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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冷下脸来,夺梁氏夫人手?里的马鞭,毫不犹豫的再狠赏了他几?下:“当然是赶紧再打几?下啦!二公主的人哎,限量款的!过了这个村之后,想打都找不到!”

打完之后,她就跟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去?看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很淡然的说:“没事儿?,打吧,兜得住!”

“谁问兜不兜得住了啊,”乔翎麻利的摆一下头?,示意道?:“婆婆你要不要也来几?下?有一说一,很爽的!!!”

梁氏夫人很嫌弃:“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啐过他?”

乔翎不好意思的反应过来:“噢噢噢!”

领头?的扈从原本?是想探一探这年轻娘子的根底,不曾想猪队友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的底给抖出去?了。

更?糟糕的是,即便抖出去?了,对方?也毫无?顾忌——这哪儿?是毫无?顾忌,简直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连二公主都浑不在意,到底是真的无?知者无?谓,还是……

事发突然,他没法细想,更?要紧的是作为二公主的人,此时既然与对方?对上,也彻底的撕破了脸,再毫无?表示,依二公主的脾气,知晓之后必然要叫他难看!

那年轻郎君连挨了数下马鞭,一张脸都涨成了青紫色,毫无?先前仗义执言的潇洒风姿,当下气急败坏道?:“你愣着干什么?打啊!”

乔翎还没反应,梁氏夫人已经拔刀出鞘,那扈从头?领见状一惊,下意识拔刀防卫。

店家往外卖马的时候,如何也料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他没料到那娘子居然如此泼辣,一点亏都不肯吃,更?没料到二公主的人会突然杀出来替他主持公道?,尤其没料到两方?居然都如此强势,分毫不让,竟闹到了要见血伤命的地步!

店家一张胖脸白的像纸,毫无?血色,真心实意的颤声劝说:“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啦……”

这架到底是没打起来。

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神都城外的巡防部队。

领头?的扈从暗松口气,归刀入鞘,眼等着那领头?的校尉过来之后,才沉声报了来路:“某乃是二公主府上典军宋威,这位乃是延州刺史的从子淳于皓。因为大公主寿辰在即,殿下使某先行返京,公主车驾明日方?才回返。”

那校尉只专注的听了前边几?句——对他来说,也就是前几?句才有用。

二公主的风流肆意,在神都之中,几?乎可以与鲁王的张狂跋扈并驾齐驱。

至于后边那个淳于皓……

什么延州刺史的从子,就算是延州刺史亲自来了,入京之后也得矮上一头?,更?何况是一个子侄辈的从子!

他又去?问起争执的另一方?是何来路。

梁氏夫人懒得出声,乔翎则将帷帽上的轻纱往后别住,昂起头?来,铿锵有力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越国?公夫人乔翎是也!”

那校尉领头?,身后诸多士卒紧跟着,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

继而肃然起敬:“原来是越国?公夫人!”

淳于皓眼见那校尉并不十分看得起自己?,心下已经存了三?分邪火,再听了对面?那泼妇身份,更?觉轻蔑——什么越国?公夫人,这能有二公主大吗?!

再见到那校尉等人的反应,他难免愈发不忿,又一次搬出了后台来:“我们可是二公主的人!”

校尉瞥了他一眼,心说你懂个屁!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名满神都的癫人、声名如雷震耳的葬爱老祖!

说打鲁王脸,就打鲁王脸,半点都不含糊!

新?婚之夜说发飙就发飙,宁肯蹲监狱,也不叫自己?受一点委屈!

承恩公跟她还算是无?仇无?怨呢,老祖心血来潮,都要大发神威,过去?抽人一耳光,搞砸葬礼的同时,顺带着把人搞得家都给整散了!

前两天刚当众打脸完大皇子妃……

这还不算英国?公府的血债呢!

你怎么敢奢望她会给你脸?

至于二公主……

校尉想着前些天甚嚣尘上的传闻,心说,这位未必不是一位公主呢!

甚至于含金量说不定要比二公主还高!

至少皇室愿意替她付五十万两的账,二公主有这个气魄和本?领吗?!

他懒得同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分说,瞥了淳于皓一眼,按部就班的问起事情的原委来。

乔翎先说了马的事情。

校尉由是大吃一惊,同那店家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薅神都第一癫人的羊毛!!!

