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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晖差人去南地送信,不一定能联络上他哥哥,随缘。

随信件一起寄出去的,还有江承海给南地镖局兄弟们写的信。

种田养殖,发家致富。该教的教了,这需要时间,等南地有了货物,丰州也有了多余的人才,可以往那边调任。

南地镖局是挂牌经营,分账只限于共同合作的生意。江承海没给他们放银票,想来经营多年,也有些积累。

因听说老三一家,是往南边去了。

江承海在信里提了一句,让帮忙探听探听消息。

两家定不会往来了,爹娘却还跟着老三。

江致微的家书也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放眼皮子底下,当着亲儿子一样养大的,总归有感情。

不知他有没有一同南下,也一并打听打听。

因小鱼决定出去闯闯,江承海跟宋明晖同意了,又不放心,赶着寄信的时候,夫夫俩一起出门,去他们那个糖厂看看情况。

江知与都还没去过,听说这个,也想同去。

他肚子月份大了,腰酸腿肿又嗜睡,出门更少,睡醒就喊闷。

这回跟着父亲和爹爹一起,说了两次不同意,他又是撒娇又是夸夸,把江承海捧得开心了,宋明晖也只好无奈同意。

谢星珩最近忙着带白喜文熟悉江家现有的摊子和经营模式,不能陪同。

他看着一家三口走远,偏过头,看了眼捧着小本本狂记笔记的白喜文,又看看上车前朝他看了两次的江知与。

心中的天秤无限倾斜。

银子是挣不完的,少了今天,店铺也不会倒闭。

还是陪老婆重要。

谢星珩把白喜文扔了,追着马车连喊带叫,挤了上去。

车里坐不下,他把马夫赶走了,在外头赶车。

江承海都不稀得嫌他,也出来坐着,父子俩坐外面赶车吹风。

车厢里,江知与跟爹爹靠坐着,摆一盆冰乘凉。

他听见小谢过来,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外面江承海问谢星珩:“你说说你,早说不来,临了又要来,来做什么?小鱼跟着我们,你还不放心?”

谢星珩给了肯定答复。

“当然不放心,你跟爹爹成双成对的,小鱼孤零零的,多可怜。”

一家三口,还给他扯出个成双成对。

宋明晖看江知与老想听外面的动静,就把车帘卷起,里外通了,马车跑动带起的风往里灌。

吹在江承海和谢星珩脸上是热的,到车厢里,风先经过冰盆,再吹到人脸上,凉丝丝的。

宋明晖的身体养到现在,好了大半,能吹吹风,没受影响。

江知与跟他们说:“诚哥儿选的地方,靠近云台山,他们还在山里找到了温泉,很小一个泉眼,现在没空挖,说等秋季再挖池子,就着池子,再盖个小房子,把温泉池包进去。”

谢星珩到温泉很感兴趣:“有几个泉眼啊?多的话,我们一家也去玩。”

江知与不清楚,没详细问。

他有一阵子没见着诚哥儿了。

说起来,徐家叔婶也没催着他成亲了。

他记下这事,决定待会儿问问。

然后又说起糖厂的事。

“诚哥儿还想搭着做些别的,我们之前聊过,他对养药虫、开药田感兴趣,我的意思是,我们俩第一次出来单干,先把一件事做好,再去考虑其他。他同意了,为以后场地好划分,这块儿跟农庄一样,先把厂子往大了划。”

划地出来,先简易分区,以后有计划了,再到相应区域里搞建设。

江承海跟宋明晖看他知道求稳,心里担忧随之降低。

他们其实都看得出来江知与的成长,去年接管农庄时,在家里还害怕紧张,怕自己做不好,出去外面,从衣着打扮开始,就在制造威严感。

今年,他怀着孩子,鲜少出门。做一件事,却不再关注自身。

不计较别人怎样看他,也不再怕办不好。各方面都自信大胆起来,也会看长远发展,做一步看三步。

路上颠簸,马车走得慢,一家人在一起,赶路不急,一路都在闲聊。

宋明晖还问诚哥儿为什么想到要制糖。

江知与说:“他喜欢办实事,镖局又不开了,在家待着,成天处理些家长里短的事,他也不喜欢。”

出来做一番事业,没什么不好。

江知与说完,都惊讶他的脸皮。

他现在说谎,脸都不红了。

那些话固然是真的,但诚哥儿是想挣个功名的。

江知与不知道制糖跟功名有什么关系,先做就是。

制糖厂开起来,他会排除万难,去养药虫、种药草。

他朋友少,徐诚同样。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这件事,没人能帮忙了。

江承海问的比较实际:“这场子,老徐沾不沾边?”

