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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参自幼聪颖过人,又拜得良师,可谓少年得志,为人亦是至诚至孝,深得师长喜爱,只是如今少年心性,自从见到孙奕之后,便总想着一较高下,如今输得灰头土脸,方开始反省自己近日的莽撞举动,这一想,就呆了半响,直到孔丘被子羽等弟子扶进中庭,他兀自在沉思之中。

“子舆……伯鱼他……他怎样了?”孔丘一看到他如此“沉痛”地站在庭中发呆,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脚步一个趔趄,若非子羽及时扶住,他便连站也站不住了。

曾参猛然清醒过来,一看便知他定然误会了,急忙上前扶住他,说道:“老师莫慌,已经请到医师在为师兄诊治。里面有青青姑娘照看着,奕之师兄也去找神医扁鹊,师兄定能平安康复的。”

孔丘连连点头,只是一双手都在颤抖着,他此生只得孔鲤一子,老妻已去,在外十四载,都未曾照顾过家中子侄。孔鲤虽资质平庸,倒也踏踏实实,只是成亲十几年来,一直未曾生养,如今年近五十,尚无一儿半女,若是就这么撒手去了,他这一脉,就此断绝。

白发人送黑发人,千古伤心,莫过于此。

走到房门前,他又有些懊悔,若是前些日子,孔鲤夫妇搬入府中,他不是沉迷书籍之中,而是与他们多些来往,一叙父子之情,或许孔鲤也不会外

出受伤,引致如此惨状。

子羽和曾参扶着他走进房门,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三人心中都沉了沉,待看到医师的脸色时,就越发的紧张起来。

“敢问医师,我儿伤情如何?”

那医师上门之时,已知道伤者是孔丘之子,孔丘曾任鲁国大司寇,深得民心,虽然十几年过去,可越是日子难过之时,大家就越发怀念当初的时光,他认得孔丘,一见之下,亦是忙不迭地行礼,有些愧疚地说道:“在下医术不精,只能暂时止血,然病人失血过多,耽误太久,已伤及心脉肺腑,请恕在下无能。”

青青在一旁见孔丘眼神有些涣散,眼看就要晕过去,急忙说道:“也不是没得救,就看孙大哥能不能及时请回神医扁鹊。我在这儿先帮他护住心脉,再用药吊着口气,或许能等到他们回来。”

这一口气大起大落的,孔丘修养再好,也有些按捺不住,颤颤巍巍地上前几步,走到榻前坐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拂过孔鲤的面颊,忍不住落下泪来。

“伯鱼……阿爹对不住你……”

当年,他成亲一年多,便喜得贵子,尽管官职卑微,鲁公都派人送来一条鲤鱼,故而给儿子起名为鲤,然而,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他忙于教授弟子,忙于为政治国之道,却忽略了自己的儿子。伯鱼性情忠厚朴实有余,机智不足,偏生孔丘仅此一子,这些年来,能守住家业,不为三桓所欺,亦是不易。

十四年不见,如今相见才不过半月,他竟遭此意外,怎能不让孔丘痛彻心腑?

“是什么人?什么人竟对你下此毒手?”

“回……回老太爷,是……是意外……”旁边一个女子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今日受季孙大人之约,前去季孙府上叙事,没想到……没想到有人行刺季孙大人,结果那刺客无眼,却害老爷中了一箭。”

“季孙氏……”孔丘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咬了咬牙,又接着问道:“为何不当场医治,却要拖延至今?”

那女子懦懦地看了青青一眼,怯生生地说道:“先前是找不到医师,方才抬回家中,后来……后来婢妾替老爷拔了箭,这位姑娘却在老爷身上不知怎么戳了几下……是婢妾无能,没有照顾好老爷,婢妾该死!婢妾该死!呜呜……若是老爷有事,婢妾也不想活了……”

“你碰过伯鱼?”孔丘望向青青,微微皱了皱眉。

“是!”青青毫不畏怯地回望着他,坦言说道:“中箭之人若无完全把握,不得随意拔箭,箭一拔出,不能及时止血,必死无疑。若我能早些不避嫌疑,进来替令郎疗伤,或许情形尚不至此。”

“你懂医术?”孔丘眼中带上了几分怀疑,“从何学来?”

“一半从师,一半自学。”青青坦然道:“我们在山中,可没有医师,平日里摔摔打打受了伤,都是自己采药,孙大哥昔日受伤,也是我替他医治的。先前我是替令郎点穴止血,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医师,我做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