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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可能有五十米,也可能更高。

从下面往上看,约莫有三十米的位置,没有树干。

易景臣只能从双腿夹住树,牢牢抱住树干,手脚并用像个壁虎似的往上爬。

摄影师和两个工作人员跟过来,吓得心惊胆战,不敢随便叫住易景臣,害怕影响他的状态。

这里的树林没有人干涉,巍峨的大树成长了上百年,树皮表面像鳞片一样粗糙。

易景臣爬到一半,感觉到掌心被磨得生疼。

可他不能脱手,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终于爬到第一个树枝的位置,接下来就容易得多。

他松了口气,抓住那根树枝向上,找了一个比较稳固的树枝,攀了上去。

虽然这里的树木,没有茂密的叶子。

可现在是夏天,树梢长满小小的叶子,还是很影响视线。

易景臣只好再爬得高了些,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还好我之前为了入伍,好好保护眼睛,没有近视。]

[但是当兵体检因为别的项目不合格,把我刷下去啦!]

易景臣有一搭没一搭想着,目光再次仔细搜寻,惊喜地拿出对讲机。

他掏对讲机动作太大,树枝晃了晃,吓得底下几个人心惊胆战。

“穆乾!鹿啾!你们能听到吗!”

他俩没听到,跟他俩一直前进的摄影师,听到声音,立刻把对讲机低了过去。

鹿啾:“我在,怎么了?”

穆乾干脆地问,“在哪?”

穆乾好歹跟易景臣住了三* 个月,知道他作风。

“我看到你们两个中间,更偏鹿啾的位置,有个白白的小点儿,不确定是不是。”

“我去看看。”穆乾向他确认,“大概多少米?”

“我不确定,应该有五百米,你多找几个人,我给你们指路。”

“好。”穆乾和鹿啾应下,同时走向那个位置,其他人也渐渐围过来。

顺着易景臣指引,走得再近了些。

他们再次呼喊女孩的名字,终于得到微弱的回应。

几个人喜出望外,立刻跑过去,找到一个皮肤雪白,棕色头发,看起来又冻又饿,已经快失去力气的女孩子。

大家摸了摸小孩的脸,冰凉。

制作组立刻拿出准备搭帐篷的东西,把她裹起来,喂了点水和食物。

女孩吃了些,用听不懂的语言道谢。

制作组的随行翻译,听到女孩的声音,有些为难地说自己听不懂。

女孩比预想中还要小,估计还不到三岁,还不到能说清楚话的年纪。

更糟糕的事,她说得类似当地一种方言。由于发音问题,翻译很难从只言片语,提取有用信息。

眼见翻译束手无策,大家想起另一个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常见语言都学了点皮毛的猫。

“易景臣呢?”刘绥问。

“他在树上挂着呢。”旁边staff回答,“下不来了,正在等待救援。”

“呃。”

刘绥本来应该骂两句,刚才就让他别上去。

想想眼下情况,骂易景臣也没什么立场,大家只好重新回到大树旁边。

工作人员用几根杆子,做成一个长长的棍,把易景臣的衣服送上去。

易景臣披上防寒服外套,冻得可怜兮兮。

他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树。

上来时还好,只需要稳定住身体的支撑力。

下去就毕竟麻烦,加上手还受了伤。

万一脱力,轻则加重伤势,重则直接摔下去。

易景臣裹着防寒衣,望着幽深的森林,手里就差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杯。

然后咂了一口茶,感慨:

“我怎么生了副少爷的身子。”

其余队友赶过来,瞧见他坐在大树叉上,晃悠着脚,看起来还挺悠闲。

“咋办?”

“不能让他一直挂在树上吧。”

舒琅说着准备脱外套,“我把他弄下来吧。”

“别!”staff连忙拦住,“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援队,树上可挂不下两个人。”

今天周末,但节目组动用钞能力,救援队很快带着梯子赶到。

易景臣是个成年人,救援难度不大,架好梯子他自己灰溜溜趴下来。

节目组想让救援队,替小女孩找到家长,却被告知应该联络儿童救助中心。

他们拨打电话,根本没人接。

——今天周末。

“我讨厌加班。”游羚誉悠悠说,“可是,现在看起来,加班还是有好处的。”

“各有利弊吧。我们加班,主要因为起步落后太多了。上上一代,一辈人打了五辈子仗。上一代,一辈人吃了五辈子苦。到了我们,一辈人要追回五辈子时间。”

“抱歉,打扰你们的社会思考。”烟之尘抱着渐渐恢复力气的小女孩,“她怎么办?”

