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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松手,伍平双膝一软,竟然跪倒在地,向前一扑,如一滩烂泥般,呜呜地痛哭起来。

众人见他如此形状,再无怀疑,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居然是真的!伍相国真的通敌叛国,害死了孙大将军!”

“天啊!伍相国居然害死孙大将军……”

“枉孙大将军那般信任伍相国,却没想到会被他所害,真是冤啊!”

“孙大将军英魂不散,保佑大王破解奸人阴谋,伍子胥包藏祸心,罪该万死!”那人说话间,一脚将伍平踢开,目光如电,声如钟磬,寒声说道:“若有人再敢擅闯,便以同罪论处,立斩无赦!”

此言一出,那些围观者齐齐后退了一步,再不敢上前喧闹。

之前他们敢喊敢闹,一则是因为人多,二则是无人相信伍相国居然也会倒下。如今真相大白,这蓝衫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言语之间杀气凛冽,哪里还有人敢真得再拿自己的性命上前挑衅。

他们这厢方才退下几步,后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轰轰的脚步声,仿佛有千百人一起朝此处跑来,震得地面都为之颤抖,那些看热闹的忙不迭地朝两边闪避。

这年头连贵人家都乘的是牛车,唯有军伍之中,方有铁骑横行。

吴国最重军功,自有孙武以来,百战百胜,天下闻名,吴国的兵士也最为彪悍,深得百姓敬畏,一听到这整齐的脚步和兵甲碰撞之声,哪里还有人敢于胡闹挡路,齐刷刷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那蓝衫男子也没想到此时会有人来,听得声音便皱起眉来,不知是不是伍子胥在军中安插的人手,居然敢在此时带兵入城。他此行带的是王宫禁卫,不过区区两千人,围住相国府是绰绰有余,但若是真对上长胜军的人,胜负就难说了。

他对身边的侍从低语了几句,那侍从便转身离开,悄然没入府中,从后门离开,直奔王宫而去。

等那行人走近人群,众人看清来人后,又是一阵喧哗。

“是孙小将军!”

“孙小将军来啦!是来替孙大将军报仇的吗?”

“大将军死的冤

啊!如今孙家满门,就只剩下了孙小将军,他不来报仇,还能来干什么?”

“啧啧,不愧是大将军的后人,这兵带的,就是厉害啊!”

孙奕之一骑当先,身后跟着两千庚字营士兵,军容整齐,步步铿锵,从众人当中穿过,直奔向相国府。他的脸色铁青,双目暗沉,加上这些日子来奔波劳碌,费心费力,不单是瘦了一大圈,憔悴黑瘦的模样,与昔日英朗俊逸相差甚远,看在众人眼中,越发觉得他饱受折磨,此来定然是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连门口的蓝衫男子,一看到是他,先是一怔之后,也松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抱拳一礼,问道:“原来是孙小将军,不知小将军所为何来?”

孙奕之并未下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光一闪,冷冷地说道:“你为何来,我就为何来。”

蓝衫男子被他呛得一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了眼他身后士兵的衣甲旗号,认得是长胜军十二营中人,便冷笑一声,说道:“大王特命我来查抄相国府,以告慰大将军在天之灵。不知道小将军为何不在家中守孝,还擅自调动兵马,辜负了大王的一番苦心……”

“辟邪,你少说废话。”

孙奕之亮出手中令牌,不等他看清,便已收入怀中,“孙家的仇,自有孙家的人来报,用不着你在此多事!”

“是吗?”

辟邪眯起眼来,他在宫中禁军排名仅次于龙渊,亦是夫差最信任的近卫出身,被赐予剑名,以足以证明其身手和地位,可就算如此,他们作为剑奴出身,始终比军中将领低了一层。原本就对孙奕之的嫉妒怨恨,如今升职后依然被他无视的时候,就越发的浓烈。不论那令牌真假,他心念电转之间,已决定放他进去,只是脚下稍一用力,将原本踩在脚下的伍平一脚踢了出去,正好滚到了孙奕之的马前。

“既然如此,那就请——从他先下手吧!”

孙奕之低头看了一眼,伍平正好艰难地爬起身来,四目相对,孙奕之面无表情,伍平却难堪到了极点。昔日两家交好之时,他们尚称兄论弟,只是孙奕之喜好谈兵论剑,游历江湖,伍平却有些鄙夷他的粗莽野蛮,两人志趣相悖,并不算融洽,反倒是伍封的性子鲁直,最喜好黏着他到处惹事。为此两人还起过几次争执,年少时孙奕之还揍过他,然后自己反被打得更惨。

而如今,他却成了引狼入室的叛国者,孙奕之的满门血仇,此情此景,就算是在他手下死一百回,伍平也不想再等一刻。

他挺起胸,昂起头,闭上眼,等着那穿心一剑,等着用自己的血来还自己的债。

“丧家之犬,也配让我动手?”

孙奕之鄙夷地冷哼一声,轻轻一抬腿,便已跳下马来,一步便已从他身上跨过,转眼已走到了辟邪面前,直视着他,“我要见伍子胥。”

辟邪眼中眸光暗闪,他隐隐觉得孙奕之的眼神有些异样,可这种异样,非但没让他害怕,反倒让他兴奋起来。

“杀了他,就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