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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夕,谢星珩披上袄子,闭目养神。

铜锣敲响,他便睁眼坐正,等着接考题。

本场考试,是他熟悉的流程,先考经义。

他拿到题目,脑中便有想法,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考期九天,谢星珩困在贡院里,江知与困在贡院外。

两个宝宝过了第一天,就开始要爹、找爹,江知与只好领着他俩出来看贡院,说他们爹在考试。

考试的含义,两个宝宝在字卡的模拟里,懂得了。

江知与哄着他们说:“你们爹要把那些字都认完,才能出来,到时我们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亏他俩一片孝心,这点识字量,都想着帮亲爹分忧了。想去贡院里,帮谢星珩答题,让他早点出来。

江知与听着直笑,笑着笑着,视线蒙蒙。

他们带着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看似孩子是拖累,但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什么累,什么苦,都感觉值得。

过了这阵子,安家就好了。再熬一熬。

九天之期,等待时很漫长,等到了日子,又恍若转瞬。

江知与请何镖头夫夫做陪,何家兄弟也来了,一行人去贡院门口接谢星珩。

贡院门口还是那般热闹,江知与远远望着那边,见了一批批出来的考生,都有一批批的人喊着名字道喜,但没见到如谢星珩般敢想敢做的人,贡院门前,没有考生“演讲”,宣传家乡。

翘首以盼里,天玑宝宝从直着腰背,到窝在江知与怀里,不想说话了。

锦鲤宝宝的好性子也耗尽了,他皱着小眉头说:“爹笨!”

笨蛋,不识字,别人都出来了,就他迟了。

江知与听了笑:“待会儿罚你爹抄字卡好不好?”

他俩都点头。

要谢星珩多认些字,才不怕下次考试。

谢星珩求稳,考试过了半场,才去交卷,跟一批考生等到攒够人数,才从贡院里出来。

今年低调,江知与没请接考的人。

何家兄弟在前头站着,见着谢星珩的人,就挤到他身边,护着谢星珩从人群里走到茶馆这头。

谢星珩在里头考了九天,饶是冬季,都闷出了馊味儿。

两个宝宝抢着去抱他,都被臭到干呕。

谢星珩隔着小帽子揉搓他俩的脑袋:“小样儿,哪有抱着亲爹吐的?”

小宝贝扭捏着,想要努力一下,但靠近后,还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味儿,又呕了下。

江知与把他俩抱开,站谢星珩面前,上下打量他。

谢星珩瘦了很多,眼底青黑,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

何书文招呼着他们先回家。

“姑爷定是累了,考试遭罪,家里已经烧好热水,准备好了饭菜,回家好好洗洗,吃一顿,再补个觉,有什么话,等养足精神再说!”

江知与应下,看何家兄弟俩把谢星珩的包袱和考篮接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

谢星珩感觉很稳。

“比上回写的东西好。”

中不中的,看考官意思。

外头人声嘈杂,说句话要靠吼。

谢星珩说比上回写的东西好,惹得好些人朝这里看。

他脸皮厚,还举手跟人打招呼:“大家好啊。”

问好,又不说事,少了互动感,一句话把天聊死,这尴尬境地也解了。

江知与听着直乐,确认谢星珩是真的心情好,脸上笑容也真诚了。

孩子们看着谢星珩高兴,也叽叽咕咕的问他认了多少字卡。

谢星珩夸张比划,徒手挥舞,比了个大圈:“这么多!”

宝宝们就“哇”。

锦鲤宝宝才说谢星珩笨,这便夸上了,说他厉害。

谢星珩哪要小孩子夸?可这是他的孩子,他跟江知与的孩子。甜甜一声,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他大声笑着,憋了几天的郁气陡然消散。

回家后,谢星珩先泡澡洗头发,江知与过来帮他。

房间小,用屏风隔着浴桶,洗头发不方便,自己弄,怕水冷了着凉。

宝宝们知道他们在里头,也不着急了,能在院子里跑着玩,笑声从外头传进来。

谢星珩听着这笑声,感受着揉搓他头皮的指腹,他仰头睁眼,跟江知与对视:“你也辛苦了。”

江知与给他按摩头部,舒缓疲劳。

闻言应声:“就这几天,还好。”

春试成绩,在二月底、三月初能出来。

殿试日子一般在三月初八到三月十五之间,还得熬一熬。

谢星珩洗完澡,就在屋里待着。

炉子放在他背后,他边吃饭边烤头发。

江知与跟孩子们等了一上午,跟着一起吃午饭。

何家四口另开一桌,没来打搅他们。

谢星珩看两孩子吃着饭,小腿在桌下晃晃悠悠的,脸上弯眉弯唇,笑得甜甜的,便说:“想不想飞飞?爹带你们飞飞。”

他俩当然想。

谢星珩又问江知与想不想。江知与不知道怎么飞,他都是大人了,不跟小孩子抢,就摇头说不想。

谢星珩哪能不懂他?

