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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便对两人道,“你们先去,这里我来处理。”

审讯这件事,军中自然有高手。

但游天作为赫赫有名的神医,他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也可以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审问俘虏,不必假手于他人。

而萧应离方才在上面看到下面的情况虽乱,但伤亡应该不重,今晚损坏得最厉害的应当就是他身后的这座塔了,必定会很快有人过来探查。

厉王想着,抬头看了看还在冒烟的塔顶,思考了一阵待会儿见了来人之后,自己应该怎么说。

昏暗的牢房里。

两个中了术又被封锁住要穴的人被一盆冷水浇醒,猛地打了个寒颤。

在他们逐渐恢复清晰的视野中,看到的就是最后追上来的那两人。

其余不管是“麒麟”也好,厉王也好,都不在这里。

两人顿时沉下了脸,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其中一人将嘴里的水吐在了地上:“怎么,不杀我们?就不怕回头让我们逃出去了,再回来反杀吗?”

游天扬眉,见过被抓住后求饶的,还没见过被抓住后急着找死的。

陈松意却不意外他们是这种反应,道人制造出来的这些人性情大多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她没有开口,而是看了小师叔一眼。

游天立刻上前,将一枚金针从说话这人身上拔了出来,然后又刺入了他另一个穴道中。

金针刚一入体,就换来这个没有成为阶下囚的自觉的家伙惨叫:“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惨叫响彻了地牢,若不是周围没关人,只怕都会被他吓醒。

等到游天再将针起出来的时候,此人已经是冷汗淋漓,看游天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他们性情已经扭曲了,思考问题的脑回路也不正常,但却还没有失去人的本能。

他们不怕死,但怕痛。

游天抓住了这一点,嘲道:“不杀你不代表会让你好过,乖乖回答问题,我就让你死得干脆一点。”

这句威慑起效了。

见状,游天这才偏头,示意少女过来问话。

陈松意来到这个说着跟其他人打了一场,好不容易才抢到来这里的机会的人:“你说你们是跟人打了一场才抢到来这里的机会,有多少人跟你们抢?那些人没抢赢,又去了哪里?还有把你们制造出来的人,他要去闭关?那放你们出来做什么。”

这人痛得脸色现在都还是白的,可听了陈松意的话却笑了起来。

他站直了身体,目光打量着她,似乎在辨别她的身份,半晌道:“他们没抢赢,自然是去其他地方了。至于道尊,他要闭关,许我们这一个月自由行动,我们在边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就杀谁。”

这就是放他们出去自由攻击了。

这些人会去哪里,用什么方法取人的性命,全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这就很难锁定目标。

陈松意心里一沉,但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对方看着她,又道:“你是麒麟的弟子吧?我们知道他有一个女徒弟跟在厉王身边,就是你?”

陈松意目光微动,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是我。”

对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跟我们一样,天生与那些凡人不同,可我们恣意潇洒,你却是师父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自由,更不知道在‘道’的另一头有多精彩……”

这样的话术,游天跟陈松意都很熟悉。

道人便是这样说的花言巧语,蛊惑着自己的师兄/师父踏出所谓的“那一步”,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陈松意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我不觉得你们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如果那边真的精彩无比,你们缘何空虚至此?只有通过不断杀人,像蝗虫一样入侵四处,才能让你感到活得有意义。”

对方见蛊惑不了这个麒麟的弟子,冷嗤了一声,却也没太在意。

如果陈松意是那么好被蛊惑的,那反而没意思了。

陈松意继续道:“你们来杀我师父,如果成功了,你们那位道尊不会惩罚你们吗?”

游天在旁听着,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就这两个家伙,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们也碰不到师兄一根汗毛。

可对方显然却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这次失败只不过是因为大意罢了。

他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神情,反问道:“为什么会惩罚我们?道尊说了等他出关,他会论功行赏。”

陈松意顺着他的话问:“怎么个赏法?”

