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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得知凌霜降发烧,谢妄便开始后悔明天离开的这个决定。

凌霜降生病了,虽然林音辞肯定会照顾得很好,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他在犹豫,要不要等凌霜降病好再走。

可他刚刚已经说完,突然又不走了,两人之间也会很尴尬。

过了片刻,林音辞拿着温水和感冒药走进来,“吃完饭吃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还要录制综艺,也不知道身体行不行。”

“没事,我感觉还好。”匆匆吃了两口饭,凌霜降把药吃光,提前回房间休息。

谢妄眼神跟着他:“用送你回去吗?”

凌霜降:“不用,几米而已。”

这顿热闹的冬季火锅最后只剩下林音辞和谢妄一起吃。

林音辞朝谢妄开玩笑:“明天走了,什么时候再来?”

谢妄抿着唇,明显心不在焉,还惦记着凌霜降:“有空就来。”

林音辞给谢妄夹菜:“起初,阿降告诉我他在恋综里喜欢上一个叫谢妄的男嘉宾,我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现在感情里的坏人很多。阿降虽然比同年龄段的男生要成熟,可他也才22岁。后来看见你,我也放心了。”

谢妄有些惊讶:“他那么早就跟您提起我了?”

“嗯,差不多是你们刚录制的时候吧。”林音辞笑了笑:“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

刚录制的时候,难道是一见钟情?

谢妄不自觉浮起笑意,随后又慢慢变淡。

“霜降很好,是我一直惹他生气。”

林音辞说话很温柔,让人莫名信任。

“你们俩的事情,我不参与。但我觉得,你那天跟阿降表明自己心声的这件事,做得很棒。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彼此袒露真实想法,不能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长此以往,这些事情就像根尖锐的刺,扎进心里,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谢妄认真点头:“记住了,阿姨。”

林音辞一笑:“不叫我妈妈了。”

谢妄也跟着一笑:“想叫。”

林音辞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叫吧。”

吃完饭,谢妄先把林音辞送回她的房间,随后又走到凌霜降的屋前,透过窗户缝朝里面张望。

凌霜降没有睡觉,一直昏昏沉沉,头疼得厉害。

所以当谢妄的脚步声出现时,他便开始留意门外。

谢妄似乎不打算敲门,只是一个劲儿朝里面看。

凌霜降躺在床上,轻轻颤着睫羽。

突然,被子毫无预兆地掉在地上。

门外似乎闹出不小的动静,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过了很久,门锁被试着拧开。

但由于门锁着,谢妄尝试失败,还是无法进来。

凌霜降压着笑,轻轻转身,调整好一个便于观望门外的角度。

可这时,门口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又过了五分钟,门锁转动。

谢妄拿着钥匙轻轻将门打开。

一个高挑的身影蹑手蹑脚走进来,把被子从地上抱起拍了拍尘土,重新盖在凌霜降身上。

凌霜降在这时动了一下,谢妄宛如惊弓之鸟,心虚地蹲在床边。

黑暗中,凌霜降悄悄翘起唇,再一次转身将被子踹下去。

“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谢妄自言自语,不厌其烦地捡起被子。

凌霜降的床大约有两米宽,谢妄这次学聪明,轻轻搂着他的腰将他抱起,靠近床的最里侧。

确定好距离后,他重新替凌霜降盖好被子,并把多余的被角向里面一掖,把凌霜降裹成蚕宝宝。

做好一切,他小心翼翼用手探了下凌霜降的体温。

还是有一些热。

“早就告诉你应该多运动。”

“抵抗力低的小东西。”

谢妄叹口气,把床边的退热贴拆开一个,贴在凌霜降额头。

时间一点点走过,待凌霜降的体温持续下降后,他才放心离开。

黑夜里,凌霜降自言自语道:“小东西?”

第二天,节目组如约来到凌霜降家。与节目组同行的,还有两位固定嘉宾岑深和于倾然。

岑深入圈十年,一直持续输出看着有流量有口碑的影视剧,今年34,却保养得很不错,非常年轻。

于倾然是一名年轻的主持人,毕业于国外top5的常青藤高校,是台里耀眼的新人。

为了迎接节目组,凌霜降和林音辞很早便起床,芳嫂也提前带着几位姐妹过来,帮大家准备早餐。

节目组的导演姓张,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来这里录制,理应照顾你们,却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们准备早餐。”

林音辞今天一袭新中式旗袍温婉优雅,她正亲自帮每一位工作人员盛红枣粥,听见张导的话笑道:“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有朋自远方来,招待大家是应该的。”凌霜降化好淡妆走进来,与岑深和于倾然打招呼。

岑深起身和他握手:“霜降,留意你很久了,今天有幸能合作。”

凌霜降:“我前不久也刚追完你的电视剧,没想到真人更有气质。”

张导搂着两人:“行了,未来咱们的录制时间还很长,有的是相处的时间。你们兄弟俩把小妹妹照顾好,咱们的节目就不愁质量不好。”