店家已经傻了。

他哪儿?知道?这么个装扮平平的小娘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乔翎又说起同淳于皓的纠葛来:“这厮自己?找打!不知前因后果,不明是非黑白,竟敢到我面?前来装大头?蒜!”

校尉明白了——淳于皓以为是在主持公道?,行侠仗义,以为那是团棉花,没成想踢到狼牙棒上了!

狼牙棒上还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他清楚了事情原委,遂问二公主府上的典军宋威:“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两府之间的纠葛便就此作罢,典军以为如何?”

宋威不知道?神都城内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越国?公夫人。

他随从二公主离京前,并没有听闻越国?公要娶妻的消息。

但是他会察言观色,眼见着校尉一行人对于越国?公夫人如此反应,便知道?此女必定有些极了不得的地方?。

反正也只是二公主的一个男宠,无?谓为了他闹出太大的风波来。

宋威颔首道?:“如校尉所言,就此作罢吧。”说完,主动朝乔翎拱了拱手?。

乔翎还了个礼,算是默许了此事。

那校尉转而又去?找那店家晦气——说到底,今次的事情,还是因为他的贪心招惹出来的。

店家叫冤:“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我哪儿?敢反抗?我是收了保管费,但为了这一点钱,就叫我送命,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他连连告饶,说:“诸位都是大人物,何苦为难我这小人呢!”

乔翎两手?交抱在胸前,嗤笑道?:“我先前就说了,他们不敢太过于惹人注意,否则就去?官家驿所抢马了,岂会到你这茶肆来?”

“其次,我同二公主的男宠争执了不到一刻钟,戍守神都的士卒便有所察觉,迅速赶来,那群人岂敢在这里生?事?”

淳于皓因为那句“男宠”,而暗地里立起眉头?,难掩怨愤的瞪着她。

乔翎则继续同那店家道?:“你收了他们的好处,因而卖掉了我的马?不,比这还过分,是你主动向他们推荐了我的马——你的马厩在茶肆后边,你不说,他们怎么可能看见?先前那匹马还是我自己?牵过去?的,你当我的脑子是漏勺,不存东西是不是?!”

店家满头?大汗,连声求饶,终于捧了自己?私吞的那部分卖马钱出来,哀求道?:“小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乔翎接了那卖马钱,又问:“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他们往哪儿?去?了?还有——那个低贱的男宠,你要是再敢继续瞪着我,我就把你眼珠抠出来当泡踩,你信不信?!”

淳于皓马上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店家瑟缩着指了个方?向,没敢再说什么。

乔翎劈手?给了他一鞭子充作教训,转而又将那匹伤马的缰绳丢了过去?。

店家显而易见的一怔。

就听乔翎说:“照顾好我的马!”

她怜惜的摸了摸那匹伤马的鬓毛。

梁氏夫人微微有些蹙眉:“这匹马腿伤得厉害,怕不好医治,你真打算要?”

乔翎叹口气,说:“好歹是条性命呢。”

那匹伤马眼睛里好像听懂了似的,含着一层悲伤的水雾,低下头?,稍显眷恋的蹭了蹭她。

店家从怔楞与疼痛当中回过神来,一叠声的答应了:“是是是!”

乔翎又从那校尉处借了匹马骑上,冷笑道?:“我的马是谁都能抢的吗!”

转而同梁氏夫人道?:“婆婆,你先回去?,我办点事,去?去?便来!”

梁氏夫人情知她本?领不俗,倒是没劝,只是也没答应回去?:“我就在这儿?等你,捎带着照看着你的马。”

那校尉倒是送了个顺水人情:“我派几?个人与夫人同去?……”

“心领了,”乔翎朝他抱拳行礼:“只是不必劳烦了。”

校尉见状,也不强求。

一行人目送着乔翎催马离开,循着店家指的方?向而去?。

……

神都城内,江边。

悬挂在不远处望江楼檐外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也在江边投下了一前一后,两道?细长的幽邃阴影。

离江水更?近的人更?从容些,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我告诉你,那是个可造之材,叫你去?留人,你为什么没有照做呢?”

离江水更?远的人为之默然,没有做声。

那人便回过神来,对上了身后之人低垂着眼睫的脸孔,语气轻不可闻:“因为你的心动摇了。你觉得那是个可怜人,你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