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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缓缓走近,二人之间聊着家常,气息却肃杀暗斗。

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我?们都是来看父皇的,怎都还聊起天来了,快些进?去吧,我?炖了鸡汤给父皇,莫要凉了。”

林惊雨笑?着道,萧辰一笑?,“可不就?是福吗,三弟有贤内助陪伴,不像我?孤家寡人,无人陪伴,望你夫妇二人好生?羡慕。”

他后宅妾室无数,儿子都三岁了。

林惊雨心中嗤笑?,算什么孤家寡人。

萧沂调笑?:“皇兄也可以再娶一个妻子。”

萧辰道:“本是想娶林家大?小姐的,如今看来也不必了。”他又改口一笑?,“瞧我?这张嘴,林大?小姐都嫁人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屋内,皇帝的头发比先前还要白,眼角的沟壑极深,脸色青白,是濒死之兆。

三人跪在龙帐前,向皇帝请安。

皇帝由?太监扶起,他喝了口林惊雨的汤,“你有心了。”

林惊雨有礼道:“都是儿臣该做的。”

老皇帝望着窗外的天,声?线苍老,“今日是太子的忌日,三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他亲手炖了碗鸡汤,那孩子有孝心啊,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啊。”

他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不说了,朕乏了,朕要歇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儿臣告退。”

出了门,萧辰道:“与旁人对弈实在索然无味,下来下去还是三弟有趣,不知?三弟妹可否将三弟借我?一会。”

林惊雨笑?着点头,“正巧,我?好去给母后请安,许久未与母后聊天了。”

*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御花园静悄悄,秋日一片荒凉,鲜少有人过来。

萧辰道:“父皇这些年还是念念不忘大?哥啊。”

萧沂淡然一笑?,“大?哥毕竟是父皇亲手养大?的,感情深厚,难免怀念。”

“好一个感情深厚。”萧辰捏紧手,他冷笑?一声?,“父皇只爱大?哥,在父皇心中,储君的人选,也只有大?哥,你我?不过是陪衬。”

“父皇向来都是如此,砚舟早已习惯。”

萧辰怜悯似地摇头,“三弟啊,二哥是真替你悲哀。”

悲哀他这副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懦弱样子。

萧沂不以为意一笑?,走了一半,萧辰皱眉,“奇怪,怎么有琴音。”

只听秋末寂寥的御花园,琴声?悠扬,萧辰看到弹琴之人,眯了眯眼,“三弟你看,那是谁。”

萧沂转头,目光一顿。

只见荷叶枯败的池中,亭下一青衣女子弹琴,琴声?悲愤激昂似在思念着某人,琴罢,她俯身蹲在火盆前,烧着纸钱。

“那不是三弟妹么。”

萧辰声?线诧异,嘴角却挂着淡笑?,“宫中不能祭奠亡灵,但念在是三弟妹,本殿就?不揭发了。”

“只是,三弟妹这是在祭奠谁。”萧辰若有所思,“哦,忘了,今日是太子的忌日。”

亭中,林惊雨的脸被火光照红。

直至耳边传来脚步声?,林惊雨转头,见来人说话哆嗦,“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萧沂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不是去给母后请安了吗?”

女子的脸色略显慌张,她慌忙挡住身后的火盆。

一阵风吹过,还未来得及烧入火盆的纸被卷起,夹杂在二人之间,如同一道隔阂。

萧沂俯身捡起地上的纸,林惊雨赶忙去拦,“殿下莫看。”

身后的萧辰眼尖,看戏似的道:“阴阳两隔,思君心切。”

纸上字字句句都是思念之情,爱之心切。

萧沂捏紧纸,声?低沉道:“你是在给地府的太子写信吗?”

林惊雨慌忙解释,“不是的。”

紧接着,看戏的萧辰捡起地上另一张纸,声?情并茂念道:“筠郎,妾身此生?心中唯有你一人,其余皆是草木烟灰。”

他贴心地叠好纸,放入火盆,“三弟妹,这信我?帮你寄过去了,想必大?哥心中,也唯有你而已,其余皆是草木烟灰。”

他压重最?后四字,还拍了拍萧沂的肩膀,“三弟,你的家事,我?就?不多管了,这棋我?看今日就?不必下了。”

他扬长?而去,亭中只剩林惊雨和萧沂。

以及凄切的寒蝉,萧沂双眸如这里的池子冷寂,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勾起,拍了拍掌。

“林惊雨,你真是好样的。”

那笑?不知?是夸奖,还是讥笑?。

*

京城第二日,便起了传闻,茶余饭后之谈无一不有,祁王妃用情诗祭奠死去的太子。

更?有传言,这本该,太子和祁王妃才是一对。

二人情投意合,却因当年身份原因,不得已决裂,可谓是一对苦命鸳鸯。

坊间之人皆爱八卦,茶馆说书人津津乐道,不久之后一部人鬼情未了的戏剧横空出世?,在茶馆咿咿呀呀,曲调悲伤引无数人流泪。

而这舆论中心的林惊雨,则无所事事地继续与各朝廷女眷宴会,逛街,拉家常。

逛累了,就?去酒楼喝茶,吃点心,醉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歌舞升平,佳肴十里芳香。

小二一见祁王妃,赶忙上前迎接。

“小二,定个上好的包厢。”林惊雨转头朝身后的各官妇道:“各位随意点,我?请客。”

“诶诶,好的。”

官妇们纷纷点头,等林惊雨转过头,又议论纷纷。

“这祁王妃前阵子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心情逛街?”

