锁上。

锁上后,又嘴起江知与。

说他没规矩,招婿不跟长辈说,来京都这么久,也不带人过来看看。

再又说他招的夫婿不好,又傲又目中无人。

“连你三叔的面子都下,他以为考中举人就能骑我们头上了?”

……

江致微脑壳嗡嗡的,一天下来,身心俱疲。

贴榜这天,满城热闹。

江致微住在江老三家里,是官员府邸,别的书生不好来请,帖子一并下到了镖局。

谢星珩在镖局吃过一回酒,肚子还没清货,就被拉着出去吃第二回。

江知与派人把帖子转送江老三府邸,请柬始终没送到江致微手里。

谢星珩第二场酒吃一半,又来人叫。

都是同年,既然要聚,就搞个大场子,省得两头跑。

京城寸土寸金,贵人遍地。地方大的,包不了场,地方小的,又不够用。

一行人约着踏青去,沿河岸摆长桌,搞露天自助餐。

谢星珩被调侃多,都没想到他是最后一名。

他心里也别扭,面上不显,笑呵呵的,谁来都当是贺喜。

因他乐呵,这调侃也就是一句玩笑话。

聚餐的人里,考得最好的人,居然是顾慎行。

谢星珩跟他碰杯,神色复杂:“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学霸。”

顾慎行愣住,拆字理解学霸,然后狂笑:“哈哈哈哈运气好运气好,谢兄也不错,我们同为第一!”

谢星珩:“……”

他还第一次当倒数第一。

他看顾慎行出手阔绰,为人豪爽外放,这些天交朋友也积极,便不跟他客气。

“你有名师指导吗?平时看书做笔记吗?先生都给你留了什么功课?可否跟我说说?”

顾慎行又是一愣,对谢星珩这种求学精神很是敬佩。

他附耳过来,小声说:“我叔叔是国子监祭酒。”

谢星珩眼睛冒绿光:“这么厉害?你什么时候去拜见你叔叔?帮我要个书单行吗?”

书单而已。

顾慎行大手一挥答应了。

“改天我们聊聊策问!”

谢星珩同样爽快:“没问题!”

这顿饭吃得热闹,顾慎行请了人来伴奏跳舞。

提前预演了鹿鸣宴,算是熟悉流程。

没有音响和灯光,朴实的热闹,也动人心弦,让人心潮澎湃。

谢星珩混在人群里,身边学子有他认识的,也有他脸生的,大家同聚一起,合唱《鹿鸣》。

气氛很融洽,也很纯真。

场上有人跳舞,跟蹦迪的区别大。

舞姿刚柔并济,蓬勃向上,多人合跳魁星舞,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存于心间。

他大声叫好。

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湿润。

他在现代,还没毕业,就早早学会了勾心斗角,像今天这么纯粹的喜悦少有。

他们只用笑,只用唱,只用跳。

诗词歌赋少不了,这是一场盛大的飞花令。

酒意上头,好些放不开的书生也下场学魁星舞。

谢星珩看了一阵,他不去。

跟他相熟的书生过来拉,他也不去。

此等盛会,不能携伴同来,实在可惜。

第一支魁星舞,跳给小鱼看。

江知与没看过魁星舞,民间有流传鹿鸣宴的过程,他父亲为堂哥科举,打听过很多消息。

鹿鸣宴是地方官府举办,由府尹或者布政使司主持,新科举人们要谒见主副考官,再才入席。

会吃饭喝酒,会听曲看舞,还会吟诗作赋,整体气氛是非常轻松愉快的。但盛大程度,取决于地方财政。

京都是首都,最是盛大。

具体场面,他只能根据这些词汇来想象。

夫君今天出门喝酒去,江知与在家准备好了衣服,总共有三套,色调都是书生常穿的颜色,青绿、蓝白、月色。

现在在熏香。

衣服搭的配饰都放镜台上,只等明天打扮。

醒酒汤煮着,厨房留人值夜,几个灶台都热着水,只等谢星珩回家泡澡。

谢星珩酒量不错,还有躲酒的技巧,场面热闹,被气氛感染,多喝了几杯,晚风吹着,到家后,酒醒一半。

趁着兴头在,他拉着江知与一起跳舞。

江知与多年习武,身段软,人放不开,肢体僵硬。

谢星珩让他看着:“我给你演示一下。”