小烟老师擅长照顾孩子,却不太擅长帮孩子找到父母。

“哇~好漂亮的女孩!”易景臣蹲下,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要不要做我妹妹?”

女孩睁大眼睛盯着易景臣。

虽然她听不懂,却也知道,这个哥哥刚才救了自己,因此并不害怕。

翻译告诉易景臣,自己听不懂女孩的话。

本以为易景臣能听懂,实际上,他每次采访都用当地官方语言,根本没听过方言。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跟女孩的沟通。

接下来,大家听到一段诡异的对话。

“你,一个人来森林的吗?”易景臣说着,指了指女孩,比了个数字1,又在空中画了个小人。

女孩摇摇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小人旁边又画了大人。

“哒哒哒?嘟嘟嘟?”

“嘟嘟嘟!”女孩比划着说,“哗啦哗啦~呀!吱吱吱,扑通!咻——哇啦哇啦!”

“咻?”

“嗯,咻——!”女孩说着,摆摆手,比了个哭哭的手势。

“好的。”易景臣结束采访,告诉大家,“她是跟家长一起,开车来到这片森林。结果她自己跑下车子玩水,摘花,家长以为她还在车里,一下子开跑了。”

“?”

大家诧异的看向易景臣。

怎么从那一对奇怪的话中,分析出这些线索。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家长都会到丢孩子的地方找。”易景臣问,“附近哪里有水?”

“我看看。”刘绥拿过地图,很快确定森林中唯一的水源,距离这里大约有两千米。

小孩走丢之后,又自己跑了很远很远,难怪家长没在附件。

大家抱着小女孩,来到森林中唯一的湖泊。

湖泊另一边,有很多噪杂的声响,许多人穿梭在树林中,呼唤着某个名字。

烟之尘怀中的女孩,对于名字有反应,快乐地扑腾双手。

那边听到,很快过来。

为首的男人满头大汗,看起来把孩子弄丢之后,立刻联系好友,从白天找到晚上。

男人会说这里的官方语言,不断向节目组道谢,拿出钱要给他们。

被推拒之后,男人固执的要让他们回家,表示今晚要招待他们。

节目组拗不过,又考虑到,时间这么晚,扎帐篷已经来不及了,便同意男人的提议。

“可惜了。”刘绥惋惜地说,“本来我想,在开阔的地方扎帐篷,可能会看到极光呢。”

“咦?!”

“刘哥,原来你真的带我们看极光。”

“错怪你了。”

“你们这群小子。”刘绥气得瞪了一眼,“活该你们看不到!”

大家互相嬉闹着,来到女孩的家,发现竟然是开在极寒之地的冰上酒店。

酒店里有冰屋冰床,旁边还写着宣传标语:极光房。

老板娘听说,这群男孩子给自己找回女儿,热情的拿出饭菜招待他们,给大家介绍当地特色。

据老板娘介绍,他们的酒店,是当地最佳观赏极光的地方之一,墙上还挂着之前在店里拍摄的极光照片。

为了方便旅客拍摄极光,冰屋是透明的,顶上是露天的。

极光降临时,会在天幕上,投射瑰丽的色彩。

刘绥听完介绍,整个大无语。

“这算什么生存挑战?”

“他们几个,什么狗屎运!”

团综主题为‘生存挑战’,本来大家做好吃糠咽菜的准备。

结果,早上吃了节目组准备的鱼,晚上还有冰炉,惹得大家十分高兴。

冰屋通体由冰雪盖成,里面却并不寒冷,反而非常温暖。

他们几个住进大房间,也不知道谁提议,要等待极光降临。

于是大家一边看着天,一边翻开带来的《活着》,提议轮流读几页,作为睡前故事。

观众猜得没错,Aurora只有三分之一看过《活着》,另外三分之二还以为是治愈小故事。

听了几段,他们被故事传达的悲凉震惊了。

“他的老婆和妈妈好惨啊,他是个渣男啊。”

“所以说,要远离赌博。”

“我听不下去了……不是活着吗?怎么死了啊。”

“好虐!”

易景臣轻飘飘一句,落下最后的大刀。

“它讲的不是虐。”

“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