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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骁在单人?沙发上正?了正?身子,揉了揉眉心:“这是什么话呢,孩子是一码事,我和?西美是另一回事,怎么扯到离婚不离婚上头了。西美,你?来跟北武说?——”

西美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你?把平平还给我,我带他回上海,离不离婚随便你?,行吗?”

北武暗中松了口气?,和?善让交换了个眼神。

孙骁皱起眉,当着北武和?善礼的面,好多话不好出口,便只能叹了口气?:“在乌鲁木齐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将来我们两个是要老来伴相互扶持的,为了儿子你?要走,这算什么呢?”

西美鼻子一酸,捂住了脸。

善让笑着接了话:“孙部长,话不是这么说?的,婚姻必须建立在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孩子是西美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你?们家不和?她商议,就偷偷把孩子送走,这又?算什么?如果说?因为孩子有生理缺陷就成为家族的耻辱和?负累,就要被遗弃,那我可得找我们朴方学长来和?您好好谈谈,咱们国?家残联绝不会置之不理。”

孙骁苦笑了一声:“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很是惭愧啊,要是朴方兄愿意来听一听我的苦衷,我也求之不得。”

他看向西美:“平平也是我的亲生儿子,但西美是我的妻子,在平平和?西美之间,我选了西美。你?们不了解那孩子有多难照料,光是喂奶,西美从生下他就几乎没合过眼,她也不放心保姆喂,事事亲力亲为,单位也不去了——”孙骁长叹一声,“北武,在我送走平平之前,西美快把她自己折腾死了,这才?三个月,你?想?过没有,这样下去她会垮的。”

西美抬起头,泪眼涟涟地看向孙骁,摇了摇头终于哭出了声。

孙骁不等?北武开口,往前倾身,把西美的手从善让手里接了过来,轻轻拍了两下:“西美,我是你?男人?,是你?老公,我在外头再累再苦,回到家看见你?就觉得好多了,但自从有了平平,你?有正?眼看过我吗?”

——

北武善让和?善礼出了百万庄,三个人?都许久没有开口。

“卤煮火烧吃吗?”善让打开地图,“去门框胡同?”

“开门了吗?”

善礼长长地叹了口气?:“随便吃什么,能喝点酒就更好。”

老王把车靠在煤市街,约了一个钟头后来接,三个人?下车从廊房三条走进去,拐进门框胡同,才?想?起来今儿年初二,人?家不开门,不由得苦笑着互嘲了几句,再往下走就到了大栅栏,长盛魁干果店、聚庆斋饽饽铺、厚德福饭庄,一条街上没一家店开张的。寒风嗖嗖地刮,善让摸了摸干燥的面皮,提议不如回北大去吃食堂。

三个人?折腾了大半个钟头,才?吃上了馒头稀饭咸菜。昨天忙着赶路,靠着顾阿婆给的一袋包子鸡蛋瓜子花生苹果熬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吃上点热的,都很心满意足。

善礼这会儿才?开了口:“北武,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善让白了他一眼:“憋着,别说?。”

北武搁下筷子:“我姐离不了孙骁,我知道。”

善礼摸了摸鼻子:“那小孩儿——你?还找吗?”

北武嘴角扯了扯:“她已经选了男人?。”

善让沉默不语。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全然牺牲自己,究竟值不值得歌颂呢?一个母亲,不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又?该不该责难?再不情愿,善让不得不承认孙骁的话有几分道理。西美遇到事会把自己绷得太紧,时间长了肯定会先?崩溃。

“那照片给我看看。”善礼伸出手。

照片上是孙平,保姆抱着他面朝镜头,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笑着举着拨浪鼓在摇,另一个老太太似乎怕保姆不够仔细,一只手托在了孙平的臀下,一只手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碗。孩子脸上的裂口十分明显,但看得出孩子在笑。照片背景应该是一个堂屋,人?物后头的墙上挂着福禄寿的中堂,八仙桌上摆满了供品,并不是很穷的人?家,抑或如孙骁所?说?,孙家给了一大笔钱。

孙骁解释说?,他和?他弟弟当年战争时代也是被寄养在这亲戚家,直到解放前才?被接到父母身边。之所?以没把照片给西美看,是怕她又?崩溃,情绪好不容易才?平稳一点,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对于北武和?善让来说?,他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关?键是西美信不信和?怎么选。

北武苦笑了一声:“是因为我们来了,她才?选了他,她只能选他。”

善礼想?了半天才?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除了摇头长叹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