谢星珩从小卷到大,他的原生家庭里,大哥出生的时机不好,正赶上父母拼命创业的时候,对大哥是散养,后面手把手的带着,总算成材。

他作为老二,原本该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偏偏出生的时机赶巧,家里刚好富裕了,学生开始卷起跑线了。他爸妈给他二十四小时都安排满,各种稀奇古怪的补习班,全报上。

上不上得完另说,别人孩子有的,他全得有。

这种待遇,让大哥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兄弟俩的关系有种诡异的友好。

跳舞也是学的,舞种多。

读书时,谢星珩认为会跳舞的人很风骚。

他外向,风骚的东西可太吸引他了。

一个魁星舞,他看了一下午,现场没跳过,回来复刻轻松,两次过后,就找到了节奏。

江知与看他开心,在旁跟着比划,心说:就当是练武好了。

这般比划里,再出一身汗,谢星珩的酒就彻底醒了。

他跟江知与说:“小鱼,跳双人舞吗?”

江知与牵他手:“我不会,你教我。”

两人握手搂腰,摇啊摇。

江知与摇了一阵,理解不了双人舞的浪漫,被谢星珩推出又拉回,身子一旋,被他拦腰接住。

四目相对里,谢星珩在他额头落吻。

简简单单就结束。

江知与捂着心口,那里还在怦怦跳。

谢星珩约他:“床.上见。”

他总这么直白,江知与渐渐习惯了,他弯弯眼睛:“好啊,我也不会,你教教我。”

教他玩男人。

谢星珩一阵笑,笑完去泡澡。

知道他毛病,江知与给他准备了一杯牙粉一碗盐水。

夫夫俩收拾完,蹲在院外台阶上,排排挨着刷牙。

今夜无眠,江知与被缠得晚。

成亲以来,头一次精疲力竭。

也被做懵了,说什么都乖乖顺从。

谢星珩给他擦洗身体,看他脸侧有头发被汗黏住,伸手去撩开。

江知与挨着他手,本能就蹭他手掌。

谢星珩心上欲-0.火余留,一蹭就凭空起。

他喊道:“小鱼,我能不能再做一次?”

江知与说好。

谢星珩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困倦眯眼,只在他脸上摸了摸。

“记账了,改天找你收账。”

“账”是江知与熟悉的领域,闭着眼睛都能算数。

跟他说记账了,他还嘟囔:“今日账,今日结。”

谢星珩笑话他:“你一滴也没有了,只能改天了。”

江知与还真信了,乖乖“哦”一声。

谢星珩收拾完,躺他身边,背部被硌着,他起身,从被子里摸出一把小金扇子。

这是小鱼带身上的装饰品,是他们获知家有祸事那晚,又一次体会洞房文化时,小鱼用来揭红盖头的扇子。

入秋了,他还带身上。

谢星珩唇角扬笑,在帐里晦暗的烛光里,看见扇子上有几颗牙印,他歪了歪头,浅浅回忆,满是旖.0旎。

这是小鱼咬的。

他不好意思叫。

谢星珩把扇子收好——这是他的扇子了。

睡了一个时辰,夫夫俩就先后睁开眼睛。

今天鹿鸣宴,谢星珩还要拜见主考官跟房官,清早的穿戴,是江知与由里到外的帮他穿。

谢星珩只需要伸着手臂,当个衣架子。

江知与还没睡醒,给他穿衣服时,哈欠连连。

谢星珩捣乱亲他脸,被瞪了好几眼。

衣服颜色,没有定式。

谢星珩昨天聚会,有做了解,大家还是会以蓝白为主,从秀才过渡上来,这个配色的衣服多,到时候坐一起好看。

不排除有人想要出挑,故意穿别的颜色。

只考了最后一名的谢星珩,不想做出头鸟。

最后是腰带饰品。

玉佩、香袋、小荷包……

谢星珩掌心一松,落下一把小金扇子,捏着流苏在江知与眼前晃两下。

“还有这个。”

江知与抬头看,晃荡之间,他看见金扇子上的牙印,脸色突地红透,他伸手要抢扇子,谢星珩手往高了举,他继续贴着谢星珩跳,被顺势紧紧抱着,好一番拥吻,才松开手。

谢星珩把金扇子交给他保管。

“从现在开始,这是我的扇子,你只有欣赏权,没有处置权,不许融掉。”

江知与抿唇,一看就是倔脾气来了。

谢星珩知道他乖,笑笑不复述。

踩着时辰,坐马车出门,先去君子坊,跟大部队汇合,再同往明德堂,参加鹿鸣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