对方嗤笑道:“自然看谁这一个月时间在边关闹得越大,杀的人越多,让大齐的气数损得越厉害。你说——”

他向前倾身,扯动了锁在身上的锁链,眼露狂热地道,“有什么人能比你师父还有你追随的那位厉王殿下更重要?他们的人头就是最大的奖品,所以我们才会抢得这么厉害。当然,如果把你的头带回去,相信也会得到不少的奖励。”

他说着,用一种看死物的目光看着陈松意,仿佛在评估把麒麟的这个得意弟子的脑袋带回去会得到多少奖励。

“痴心妄想。”游天毫不客气地道,这人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并不应他,而是继续对着陈松意道:“你们挡住了我们,所以这一城保住了,不过这一城有你,其他地方有吗?”

是啊,这里有他们,其他地方并没有。

陈松意心里一沉,棋局看的是整体的输赢,每一个角落的落子都会影响最终的棋局。

在道人眼中,棋局的开启并不是雪山消融之后,现在就开始布子了。

他放出这些人对城池发动的攻击,就是他的先手,等待着“麒麟”的应对。

而师父要去找他留在草原王庭的布置,寻找关键信息里缺失的那一部分,把边关交给了她,她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准备。

等道人出关,发现他的状态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意识到师父并不在这里,到时候他来了,她能守得住吗?

少女的神情变得沉郁下来。

游天见状,立刻用手中的金针封住了那个还在试图说话的家伙的哑穴,让他失了声:“不要被他影响。”

可她听了他的话,不过对他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将这句安慰听进去。

游天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只是他回想着师兄走的时候留下的信件,里面没有提到对其他的城池有什么后手和布置。

确实,如果像今晚这样诡异的攻击出现在别的城中,那里的人想要守住怕是很难。

而按照这些家伙行动的准则,他们要积攒功劳,就要尽可能地击杀要员,到时要是官员跟将领死伤惨重,边关还能成势吗?

……

草原星夜。

与今夜遭到了袭击的城池相比,草原安静无比,只有一辆马车在草原上行驶而过。

车辕上坐着的是个少年人。

如果陈松意在这里,便能认出他是曾经载着容镜去过他们村中,又帮他们改良过农具的相里勤。

同当日一样,他依旧充当了车夫的角色。

这辆马车依旧不需要他来控制方向,自己就能朝着设定好的目标一路跑去。

相里勤看起来比当初要长大了一些,轮廓变得更清晰了,只是一只眼睛上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虽然没有伤及到眼球,但却破坏了少年的面孔,让他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

马车行驶中,他靠在车门上抱着双臂,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斗。

车厢里很安静,如果不是偶尔还听到翻动书页的声音,他就像在驾驶一辆空车。

“今夜……他们应该入城了吧?”

看着天上星辰的相里勤忽然道。

车厢内的人“嗯”了一声。

相里勤又问:“他们真的没有机会再回头,只能由几位长老清理门户了吗?”

里面的人又应了一声。

这一次相里勤沉默得更久了。

从宗门被袭击,他们剩下的人下山开始,他们就一路追击,先是追到蜀中,然后又追着那些被污染的门徒一路追到边关,阁主就带着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去了一趟厉王的元帅府所在的主城。

只不过厉王殿下还没有到来,见他们的是裴植。

不管是掀起这场波澜的刘洵,还是这些一路带着许多祸患隐入边关的门徒,都是他们天阁的人。

他们要为今天的局面负极为主要的责任。

要不是过去天阁为了留存薪火,与刘洵这个叛徒定下互不干涉的隐形约定,每一代只派出一个精通道术的天下行走去对付他,他也不能在这个世上兴风作浪那么多年。

这一次是他先打破了与前辈定下的规则,直接袭击了天阁,杀死了许多人,毁去了天阁的众多藏书,又带走了一批被他污染的弟子,容镜再也不用遵循先辈制定的规则,请出了阁中正在闭死关的几位太上长老。

这些长老已经很老了,平日就生活在天之极,在生命的最后时间推演至道至理。

甚至连作为天之极常客的游天都没见过他们的存在,因为这几位太上长老就跟天之极里的几座冰雕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