别看老徐也是疼小哥儿的,心里肯定紧着儿子来。

徐武能生,现在就有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三张嘴,长大了就是三房家庭,要添置三房聘礼的。

徐武夫夫俩老实巴交,穆彩凤能干,也就管管家务。

徐诚能有一番事业,拉拔家里少不了。

江承海觉着吧,拉拔可以,实际的地契、店契,都得牢牢捏在手里。

其他方面,宽厚一些也罢了。

江知与知道的,“我跟他说过了,他银子不多,没找家里要,先是我多出一些,过后他再还我。算我们俩合伙开的。”

分利是徐诚六,江知与四。

这个利益分割,是江知与要求的。

他只是想出来闯闯,没有必须挣个功名的必要性。

就像家里的农庄,法子是小谢提供的,最后赏赐都落在了主事人头上。

这一成的利,他俩都不在意。看重的是主事人的身份。

江知与愿意让,徐诚就说,账面上先分了,私下里,徐诚会补一成给他。

明账四六分,私账五五分。

亲兄弟明算账。利益分割,在开始营业前说好,往后跟减少矛盾。

再说糖厂的经营方式,江知与含糊说,要根据实际产量决定。

他跟徐诚已经定下了路子。

主要销售渠道,是对军。

糖属于战略物资,带一罐子糖,能补充的能量比干粮多。

拿到外面去卖,能挣很多钱。但这成全不了徐诚要的功名。

到了地方,谢星珩去后边拿小凳子,放到前面地上。

宋明晖先下车,再是江知与。

他肚子实在大,弯腰都难。

谢星珩跟江承海一起扶,才让他没踩空。

他们往前走走,四处观看。

厂区已有雏形,选用的是青砖,盖的青砖瓦房。

外头很多木工石匠,在造制糖设备。

已经盖好的一间制作坊里,有人在熬糖浆。

徐诚就在里面。

外面的管事见了生人,拦了一下,听说是来找徐诚的,就回头喊。

徐诚出来,看他们一家四口齐齐整整,还愣了下。

“你们今天都没事做啊?”

这话说的。

让在场四个闲人都尴尬。

徐诚手里还拿着勺子,叫他们过来看。

他也不熬糖了,回去放下工具,带着江家四口人去桌边。

那里有凉着的麦芽糖,他端了一碗来,拿两根筷子搅起一坨,再用另一根筷子接,两根互相搅吧搅吧,做出一根麦芽糖。

徐诚举着麦芽糖,看面前四个人,实在不好分。

江知与接过来:“我嘴馋,我先吃。”

谢星珩还没见过这种原生态的麦芽糖,他生活的年代,糖的种类五花八门,他也没空逛小吃摊,偶遇麦芽糖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要自己来。

江承海搅了坨大的给宋明晖,宋明晖不要,自己搅了只秀气的。

老江:“……”

算了。

吃着麦芽糖,一行五个人,在厂区闲逛。

徐诚分了八个工坊,每间工坊设炉子二十个 。

初期资金有限,一间间工坊的开,从小糖坊,扩到完全形态,就算事业有成。

地方靠近云台山,实际地点,还未进山,属于山脚下。

四面依山傍水,回城不远,进山也近。

若是得闲,还能穿山越岭去枫江县玩玩。

熬糖的炉子多,烟道改造过,还做了数面连同烟道的墙壁与平台。

这边热,部分糖浆需要融化一些,才能塑形保存,可以在这里完成。

徐诚还说:“现在很热,我们远远看一眼就够了。等冬天这里就安逸了,坐墙边都暖和。”

他还特地看了江知与一眼:“你洗头发的话,当天洗,当天就能干。”

江知与把头发剪短了很多,已经扎了小丸子,因丸子太小,露馅了。

走过一圈,到午饭时间。

徐诚带他们去看厨房。

厨房是最先做好的,这么多人要开火吃饭,厨房不能少,也小不了。

暂时只请了三个人做大锅饭。

前几天下雨,他们去山里捡了菌子野菜,今天一块儿下汤,汤鲜味美。

又有人捉了兔子,中午宰了三只,做了干锅兔。

用大酱爆炒的兔肉,外皮焦黄,挂满酱汁,先是酥脆的皮和浓香的酱汁,再才是嫩滑鲜香的兔肉。

一盆兔肉外,又弄了一盆炒三鲜,时令蔬菜三拼。

全是盆装,两菜一汤,量大管饱。

宋明晖问徐诚:“你没叫你哥哥来帮忙?”

徐诚叫了:“帮我收原料去了,这事交给外人我不放心。”

席间再聊聊厂子的事,原料价位、制糖工人从哪里请、月钱几何。

江知与接话道:“我们商量过,第一年,原料是采买。我们等不及种植的时间。自己再弄个农庄,我们也没更多的精力去管理,所以收购原料的同时,我们会跟农户签订采购协议,只要他们种了,依着现有的品质来,我们保证每斤加一文钱来收。”

保持价位不变,农户们没动力种植。

加多了,他们给不起。

原料都是千斤起购,一斤加一文,也不少了。

说来尴尬。

江知与经营自家的生意,没有想过“节流”的问题。

银子有,够花,能挣,也在挣。他各处大方,不论是花销用度,还是给赏送福利,花起银子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现在出来单干,他是从家里账上支了银子。

有记账的,过后也会再把家里账目平了。

并非见外,而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开局得了支援,后面就看他们的本事。

因没有强大的资金作为后援,他算账抠搜,才发现自己从前大手大脚,浪费了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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