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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中,陆海贤自昨天晚上开始就难以入眠,临近中午的时刻才终于是眯了一会。

睡梦中,陆海贤被一阵锁链滑动的声响惊醒,他一下从牢房中的床上坐起来,看向门口却发现外头除了有狱卒,还有一个提着食盒的老太监。

自《四海山川志》问世以来,陆海贤面圣的次数不少,当然认得出来人是谁。

“赵公公?”

牢门打开了,牢头和狱卒开门后也没有站在外头,而是直接离去,老太监提着食盒走进去放到里面的桌上,看着陆海贤摇了摇头。

“陆大人啊,您可是大好的前程呢,怎么就欺君呢?”

陆海贤这会可顾不上自嘲七十多的人还说什么前程,而是赶忙从床上下来,顾不上穿鞋子就到了桌前。

“赵公公,陆某又岂敢欺君啊.还请公公禀明圣上,陆某忠君爱国,请圣上明察啊!”

赵公公将食盒打开,里面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他也不马上回应陆海贤,而是把饭菜都摆在桌上。

“陆大人,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这是陛下命人为您准备的。”

陆海贤这会哪有胃口吃饭啊,只是颓然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饭菜发呆。

“赵公公,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太监点了点头。

“看来陆大人是心知肚明啊!”

陆海贤苦笑了一下,他心知什么肚明什么呀,只是大概明白是因为《四海山川志》了。

所幸老太监也没卖关子,他先是走到牢门前往外瞅了瞅,见左右都无狱卒,才走回到桌边看着陆海贤压低声音道。

“陆大人,之前陛下派人去了茗州,已经都明白了,当年是有仙人带睡梦中的你和那墨家太爷一起去了东海吧?”

啊?陆海贤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老太监,而他这种脸色,让老太监自觉是说中了,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

“茗州城百姓多有流传当初的故事,墨家的老太爷更是搜罗食材研究出了龙宫菜品,这事在茗州可不是秘密,陆大人糊涂啊,为何要隐瞒陛下呢?”

都十几年了,茗州还在传呢?

陆海贤面露苦笑却也并未立刻反驳,他不知道的是,这事主要是因为梦海楼的出现,而这次传起来就没有那么多阴谋论了,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自然就是照着玄奇的方向来,说得反而多是当初那长梦一年的事。

“陆某也不敢欺瞒圣上啊.此事当年也有流传,但也不过就是传言”

“陆大人,这些话您对杂家这么说,杂家可以信,但是皇上会信么?而且陆大人啊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四海山川志》,这段时间一边看书也是翻遍了御书房藏书,却也少有书籍能记载那么多异域风光的.”

老太监说着感慨一句。

“就连杂家也觉得,若非仙人带着陆大人领略天地奇景,您又如何能写得出来呢?”

这一点陆海贤确实也无法反驳,之前对皇帝说多数是听各方游商所言,但这话皇帝显然不信,甚至陆海贤心中觉得皇上一定已经针对性的查过了。

“唉,既然陛下不信,老臣也无话可说了只是希望陛下看在老臣呕心沥血写下《四海山川志》份上,看在老臣也算为我大庸为后世留下此志书文,免老臣家人之责”

大庸律例,欺君之罪是斩首,陆海贤已经七十多了,若是书没写完遭罪肯定不甘,如今《四海山川志》已成,他倒也没什么看不开的。

老太监在一边摇摇头。

“陆大人何故那么悲观呢,其实皇上并不想要你的命,甚至对你依然十分欣赏,皇上只是一时恼怒,他说陆大人乃是大才,纵然真的欺君也定非自身所愿,定有缘由”

陆海贤抬头看向老太监,老太监则叹息着说道。

“陛下也猜出来了,定是那仙人留下话来,不准大人轻易吐露仙踪,是也不是?”

听到这话,陆海贤只是愣愣看着老太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不由在此刻想起当初俞子业说过的话,更是升起一种十分荒唐的感觉。

陆海贤摇着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陆某深感圣上厚爱.更不想有负皇恩,只是老臣不想真的欺君啊.”

老太监露出一丝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摊开,陆海贤看去,上面只有四个字:“欺瞒则死”。

也是这一刻,老太监在同时凑近陆海贤以的声音问道。

“陆大人,您敢说您在茗州没见过神仙?”

陆海贤几乎是一瞬间就闪过当年寿宴时刻的场景,闪过当年见到老天师时候的感觉,他嘴微微动了一下,没能立刻回答上来。

老太监眼力毒辣,将陆海贤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

“陆大人,皇上念及墨家老太爷年过百岁的高龄,又是茗州望族,不想让这老人家受惊,您既然与他同游北海,还是您说合适些”

“您也不必担忧仙人怪罪皇上已经为您拟了一道‘无罪诏’,以天子身份下旨,纵然您泄露天机也可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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