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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少年游侠等人都心软了。

心中萌生同一个想法——

看着是个傻的,还是不跟他计较了。

少年游侠心中软成了水,不自觉抬手抚上蹲身恸哭的少冲,哄道:“乖,不哭了。”

少冲呜咽一声。

最终也没喊出那声“大哥”。

他如今的心智完全能理解眼前的“大哥”不是他认识的“大哥”,“大哥”已经不是当初的上南谷子义。前尘往事随风去,如今的“大哥”有着另一段崭新的人生。少冲思及此,抬手想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再补救两句,但少年游侠已经掏出帕子帮他仔细擦了。

少冲又发出了呜呜哭声。

恨不得埋进少年胸膛。

少年游侠耐着脾气将他哄好,写作业。

又过了两天,一道劲风闯进大帐。

少年游侠的作业惨遭二次重创。

他的咒骂即将脱口而出,跟着就被外力埋进更恐怖宽阔的山峦之中,对方穿得还不是软甲而是冰凉重甲,那力道磕得他门牙都酸了。

义国公忙上前解救少年游侠。

晁廉比少冲稳重,情绪恢复也更快。

可也正是这份内敛情绪让少年游侠颇感不妙,跟着就看到晁廉将围拢上来的同窗小伙伴全都抱一圈。有人试图躲开这份热情,奈何二者实力差距堪称天堑,拼尽全力躲不开。

少年游侠幽幽控诉:“我的作业……”

没事,他可以忍。

事不过三!

这种奇怪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第三遍。

方衍是第二天到的,他毕竟是文医双修的士人,自然不似少冲二人莽撞。他只是强行按捺着激动掀开营帐帘幕,失神般站在原地看着居中的少年游侠,胸口因剧烈情绪起伏。

良久,他动了。

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

少年游侠条件反射弯腰去抢救桌案。

“我的作业——”

义国公忙上前解救少年游侠。

方衍没料到少年游侠突然有这动作,他一个步子没刹住,跟赶来抢救的其他人撞了眼冒金星。少年游侠眼睁睁看着砚台打翻湿作业。

他深呼吸,单手捏碎了毛笔。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第三遍了!”

本来暑假作业就多得让人心烦、让人绝望,主君还说要亲自检查,搞得他想胡乱涂涂画画蒙混过关都不能——反正学校老师只会检查一份中院发下的暑假作业,其他暑假作业都是主君的惩罚。这些天下来,他也发现义国公等人对他们十个态度非常不一般,甚至称得上纵容。少年游侠便想着靠这层纵容,让他们给他检查作业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奈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主君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断绝他后路。

“……再过两旬就要开学了……”

而他暑假作业还没有写完。

方衍心虚:“……”

意外也让他情绪迅速稳定,他道:“小郎恕罪,老夫对小郎一见如故,一时失态。”

少年游侠挑眉:“一见如故?”

他没有意外。

他跟小伙伴都是普通农村出身,祖上与这些大人物毫无渊源,也不存在什么“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的话本桥段。他们见到自己如此失态,多半是宛宛类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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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已故子义公如此相似?”几天功夫,足够他从几人口中挖出他们的身份情报。

义国公是谷仁长子。

少冲、晁廉与方衍则是谷仁结义兄弟。

能让四人都同时失态的,似乎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自己长相跟谷子义是真的相似。

不待方衍回答,少年已道:“你们要看就看吧,可别再这般莽莽撞撞毁我作业了。”

他也没有被人当替身的怒火。

脸嘛,长着就是让人看的,若能让痛失手足的人通过他的脸缓解悲恸,也算一桩功德。少年笑容温和中夹杂着几分切齿威胁:“别、再、毁、我、作、业!诸公可懂了?”

天杀的,他真要赶不完暑假作业了!

方衍闭眼再睁开,恢复常色:“嗯。”

为了将功赎罪,他主动提议给少年游侠几人辅导作业,他堂堂一个文心文士,他——

众人齐刷刷看着捧起作业冒冷汗的方衍。

少冲与晁廉小声催促:“六哥?”

六哥,你快点说句话啊!

一言不发搞得他们都很尴尬。

方衍:“……”

这个破作业他是辅导不了一点儿。

天杀的,谁编的教材?谁布置的作业?

大哥还盯着他,他为了挽回一点儿面子,镇定自若将作业放下,起身:“我要去给主上请脉,挑着机会跟她求求情,免你们惩罚。”

撕掉作业远比写作业简单_(:3」∠?)_

少年游侠:“……”

开学前,王庭巡察结束,返程王都。

期间又来了三四拨人。

他们都是闻讯赶来的谷子义儿女,最后来的是义国公府上的老封君。老封君领了王庭诰命,在王都侍奉老父养老。说是老封君,其实她年岁不算太大,仅比义国公大几岁。

可保养再好,脸上也生了细细皱纹。

她看着谷仁也不说话,只是无声垂泪。

少年游侠想起来,子义公遗孀迄今没有改嫁。听说子义公曾留下遗言让她改嫁,可她没有答应。不管是出于局势利弊考虑,还是出于夫妻情谊考虑,想来这些年心里都苦的。

他怔神,心中说不出酸楚。

待回过神,自己已抬手将对方眼泪拭去。

似乎有人借着他的身体生出了愧疚。乱世动荡年代,失了家中支柱的妇孺有多辛苦,光是想也想得出来。若非主君念着当年结交旧情,给了他们孤儿寡母遮蔽,下场怕是……

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汹涌而来。

她见稚气未脱的少年恢复沉静,语气带着熟悉的柔和:“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