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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监控, 赤司雅治的伤被很轻易的掩盖了过去。

“怎么会不小心扎到剪刀上了呢?”医生处理着雅治的伤口,“还好是皮肉伤,就算不管它也会很快止血了。”

费力扎了半天才用剪刀扎了个皮肉伤, 雅治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是不是该给自己加个搏击散打课之类的。

医生走后,雅治摸着脖子上的纱布, 他有些紧张。

“……你不怪我吗?”

“怪你救我们吗?”赤司征十郎给母亲倒着水, 雅治跟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救你们是我应该的。”

赤司征十郎转眸, “咒灵是因为你产生的吗?”

“我想, 是我父母死之前负面情绪太重, 他们诅咒了自己,或者互相诅咒,才会诞生出了两颗头黏在一起的咒灵。”雅治抿了抿唇, “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因为我也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知识……”

赤司雅治所处的孤儿院非常偏僻,连人都没有几个。

所以, 诞生的咒灵也很少。

除了院长,孩子们, 雅治见过的生人就只有过路讨水的行人, 和来挑选孩子收养的人家。

进了赤司家后,他也忙着埋头学习, 听那岳的意思,出去旅游增长见识这类必备课程得两年后才会进行。

赤司雅治也曾对达里尔有过幻想和感情,毕竟死神是从出生就陪伴着他的生物。

但是每次雅治一有问题问她,求助她, 得到的永远是不屑的嘲笑。他看不懂死神的骷髅脸有什么表情,只能从她的语言和语气中判断情绪。

“控制咒灵?你自己摸索呗。”

“别问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又不是窃听器,也不偏袒任何人。”

“你在我眼里只是个人类而已。”

“真麻烦,为什么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这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一次可以,次次这样,雅治现在看到死神就气得牙痒痒。

但他不敢惹怒她,也不敢说些过激的话,更多时候都是闭紧嘴生闷气,努力开导自己。

达里尔有时候还惊奇的托着下巴,凑在雅治脑袋旁边看他的书,“你能看懂这个?不一般啊……原来你真的不一般啊。”

“你目前拯救的人数为——零。”

“八年了,整整八年,你什么都没干啊!”

所以雅治也着急。

他不想离开赤司家,他需要借助赤司的资源,人脉,如果将来真的由征十郎接管家族企业,他一定也能获得不小的利益。

而用钱来救人,是他所想的效率最高的方法渠道。

但雅治觉得闹了那么一出,自己还能被接受的可能性有些低。

赤司征十郎突然托起雅治的下巴,原本低着头的雅治不得不直视他,

只见男孩的眼睛明亮又坚定,

“照你的说法,这只咒灵就不是你生出来的。”

雅治嘟囔,“生出来这个说法好怪……”

“你是一个受害者,我们都是。”

我是一个受害者。

赤司雅治怔怔的睁大眼。

但我应该也是一个受益者。

父与母并非只作恶,只要听从了雅治的命令,它也能救人。

它扭曲的爱意覆盖在雅治身周,能吸引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所以雅治虽然时常被奇形怪状的咒灵吓得魂飞天外,但并没有真的受过物理伤害。

仍然是孤儿院发生的事情。

被吸引来的下水道里的咒灵卷起了一个孩子,雅治及时发现,让父与母救下了她。

他当时略微兴奋的问达里尔,“这算是好事吗?”

但是死神并没有记下这份功德,“我说过了,非自然死亡是不算的,你看她头顶的数字,不是今天死。”

但是刚才,她差点儿就被咒灵勒死了。

所以从咒灵手下救人是没用的。

但从咒灵手下救人又是有用的,不管是从公众道德层面还是雅治心理层面来说。

认清这点后,雅治也就没有多么怨恨父与母了。

因为他拥有了非人的力量,从楼上摔下的人可以轻易接住,强盗歹徒也可以被无形的手阻止,如果想的话,连行驶的列车都能停下来,

“我回去问父亲,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赤司征十郎替母亲掖好被角,然后坐在一边,双手搭在没着地的腿上,“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我不会让你出事。”