先压着不说。

带小孩子飞飞很简单,临时哄一哄,不用太麻烦。

饭后,谢星珩带他们去院子里,抱起来转圈圈,也让他们骑在自己脖子上看高处。

他俩喜欢转圈圈,就多转几圈。

江知与在旁边看着,感觉还是谢星珩会带孩子一些。

他老是因心疼,什么都软声软气的哄着来,玩也放不开。

谢星珩带他们玩一阵就结束,小孩子要午觉了。

江知与过来帮忙,把孩子们都抱上炕。

谢星珩跟来添乱,他哄着孩子,谢星珩从后边抱着他。

江知与一回头,还因这个距离,耳鬓厮磨般暧昧。

“你怎么了?”

谢星珩贴着他耳朵说话:“我这么明显,你还问?”

江知与低笑:“我知道你想我了,但你先休息?补补觉再说。”

谢星珩同意:“你先跟我过来,我要抱抱你。”

这都已经抱上了,怎么还要换地方?

江知与不明白,但选择听话照做。

屋里小,谢星珩带他出来,在房外的小院子中央,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谢星珩伸手环住江知与的腰。

在外头,这么近的距离,让江知与本能往后躲了下。

然后谢星珩发力,把他抱起来了。

江知与眼睛睁大,短促的惊呼声因身体的旋转,成了环绕声。

谢星珩抱着他转了几圈。

脚尖离地就算飞了。

谢星珩体力就那样,考了九天,还没休息,哄过孩子,留给老婆的力气不多。

江知与趴在他肩头笑,很想说“这还不如我从树上跳下来飞得久”,又很喜欢他哄人的小心思,就说:“小谢,那你想不想飞?”

谢星珩并不想体验被老婆抱着转圈圈的感觉,他也不想拒绝江知与,所以他说:“不然你把我抱去炕上吧。我想睡觉。”

江知与还没抱过这么大的人,一时有点无从下手。

谢星珩不想当“麻袋”,就跟他比划着教学“公主抱”。

这一抱起身了,谢星珩突然感觉不如转圈圈。

江知与看他不自在的扭来扭曲去,止不住笑。

来到京城后,他头一次笑得这么畅快,也笑得这么久。

谢星珩就不动了,被放到炕上后,还抬手勾住江知与的脖子,留他一个绵长的吻。

“有劳江老板了,小生无以为报……”

江知与抢话道:“你不能以身相许,你本来就是我的。”

谢星珩直接笑场了。

新城市,新开始。

换个地方,生活依旧。

找到感觉,日子照过。

谢星珩在家休息两天,就动身,带着夫郎孩子先去顾家拜访。

顾慎行特地请了一天假,在家里摆酒设宴,好好招待他们。

饭后,男人们去书房继续说话。江知与跟着苏冉,带着孩子去后院聊天。

两家人认识的时间久,算下来两三年了,但相处的时日很短。幸运在,两家男人都是不拘小节、志向相投的人。两家夫郎也是懂得规矩,体贴懂事之余,又很有韧劲的人。

话语投机,一天都不够说的。

顾家的孩子就一个,是个四岁的小汉子,小小年纪,就有了小古板样,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把两个小宝贝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俩还没见过这样子的孩子,喊声哥哥,眼里都冒着星星。

江知与记着谢星珩想给孩子找严师,见状,便问苏冉,顾家小郎君的先生是谁,是顾慎行亲自启蒙,还是另外拜师了。

苏冉苦涩摇头:“书香门第,哪还用拜师?好是真好,别家孩子哪有这待遇?坏也真坏,这么小的孩子,毛笔都抓不稳,先背了好多书。前阵子受了凉,又接了你们的帖子,才留他在家里待着。不然我跟顾郎都难见他一面。”

江知与为人父,听不得这些话,苏冉说完,他也红了眼圈儿。

这也太苦了。哪有叫人父子相离的?

三个孩子在一旁玩着,他们搭着眼看,不出格就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