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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薄荷苦艾酒之后,路汐忙于工作,日将西斜时分也出了宜林岛。

她不再去想那人,赶最后一趟返往泗城的航班里,继续专注地翻阅着随身携带的那份剧本,右手指间握着笔,时不时地在纸上轻描标注。

安荷的目光飘向她侧颜,路汐每天用来真正休息睡眠的时间很少,把自己忙得像个没有栖身地方的人,她不是在各大剧组封闭式拍戏,就是接纳圈内不少关系尚可的导演寄来的初稿本子,不管接否,都会在行程中抽空帮忙修改些意见。

也因此,用陈风意话来说,她是所有导演的梦想,这个演艺圈欠她一个奖杯。

安荷正游神地想着,离近了忽而嗅到什么:“汐汐,你好像喝酒了?”

路汐手指微顿,侧了一下脸:“嗯。”

安荷:“风意哥叮嘱过不让你乱喝的。”

路汐酒量虽很好,就算醉了也会坚持到挨到床的后一秒才会放任自己失去意识,从不劳累身边的人。但是她有一段时间杀青完,不知怎么地可能是入戏太深,彻底沉浸在了角色里无法抽离出来,于是每日把苦艾酒当白开水喝,酗的厉害。

后来陈风意就强制命令她戒了。这会儿安荷自动掏出手机备忘录,小声地嘀咕着说:“上次你喝酒,是跟漫星娱乐的简总,原因是恭喜她八百平的大别墅又收养了一只流浪小橘,这次是跟……”

路汐打断她:“这次别记了。”

“不行,风意哥要定期查看我备忘录的。”安荷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助理,对经纪人的话惟命是从。

“是我自己想喝,无关他人。”路汐语气轻柔,顺势将她的手机抽了过来,压在指尖下,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帮我问空乘要一杯蜂蜜水好不好?等下了飞机没人看得出来我喝过什么的。”

安荷被她问的,脑子慢一拍,也忘了做记录的事儿。

过了会,路汐接过空乘递来的蜂蜜水,在身旁安荷目不转睛地注视下,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小口,微凉却很甜,顷刻间覆盖了唇齿那股酒精带来的苦味感。

返往泗城只需要三个小时,乘客陆续下机,路汐此行低调身边只带助理,行程没有对外给粉丝应援会透露过,自然也不愿引起人群的骚动,几乎是在落地后,最后一位出舱的。

走出航站楼迈进冷风中,路汐垂眼开启手机,亮起的屏幕界面接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次回到宜林岛,有什么感悟?」

*

发这条短信的人,正是赧渊。

他连续几日在明星聚集地的梵榕会所开了一间包厢,外界无人知晓他要见谁,只知道他到点就来,气定神闲地倚靠在阳台柱子旁听风声,穿着更不像是混名利场的导演,简单的黑色连帽衫长裤,单手抄着口袋,偶尔也会冷淡低眉地观望着楼下迎来客往的众生百态。

而包厢内另一位合伙人陈吉汶,摸不准他的路数,略带神色忧愁提起:“路汐这人的演艺生涯很邪门,她是有演戏天赋不错,也明明出演了不少口碑爆出圈的角色,却一次奖项提名都没有,我觉得她的作品和命运都好像被什么封印住了,你真要死磕她来演啊?”

赧渊睁开眼,头偏了偏看向他:“她来演,你还不满意?”

“咖位是满意了,就是人家经纪人肯答应吗?”陈吉汶倒不是在怀疑路汐的体质是不是万年无缘奖杯,这圈里,什么奇迹事没有?他是心惊胆战另一位:“自从路汐跟前任经纪公司解约,签了陈风意名下,他那少爷脾气人尽皆知,近年来憋足了劲想让路汐搭上大导演的剧冲奖,我怕前脚说服他家艺人,第二天出门就被陈风意亲自开着千万超跑撞个半身不遂……”

赧渊笑了。

陈吉汶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底也只能暗暗认命,破天荒地竟觉得他能跟陈风意分享一下心路历程,毕竟身边都有这么一位喜欢挑战难度高的,还不听劝的主儿。

外边雨声渐起。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是路汐来了。

陈吉汶见两人之间好像挺熟的,电影的事也轮不到他此刻费尽口舌来谈,于是自觉地拿起桌上的菜单:“你俩先聊一下,我来点餐。”

路汐从屏风旁绕过来,和赧渊对视了一眼。

她轻声道:“阳台上说吧。”

玻璃门隔绝了整个世界一切喧嚣声音,静谧得仿佛只听得见簌簌雨声,路汐白皙的手腕搭在栏杆上,侧身看向大半年没碰面的年轻男人,“剧本我看了,非得是我?”

“你不演,这电影我无法拍。”赧渊坦然说着,平静的眼神带着隐晦执念,“小汐,你清楚的,没有谁能比你更了解怎么演绎这个角色。”

路汐沉默了许久,抬指:“给我根烟。”

赧渊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是南京金陵十二钗,多年来两人都默契地只抽这个牌子的烟,点燃后,空气中有股极淡的薄荷味,随即递了一根给路汐。

在她垂眼接过时,间接地牵出许多回忆,他说:“当年你第一次偷偷的跟我躲在灯塔下抽烟,抽完把肠子悔青了,哭丧着说被你男朋友发现,三天都没理你,他怎么发现的?”

“还能怎么发现,他亲我了。”路汐眼下的视线随着烟雾变得模糊,忽然轻声说起:“我在宜林岛见到他了。”

赧渊恍神了一秒才讶异地看向她平静的侧颜,她越轻描淡写,这个名字的份量就越重。而身为这世上唯一清楚路汐感情历史的挚交发小,他不免是要问:“容伽礼怎么会在宜林岛?”

路汐知道的内情不多,三言两语也跟他解释不清,只是提了慈善基金会的幕后主人是容伽礼的事,掩饰去了与他在餐厅的那场重逢的对话。

赧渊却说:“当年他到底是在这岛上静养了两年的,会伸出援手也是情理之中。”

“嗯。”路汐一面感恩容伽礼拯救了这座蝴蝶自然保护区域的海岛,一面想到慈善基金会是六年前创立,也意味着这些年来,只是她进不去他的世界而已。

赧渊微微皱眉:“你和他就这样断了?”

“七年前就断了。”路汐说得很慢,像是在告诫自己,垂眼凝视那燃着的香烟:“我没想过回头,更没想过能见上他一面,只是想知道他还在……就到此为止了,往后对我现在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阳台壁灯的幽暗灯光将两人侧影衬得很静,赧渊透过她的话像是沉浸在了自己世界里,望着雨幕,动作机械般连续点了三根烟,深深吸完,好似要把这苦涩的雨夜也一并吸入胸腔内。

过了会,路汐纤细的手指捏着快燃断的烟,轻轻往铁栏杆上一碾,烟丝飘出的苦味也断了。

他才回过神来。

-

陈吉汶刚点好几道菜,没等上桌,见路汐言辞委婉地表示有事先走,一时拿捏不住这谈妥了没有,等客气地将人送出包厢这扇门,转身时,又看到赧渊一身烟雨味从玻璃门步入,

“妥了?”陈吉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顺带倒了杯茶给他。

赧渊灌了口茶:“嗯。”

陈吉汶清俊的面容有一瞬神情变化,似心情很复杂,条件反射地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去买份人身意外险——”继而,又非常真诚地问他:“给你也买一份?”

赧渊:“……”

“算我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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