天刚蒙蒙亮,餐厅里传来大家的欢声笑语。

今天录制需要封闭现场,等学徒们都进来后,节目组的人将凌家后院封上,禁止他人进出。

对于林音辞,节目组没有其他要求,只是让她照常教学,因为未来三天,摄影机会一直记录她的每个动作每句话。

凌霜降则带着于倾然一起欣赏缂丝工艺室内的工具和成品。

每一幅画,他都能讲出里面所蕴藏的含义,以及创作者的创作初衷。

“缂丝工艺之所以繁琐,是因为它通经断纬的织造方式。成品做好,你会发现正反两面花纹色彩一模一样,没有线头。”

“制作时,并不是用刀刻,而是用生蚕丝做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

“制作前,需要在经线下用毛笔画出画稿,随后再用小梭分块缂织。”

于倾然认真倾听着,待凌霜降讲完,感兴趣道:“我记得你是学习艺术的?是不是跟从小被缂丝熏陶有关呢?因为每一位缂丝织工,都得学会画画。”

凌霜降:“有一部分原因,其实我选择艺术是因为我爷爷从小教我画画,我是先学会画画,才了解缂丝的。”

于倾然笑着点点头:“那你有没有亲手做一些缂丝工艺品?”

“有,我做了一面团扇。”凌霜降回忆,“是我大学几年每个寒暑假加在一起完成的。但是已经送人了。”

于倾然遗憾道:“好可惜,不然我们能欣赏你亲手创作的作品。”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前院,谢妄醒来后发现餐厅里空无一人。芳嫂小跑过来:“小谢,林姐和霜降在后院录综艺,你的早饭在保温箱里。”

“这么早就开始了?”谢妄随手拿起鸡蛋饼,朝后院的方向走去,但却被工作人员拦下:“抱歉,今天这里不开放。”

谢妄扫了工作人员一眼:“我是房主的儿子。”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房主只有一个儿子,也在里面。”

谢妄被气笑,也不想跟工作人员发生争执,只好放弃进去。

其实他进不进去倒是无所谓,主要他想知道凌霜降还发不发烧,身体有没有好些。

问清楚芳嫂凌霜降早晨的状态,他也稍稍安心。

一直到下午,前院还在录制。

天公不作美,这时候空中下起瓢泼大雨。

芳嫂念叨:“我们这里这个时节就这样,三天两头下雨。”

谢妄:“冬天下雨,抵抗力差的人肯定遭不住。”

“是啊,我们霜降就体弱。”芳嫂笑着,“不过没关系,你是北方人,滨潭气候还算可以。以后霜降跟你去北方,就不会这么冷了。”

谢妄抬起腕表看了眼:“嗯。”

距离金特助接他的时间还有三小时,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凌霜降最后一面。

傍晚时,节目组收工,林音辞带着凌霜降送节目组离开。

他们暂时居住在附近的古镇民宿,离这里并不远,明早依旧是五点左右过来。

一整天的工作,让凌霜降的感冒没有得到有效缓解,头越来越疼。

他和林音辞举着伞回到正院时,正巧碰见拿着行李箱的谢妄。

林音辞一怔:“现在就走吗?这雨多大啊,再住一天。”

谢妄摇头:“谢谢阿姨,助理已经到门口了。”

听到这句话,凌霜降眼皮轻轻一跳,抬头注视着谢妄。

林音辞点点头:“霜降,你去送送小谢。”

“不用了,霜降在生病,雨这么大,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妄举着伞,走到凌霜降身边,把手上提着的纸袋交给他:“我今天去医院新买了一些感冒特效药和提高抵抗力的补品,你如果还不舒服,我建议还是换个药吃。这些补品没有副作用,可以常吃。这里太冷了,你会总生病,一定要多运动。”

大雨倾盆而下,普通的伞根本抵挡不住,伞身摇摇欲坠。

凌霜降将药抱在怀里,低声道:“我去送你吧。”

这次谢妄没有拒绝,轻轻点头。

林音辞和芳嫂默契地没有跟上,前面的两人步伐很慢。

门外,金特助撑着伞,在等谢妄。

谢妄让凌霜降站在房檐下,不要再往外走。他自己举着伞站在雨中,望着凌霜降:“回去吧,我走了。”

凌霜降与他对视,缓慢点头。

谢妄掩着不舍,最后看他一眼,转身打算上车。

这里离滨潭市,大约有1152.7公里。

虽然不算太远,但这次谢妄走了,再见面可能需要很久。

凌霜降举着伞,胸腔微微起伏。

就在这时,谢妄的身后“哗啦”一声。

他回头时,发现凌霜降已经放下伞,迈着步子跑到他的伞下,从他背后抱住他。

这一幕,令谢妄措手不及。

他赶忙给凌霜降打伞,转身把他搂在怀里。

凌霜降声音很轻很轻:“谢妄,对不起。我也有不好。”

这两句话,让谢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右手环着他的脖颈,眉心带着认真,嘴唇若有若无触碰着他的头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