“要我?说啊,祁王真是个冤大?头,妻子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还是自己?的哥哥,况且啊,还是死去的哥哥,这活人哪争得过死人。”

“你说,祁王妃是不是把祁王当替身了。”

“也是有可能的。”

“嗐,枉费祁王对祁王妃一往情深,祁王妃如此,太寒人心了。”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进?入林惊雨的耳朵。

她不以为意,转头与张竹允碰上。

“张大?人,这么巧,你也在这啊。”

张竹允有礼拱手,“下朝与几个朝中好友一道喝酒。”

林惊雨一笑?,“张大?人少喝些,一会回去得挨我?阿姐训了。”

“王妃说得是。”

“好了,不说了,我?也要与我?的好友们一道喝茶,听闻这里的琵琶弹得格外好。”

那群官妇还在讨论林惊雨薄情寡义,辜负了萧沂的深情。

林惊雨笑?着看了一眼,而后推开包厢,屋内琵琶声?悠扬,小二的声?音响起,“王妃,你开错门了。”

可为时已晚,众人的视线望去,那几个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官妇张着嘴,停了声?。

只见屋内,一个男子躺在榻上,一个琵琶女抱着琵琶,可那琵琶女竟然长?着一张林家大?小姐的脸。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张竹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言而喻。

本方才还在说祁王妃有多对不起祁王,此刻不知?该何以言说。

直至啪的一声?,声?音响亮,众人回过神?来,见林惊雨气冲冲走出来,紧接着是张竹允打了萧沂一拳。

第二日,坊间的说书和戏又变了变。

这祁王原先喜欢的是林大?小姐,只因当时身份不比太子,而林家本是要把女儿嫁给太子的,这才错过了姻缘。

如此,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什么恩爱两不疑的夫妇,原是搭伙过日子,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

彼时祁王府,鸡飞狗跳。

寝屋关着门,门外的小厮听的一清二楚,屋内二人吵得激烈。

“你跟我?阿姐到底什么关系。”

“我?还想问?你,你跟我?大?哥是什么关系。”

屋内,萧沂的唇贴在林惊雨的耳畔,勾起她一缕青丝,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腰,不安分?游走,拨玉玩珠。

他勾起唇,朝门外大?喊,“林惊雨,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惊雨难受地扭了下腰,面颊酡红,张唇发出细小的呻吟,她昂起头,狠狠咬了口萧沂的耳朵,咬出血,舔了舔唇角。

下一刻,她道:“萧沂,你竟然敢打我?。”

萧沂望着林惊雨唇角的血,皱了皱眉。

他俯下身,紧接着她抽身,捂着脸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打开门往外走,听得津津有味的丫鬟小厮赶忙转头。

探枝连忙上迎,“王妃,这是怎么了?”

林惊雨捂着脸哭,“探枝,这王府我?是待不下去了,走,收拾东西,我?们回墨竹轩,我?要回宫。”

第三日,坊间传,祁王和祁王妃大?吵一架。

祁王妃收拾东西,回皇宫了。

*

祁王妃走后,祁王总是喝得酩酊大?醉,萎靡不振。

而林惊雨在墨竹轩的日子过得相当悠闲,她又有闲心去顾她的那些农作物,院子里的石榴树又高了许多,她日常就?是浇花种菜,铲铲肥,再喂一下猫。

她把小一也带回了宫。

累了就?拿一把木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时而撸一下小一,然后再指桑骂槐,骂完又奖励它小鱼干吃。

石榴树枝丫摇晃,阳光穿过枝叶照在人身上,整个冬日暖烘烘的。

时而,她会让探枝在院子里架一个烧烤架,烤肉烤菜,唱着小曲,不管跑不跑调,反正墨竹轩靠近冷宫,除了关在冷宫的妃子,无人会注意,有时候冷宫的妃子还会对上几曲,对山歌似的。

日子清静又快活。

除了皇后经常请人叫她过去问?话,无非是些她跟萧沂的事。

“你跟沂儿怎么回事,好好端端的怎么会闹成这副样子,我?不管你们以前跟谁情投意合,现在你们就?算相看两厌,也得给我?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