他嗓音清晰的说道。

当晚,他们两个人在诗织的庇护下,正大光明的逃了课。他们拿了一套被褥,征十郎带着窃喜一样的兴奋劲和雅治打了地铺,肩膀挨着肩膀睡了一夜。

他没忍住睡前聊天。

这是他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睡在地上,还和小伙伴一起。

“父亲发现后会骂我吗?”他压低声音,小心的不吵醒诗织。

“我不知道,但是你到时候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了。”雅治双手枕在脑后,无所谓道,“就说我不想上课,我蛊惑了你,我传达错误信息,把你骗来了夫人这。”

“雅治。”赤司征十郎严肃的唤了声雅治的名字。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雅治却明白了他的警告和不悦。

“母亲给父亲说,是她想念我才叫我来的……”赤司征十郎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显然毫无睡意,“但我想父亲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能猜到。”

“他不会不给你母亲面子的吧。”

赤司家的佣人也不是很多,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他们一家人除了有钱到能用纸币洗澡,对儿子精英教育,其实也是普通家庭的相处模式。诗织夫人没生病时会每天做饭,和丈夫儿子一起吃,但现在她生病了,家里请了厨师,菜品一下子从家常菜变得精致又高端。

“但我就是紧张。”赤司征十郎翻了个身,面对雅治,“他会训斥我吗?”

因为不安,话题又绕了回来。

赤司雅治也翻身面对他,“我觉得,顶多让你把落下的课补上。”

“他不会把你换掉吧。”

“把我换掉又不是把我杀了。”

而且赤司雅治是赤司那岳的养子。

“那只咒灵有名字吗?”精神奕奕的赤司征十郎又挑起了新的话题,

“你为什么会在意咒灵有没有名字。”

“只是好奇,因为他们像是有思想有神志的模样。”

“准确来说是‘它’。”雅治对上他认真看过来的视线,“虽然有两个头,但父与母是一只咒灵。”

赤司征十郎顺溜的改口,“原来它叫父与母。”

“我起的。”雅治弯弯嘴角,“但我叫他们爸爸妈妈。”

“它从你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你了吗?一直在你身边?”

他是不是有些太精神了。

雅治听着征十郎语调轻快的连环问,耐心的挨个回答道,“其实,它不怎么出现,现在我也看不到它。”

赤司雅治并不知道父与母在不现身的时候呆在哪里。

他能够看到咒灵,但父与母消失的时候,就好像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忽然,雅治觉得有什么在触碰自己的脖子。

他垂眸看过去,见赤司征十郎出神的看着他的伤口处,轻轻的用手指来回摩擦,“痛吗?”

“有一点点,但上了药已经没那么疼了。”雅治微扬起头方便他摸,“你看,也没有渗血,没有伤到嗓子,但是医生哥哥说可能会留疤,不过伤口这么小,留疤应该也看不太出来。”

更何况雅治身上还有一堆伤痕。

雅治笑道,“我以后穿西装打个领结,就能挡住了。”

赤司征十郎缩回手,似是不太开心,“我没见过你那个样子。”

“什么?”

“你哭了。”

“我担心你们嘛。”

“你哭得好伤心,还有些疯。”

“……你说我疯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生吧。”

雅治:“……”

他怅然的说道,“我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可怕。”

作为凶器的剪刀已经被稳妥的收起来,雅治却仍然觉得掌心有它冰凉坚硬的触感。

“如果不是我力气太小了,我可能就把脖子扎穿了。”

赤司征十郎一幅严思熟虑的模样,“我要不要给你挂心理科。”

雅治郁闷,“你这样说我更生气了。”

红发男孩儿拉过雅治的手,因为说话用气音,他们只能把距离拉得极近,“下次不要用这种方式了,威胁咒灵可以,但是做做样子吓唬它就够了。”

其实父与母很聪明,能分清情绪的真假。

但雅治没说。

他轻声应道,

“好。”

那晚上,征十郎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才睡去。

虽然因为陌生的环境和经历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毫无困意,但疲惫也会催使人睡眠。

赤司雅治却是真切的睡不着。

他借着床头的灯光数着赤司征十郎的睫毛,暗想这人长大后应该是个帅哥。

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惶恐和迷茫。

***

赤司征臣虽然教育理念有些折磨人,但不是不讲理,第二天专门来医院接征十郎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走进时,雅治正在收拾着地上的床褥。

昨晚睡得太晚,又受了惊吓,征十郎八点钟左右才醒,他在家里那像机器人一样的作息被打破了。

“先生好。”赤司雅治笑着说。

然后,赤司征臣做了个令他意外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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