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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向坤那事,他整个人都沉淀了,不如从前急躁,说话做事锋芒不显,有点文人温润样。

他不带刺,沈钦言跟他说话便温和许多,玩笑话都少了,还拿谢星珩编写的字典看。

沈钦言没学拼音,看也是看个热闹。

他问谢星珩:“你夫郎没当皇商,你很介意?”

谢星珩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失望。”

介意。

介意得很。

他心里想着。

沈钦言轻叹:“你去过南地,知道南地的特殊民情,那里有很多女官。你看她们有才干吗?”

谢星珩点头。

不仅有才干,也很有格局胸襟,愿意为百姓做事。

沈钦言只提这一句:“顺应时代,才能安身立命。”

现在不是当皇商的好时机。

谢星珩起身作揖。

他跟沈钦言相处,始终带着警惕心,不论双方心底存着怎样的想法,至少来到京城以后,沈钦言给他的帮助提点都是为着他好,他真心感谢。

谢星珩从沈家回来时,江知与已经清点好年礼和书信。

他看过徐诚的信件了,信里举荐了人,跟宋原一起巡厂。

另外说了些家常话,徐诚的孩子病弱,想拜个干爹撑撑腰。找人掐算了方位,是在山里。

他跟林庚还以为是山里的人,算命先生说不是人。

他们又以为是某棵树,或者某块石头,找了一个多月,几个算命先生头发都愁枯了,最终确认那个干爹是整座山。

徐诚不敢置信,在信里一顿吐槽。

认一座大山做干爹,孩子的命得多硬啊!

他那么个柔柔弱弱的宝宝,别反被这个干爹克坏了!

林庚说会再请人算算,这事做罢。

“他还找人帮我们收拾向坤了。”江知与说。

徐诚这个干爹也很实在,今年给两个小宝送了上好皮料,又给他们都做了几双皮靴。还送了些漂亮衣料,拿来做袄子穿。

谢星珩要的链条,徐诚拿了二十根,又给两个小宝送了万花筒、望远镜。

万花筒和望远镜都是玻璃制品,望远镜能看到两三百米的距离。和军用的千里镜不同。

千里镜有一个,给谢星珩和江知与共用。

徐诚说这东西是战略物资,不能多给。也要他们小心点,宁可砸坏,不能叫别人拿去。

再有一封林庚写给谢星珩的信件。

里头有新县城的规划方案和进度,再说了几个工厂的情况。

看看谢星珩有没有什么建议。

对谢星珩为官、当官,现如今的立场,林庚没有多说。就事论事。

他们之外,老家的信件也多。

江承海跟宋明晖怕他俩在京城没银子花,跟信件一起送来的,还有几张大额银票。

夫夫俩过眼算一算,就知道是逛小集和农庄的年收入都送来了。

他们在京城花不了太多钱,谢星珩现在无需上下打点,锁碎的开支,有江知与的糖厂撑着,家里还有盈余,足够人情走动。

今年的银票收下,回信里就让两个爹攒攒,以做后用。

立新四年的除夕,他们一家人去农庄里过。

走之前,谢星珩问过沈钦言,沈钦言让他们走远点。

谢星珩就带着孩子在外头给他拜个早年,然后上马车,去庄上过除夕。

京城的除夕夜会放烟花,小娃娃们还拿着鞭炮上拆下来的小炮竹,满庄子找老鼠洞炸。

谢星珩看着眼馋,约上江知与,躲着小孩子们,也去找老鼠洞。

江知与嫌幼稚,玩得比谢星珩还欢,手里拿着一根香,啪啪就是点。

好几次他俩都没跑远,炮仗就炸了。

谢星珩有被吓到,江知与还笑他胆小。

谢星珩:“……”我成胆小鬼了。

玩一阵,小孩子们听着动静,往这头跑,他俩就假装出来散步的,不跟小孩子凑一处。

晚上守夜,大家伙坐一处聊聊天。

小孩子们有样学样,都在炕上坐着,吃吃喝喝聊聊天。半夜里过去一看,横七竖八躺了满炕。

把孩子们料理好,大人们继续聊。

今年农庄发展好,先是开始小规模榨油,再有养殖场。养殖场跟牲畜行合作,下半年开始售卖公鸡公鸭,种蛋和盖厂房的银子回本了。

后边又加工红薯淀粉,跟糖厂合作。这块儿把今年养殖药虫的亏空补足。

今年药田不错,霍家做了介绍,都有好价钱。

整座农庄的年收入过了七百两,跟铺面的生意不能比,但相比往年,已经翻倍了。

何义归很是可惜。

“药虫若是好好的,今年能挣一千两。”

