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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着,灰勉似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先生,我想保举一神,正是那土地破庙中的野神.”这事之前灰勉就说话,易书元自然也并无意见,伏魔宫麾下从不问什么出身,有为正神之心气,便有为正神之基础。

“知会此方天界一声,之后便下伏魔宫之敕封就是!”

易书元说着,又将酒杯倒满,酒水之中波纹晃动,却又好似显现出不同于倒影的景象,似为心之观想,又非只是观想。

这份观想与感应的,正是京城附近之事。

纵为真龙,但亚慈此去只怕未必心想事成,甚至或许亚慈不去,反倒还有的是时间。

“既然他去了,我们也今日就过去吧!”

听到先生这么说,灰勉立刻明白过来,当即高声喊了一句。

“小二,角落结账打包——”

“唉来咯——”

酒楼伙计,喊了一声小跑过来。

“先生结账?”

“嗯,结账打包!”

小二点头的时候,又带着些疑惑看着露出微笑的那大先生,刚刚那声音似乎不太像这位客人的啊,我怎么可能听岔了呢?——画龙寺内,定真禅师盘坐在禅房中。

这会天寒,但禅房的门却是开着的,这位老僧双手放松地放置在膝上,不敲木鱼也不念经,只是静静看着门外的雪。

虽然是人间一位老僧,但定真禅师似乎是因为牵扯到前后巨变,一段时间以来,他的眼睛有些浑浊,有些不好使了。

今天清晨一场小雨渐渐化为小雪。

看了好一会,定真禅师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微微低头,又闭上眼睛缓解酸胀,同时心中也轻松起来。

“未曾过年,先肥屋檐嗬.”

又过去一会,老和尚又抬起了头,缓缓睁开眼睛。

却见门外似乎走来几人。

屋廊外,亚慈与大蟾王父女一道走来,三人到了门口止住了脚步,里面的老和尚也抬头看向门前,似乎在确认什么。

“小和尚!”

亚慈脸上带着笑容这么喊了一声。

定真禅师面露轻松,带着一丝恬静,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我佛慈悲,原来真的是画龙前辈!见您没事,老衲就安心了!”

蟾沁忍不住开口了。

“小和尚,你不用担心,丹玄道妙仙尊就在永京,你的身体和眼睛不过是小事!”

面对女儿这话,大蟾王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沁儿这话太过儿戏了,不过嘛,也不是不可能。

亚慈走入禅房,眼神柔和地看着这位老僧,蟾沁的帮助自然十分重要,但画龙寺这些年,尤其是这个小和尚的帮助,同样举足轻重,虽然理论上这也是蟾沁当年的安排。

“小和尚,多年以来也只有伱念经让我稍稍心安,今日我修行有成,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

定真禅师静坐片刻,似乎真的在思索要求,良久才开口。

“自那日之后,老衲在静定之中,在睡眠之刻,在礼佛念经之时,常常不得安宁,心有自责,又似感佛陀责难”

“寺中藏厉鬼,血溅佛门之地,僧众好骄奢,弟子少慧根.此间种种实乃老衲之过也.画龙前辈可否如老衲儿时那般,为老衲再开解一次?”

小和尚念经让画龙心安,但殊不知多年来,小和尚也一直记着画龙前辈的恩情。

只是听闻这些,亚慈略微诧异。

“小和尚,往日里这些你自明了,何须我来说教?”

老和尚似有迷茫,似有认同,点点头又摇摇头。

“往日确实如此,今日却心有迷惑.不得解,不得解.”

大蟾王和蟾沁看向亚慈,后者则皱起眉头,老和尚这么说他都无从说起了。

谁知这时候,外头不远处有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厉鬼讨债乃恶人咎由自取,僧人度人只度向善悔过之人,不怜面目可憎之辈,这道理,大师那日不理关新瑞哀求便已自明!”

声音似乎是在接近,一句落下又有一句。

“血溅佛门之地,只要溅的不是良善之血,那又何妨呢,这血亦如尘埃,脏了扫去便是!”

话音落下,声音来处已经接近,正是一位头发灰白面容儒俊之人。

“僧众好骄奢,其实本为人之天性,只能说当和尚六根不净,或者说其实不适合出家,世道所迫或身世所限暂居于此罢了!”

易书元已经到了门前,看向门内老僧和亚慈。

“至于弟子少慧根”

话语一顿,易书元也是露出笑容。

“世间平凡之人为众,而天赋异禀者凤毛麟角,引领正道为功,修行自在个人,何况僧众至多愚钝无有坏心,大师不必介怀”

“嘿,若是佛陀这都责难,其能是真佛?”

定真禅师闻言抬头看向门口,模模糊糊对来人看不真切,只是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善哉,多谢先生解惑!”

这一礼过后,老和尚没有起来。

而易书元也是向前行了一礼。

“也多谢大师襄助此劫!善哉!”

一边的亚慈都是微微一愣,俯下身子轻轻触碰低头躬背的老僧,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可明明他刚刚明明感觉其气数并无什么变化.“小和尚”

蟾沁本来也还没察觉到,直到听到亚慈语气不对劲,这才快步上前才确认,一时间既有错愕又不知如何言语。

片刻之后,禅房除了定真禅师再无其他人。

一個小和尚跑来找师傅,喊了几声没见反应,又跑入禅房又是一会,小和尚带着哭腔跑出禅房,一边跑一边大喊。

“师父圆寂啦——师父圆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