淀粉的银子赔进去了,药虫养殖的银子也白花了。再是没卖出价,几项加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等来年,淀粉作坊扩大,榨油厂扩大,养殖场发展成规模,收入就能朝着丰州县的农庄靠近,每年能挣个两三千两。

江知与觉着不错。

年收入有个两千两,弟兄们的日子就都好过了。至此才是熬出了头。

过了除夕,进入立新五年。

立新五年,正月初五,商户开市。

江知与跟何义归,带着郭先生的长子郭仁厚,把一笼笼的鸡苗鸭苗装车,等着牲畜行的伙计们赶着牛车驴车来拉。

他们去年宣传过,今年可以开始领养活动了。

照着丰州县的经验来,第一年不进城,分区域,在乡下,以村为集体,做登记,发鸡苗鸭苗。

今年没有猪崽,农庄的养猪场还在发育中,他们跟京城的屠户没谈拢,需要自家缓慢发展。

牲畜行是常家的,常家在京城有名得很,做了登记,百姓们不敢赖账。

有去年犁地的信任度,今年也把鸡苗鸭苗送到了家里,百姓们接受爽快。

反正没要他们钱,养活了再给。

这件事,江知与让牲畜行的伙计全程跟。务必熟悉流程。

以后就是他们自己干了,切不可遗漏、出错。

这头忙完,他跟徐诚举荐的巡厂人碰了面,带人去他新买的宅子里转转。

往后来京城,就住那处宅子。

因跟仓库是一体的,环境有点吵,但办公方便。

若是怕吵,想好好休息,就去客栈。江知与给他报销。

年底之前,江知与又给成衣铺子请了许多厉害绣工过来。

还跟丰州黄家达成了合作,让他们把童装样式的图样卖给常家的成衣铺子,或者不拿钱,出联名款,拿样式换名声。

即使是京中权贵子弟,在童装的样式上,也是参照着大人的衣裳缩小来穿,不如黄家的萌萌可爱。

再就是主营的男装。江知与审美好,对衣服有自己的理解。尤其是谢星珩不擅长打扮,偏有个好身材好脸蛋,都是他帮着打理衣饰。

他太懂怎么打扮男人了,对某些小细节拿捏得稳稳的。

他跟裁缝沟通,多打版一些漂亮衣服出来。

两个月上新一回,一年就六次。其他时间都是赶工期。

这个工期和上新期,需要计算。他带着成衣铺子的掌柜、小管事,跟管着裁缝们的总工开会,教他们怎么算。

以后他离开成衣铺子,这间铺面不至于垮了,可以灵活调整。

再有一点,他们背靠常家,很多资源可以用起来。

比如常如玉。常如玉文武双全,知名儒将,文可考进士,官居二品,武可上战场,少年成名。

他的同款服饰,会比单个的文人武将更受欢迎。

用谢星珩的话来说,这是我辈楷模。

掌柜的瞪大眼睛:“怎能拿老爷的衣服出来卖?”

江知与:“……是卖同款。”

他这里有条不紊的忙着时,谢星珩在翰林院奋笔疾书。

谢星珩今天不编写字典,他在写文书。

也是奇了,突然有人刁难他。

让他写一封文书。

他写完交上去,莫名其妙被院长喊去训话。

原因是交给他写的文书,他迟迟不写,只惦记着编写字典。

谢星珩:?

要是以往的暴脾气,他高低要找人理论两句。

现在就低调点。

他说一句“冒犯了”,就着院长的纸笔,研墨的功夫,就打好了腹稿,现场写完,现场检查,现场交接。

院长:“……”

刁难他的某同僚:“……”

谢星珩能猜到,因他没请人一起编写字典,而字典的功绩不小,有人心里不平衡,所以来找事情。

他心里叹气,中午吃过饭,就约几个人一起讨论,编写成语词典。

字典有拼音要普及,成语词典可就简单了。只推广给读书人,让他们扩充一下词汇量。

这事儿很多人愿意干,都笑呵呵说好。

祸不单行。

江知与又一次受邀,去参加茶会,被人明嘲暗讽,说他成天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江知与看他一眼,转而跟人说起“糖厂地图”,“现在还有些地方没有加盟商,各位哥哥姐姐感兴趣吗?”

那必须得感兴趣啊!

糖铺多挣钱,看看苏冉那间铺子就知道了!

什么都不用干,有人供货,有人提供活动策略,经营不好,还有人上门指导!简直是坐着数钱的!

江知与笑吟吟跟他们聊着哪些地方可以,距离多远,帮他们做参谋。但为难他的人,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